第110章

阿瑾親上了傅時寒,這真是天大的事兒,阿碧很想裝作沒看見,但是不給他們家郡主拉起來,真的不會有問題麼?阿碧陷入了糾結,而阿瑾則是眼睛瞪得銅鈴一般大,她震驚的盯着近在咫尺的俊臉,這是……傅時寒。

“啊……”阿瑾一下子滾到一邊兒,不斷的“呸呸呸。”

時寒這時也坐起了身,他十分淡定的拍拍身上的土,然後拉阿瑾,阿瑾一把甩開,言道:“你是故意啊的。”這濃濃的指控呀,時寒覺得,自己蠻委屈,他含笑看阿瑾言道:“這話怎麼說的,你自己撲過來的啊!”

他還加重了那個“撲”字,讓人十分惱火。

阿瑾瞪視傅時寒,時寒起身拉她:“坐。你看你這頭髮亂的,我幫你重新綁一綁?”

阿瑾氣哼哼的:“好!”

阿碧:“……”小郡主啊,既然您生氣,怎麼就不拿出真正生氣的架勢呢!這是鬧哪樣啊,醉了!

阿瑾:“給我好好綁頭髮。”

時寒:“是是是!”

傅時寒化身老媽子小婢女,阿瑾覺得自己心情平復了很多。不過,她纔不相信這是什麼意外,雖然是她撞到了傅時寒,但是一定是傅時寒故意的,要知道,傅時寒功夫很好的,他根本就不可能那樣摔倒,不可能!這不科學!

阿瑾心裡腹誹,卻不見時寒慢慢勾起的嘴角,阿瑾確實猜對了,有種意外叫做——“我是故意的”。

只是這個時候,他沒有必要多說就是了。他會說,是他故意捏了她的麻筋讓她往前倒麼?他會說,是他自己順勢往後仰下去麼?他會說,是他攔着她的腰,讓她倒在了合適的位置上麼?

呵呵,都不會!

要知道,創造一個看起來天時地利人和的親親是多麼不容易。而他,做到了。

“我想,按照蘇柔的個性,明日是會到的。你有什麼想法麼?”

阿瑾一直都覺得意難平,趙明玉得到了懲罰。阿蝶被他們禁錮起來,看在六王爺這個阿爹的面子上,阿瑾放過了她。可是沒有理由放過蘇家,沒有理由放過蘇柔。他們再慘,也和他們無關。而且,蘇家慘,蘇柔又得到什麼懲罰了呢?

“你知道我不太喜歡蘇柔,可是暫且卻又不知道如何對她。”阿瑾實話實說,她自己也滿惆悵:“不是心軟下不去手,而是要想一個相對好一點的主意。畢竟,她是五伯母的妹妹,而且蘇家現在也是這樣,如若她惹了我,我立時發作自然不會有什麼。可是現在莫名發作總歸不怎麼好。還是要有一個十分合適的機會。”

時寒將阿瑾的辮子綁好,自己很滿意:“我真是太手巧了。”這樣洋洋自得的語氣,讓人十分的快活。

阿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就會自吹自擂,嗚嗚嗚嗚!”

時寒十分淡然:“我自然有再聽,你不方便動手的事兒,我可以幫你的。上次不就與你提過了麼?你偏是不要。”

阿瑾立時:“我自然不要,我要自己處理。都讓你給我處理了,我自己完全沒有樂趣可言。”

時寒:……

齊王爺趙沐邀請了許多人,他的遊船本就十分宏大,倒是也並不稀奇,如若以往,可能有些人就不會去,可是這次不同,畢竟,能夠擁有這樣華麗遊船的人家還是少。

京中這些人自然是身份尊貴,可是身份尊貴也不代表家中會拿出大筆的銀錢讓他們揮霍,因此大家本着見識一下的心情,竟是大多數都會到場。

時寒知道的早,竟是發現,趙明玉竟然也會去,想來也是有趣,她自上次事件,極少出門,已經被四王爺關了起來,可是如今竟然也會到場,真是讓人覺得新奇。不過時寒暗暗揣度了一下,又有幾分明白,四王爺打的,應該就是那些貴族公子的主意吧?趙明玉雖然名聲不好,可是臉卻也是好看的,能尋個理由嫁出去,想必極好。

時寒甚至在想,這是不是齊王爺爲了拉攏四王爺,故意設計的這麼一個聚會,不過又一想,覺得可能性太低。四王爺是白眼狼,這點更是毋庸置疑的。便是真的幫了他,他也未見得會感激,而且四王爺一個名聲言順的王爺,他更希望自己能夠繼承大統,而不是將機會讓給趙沐。

他明白,趙沐也應該明白。既然明白,可能性便是低了很多了。

日子過得快,轉眼就到了第三日,瀅月自從沒了卦,真是身心不愉悅,因此實在懶得出門,她不去,阿瑾倒是也不強求,雖然很想勸她出去散散心,不過那遊船之上牛鬼蛇神甚多,瀅月也沒什麼心思看風景,看大戲,因此倒是不如在家更好。

這般一想,阿瑾便是不勸了。

瀅月不去,阿瑾與時寒出門,時寒打量今日阿瑾,笑容滿面。

阿瑾一襲瑩白錦緞裙,用的是近來京城最爲流行的款式,翠綠的披風襯着翠綠的鐲子相得益彰。那白皙嬌嫩的小臉兒略施粉黛,同色系翠綠髮飾十分討巧。

時寒看她如此可愛的裝扮,嘆道:“阿瑾果然是美人坯子。”

阿瑾微微揚頭,言道:“我自然是天姿國色。”

時寒微笑:“那麼天姿國色小姐,我們可以啓程了麼?”

阿瑾頷首:“走吧。”

時寒與阿瑾到了的時候,衆人基本已經到齊,趙沐含笑言道:“果然有分量的人都是壓軸出場。”

這算算不得諷刺,可也有幾分調侃。有心人自然是希望趙沐不喜時寒與阿瑾,例如明玉,她本是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冷笑起來。

明玉原本十分愛慕時寒,可是愛慕久了,這愛慕便是生成了一根毒刺,她那麼喜歡的人,怎麼就會喜歡上阿瑾,不僅喜歡阿瑾,似乎還總是在討厭她,算計她。明玉性子便是這般,這人如此的不喜自己,那麼自己也沒有必要喜歡他了。京中比他強的男子,多得是。他傅時寒也算不得什麼的,而且,誰知道這人是不是皇爺爺的私生子,如若是了,那麼他和阿瑾纔是天大的笑話。自己這樣極早抽身的,纔是明智之舉。

因愛生恨,說的便是明玉這種人,她現在只恨不能讓傅時寒和阿瑾一起死掉。至於之前的仰慕,早已經在這些日子的不斷揣摩中化爲浮雲。

她甚至暗搓搓的想,如若傅時寒知道自己已經徹底放棄了他,已經不再喜歡他,該是怎樣的惆悵落寞。

明月不管想的多麼開懷,卻不知道,時寒根本就沒將她當成一回事兒。

趙沐將人請到船艙,時寒用眼光的餘角四下看,就見果然衆人都在。至於趙明玉那些小動作小心機,他絲毫都沒有放在眼裡,他本就不喜歡此女,甚至是厭惡無比,哪裡會願意理她。

“本王這麼多年都在外漂泊,京中許多公子小姐已經不識,近來年紀大了,我身子也略差,便是想着,也該在京中安頓下來。然,既是安頓,那快活的日子卻不能停。我想着,往後隔三差五的,也能約上大家一同遊玩。不知衆人是否賞臉給本王這樣一個薄面。”

“王爺說的這是什麼話,能與王爺一同出門遊玩,自然是極好的。”有人立時謙遜接話。

趙沐含笑:“都說人生三五知己足矣,本王幸運了些,知己甚多。”

言罷,笑了起來。

趙沐十分遊刃有餘,不多時便是將氣氛炒熱,自然,人到齊後船也慢慢的開了出去,阿瑾暗搓搓的想,如若趙沐心情不好,放了□□在遊船上,呵呵噠!他們就全都報銷了。呃,對,還有什麼豪華客流殺人事件、遊船失蹤事件……

阿瑾挺胸,自己也是看過七百多集名偵探柯南的人了,怎麼會辣麼沒有見識呢!只是,大概她不會見識到柯南真正的大結局了啊!

“你想什麼呢?一會兒嘟嘴一會兒皺眉的。”時寒坐在阿瑾的下首位置,低聲詢問道。

按理說,男女都是分開坐的,可是不知爲何,趙沐將阿瑾與時寒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與旁人截然不同,如若那臉皮兒薄的,怕是就要不好意思了。只是時寒和阿瑾一臉的“就該如此”的,倒是讓大家喪失了幾分的調侃的心思。而且他們不是趙沐,這兩人都是小心眼的人,調侃了,怕是吃虧的也是他們。

許是存着這樣的心思,大家竟然誰都不多提,可是這個“誰”永遠不會包括趙明玉,特別是在明玉還認定了阿瑾是害他的人的時候。

“都說男女八歲不同席。有些人,真是枉讀聖賢書了。”

是個人都能看出,這是明玉先發制人要開炮了,可是阿瑾倒是笑眯眯,她擡頭望向正位,與齊王爺言道:“皇叔,你看,明玉都抱怨你了呢!”

噗!衆人皆是噴了出來,他們沒看出明玉抱怨齊王爺呀!

趙沐挑眉。

阿瑾繼續言道:“男女八歲不同席,枉讀聖賢書。你看,這分明就是說你。是你給我們全都安排在了這個船艙裡,相當於,我們所有人都是同席用餐,這難道不是說你安排的不妥當麼?”

她輕描淡寫的就將明玉的針對化解,也不是她好說話,只是不想給這麼多人看罷了。她今天心情蠻好啊!不跟她這種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一般見識。

趙沐攤手:“那難不成,本王要給男子都安排到船艙上?雖然秋高氣爽風景宜人,不過用膳之時,還是室內頗爲妥當,不然腹中脹氣,也是不妥。本王可是一片好心的,兩位小侄女兒可莫要這樣編排皇叔!”

明玉恨極,大聲:“有些人就會顧左右而言他,我分明不是這個意思,她倒是好,將問題踢給了別人。”

阿瑾看她:“我們每個人,都是用一個小桌子吧?如若不是說大環境,你又覺得,誰和誰同桌了?”

趙明玉憤怒,一拍桌子,言道:“我就說你。我們都是男男女女的分開坐,可你還要和傅時寒挨着,當真是個不要臉的。”

這些日子被關,她不僅沒有一刻反省,反而是更加鑽牛角尖,就覺得事事都不如意,整個人都不妥當起來。

阿瑾冷下了臉色:“我不要臉。”

“對,就是說你,你就是個不要臉的,小小年紀就整日和男人廝混在一起,還以爲自己是什麼好東西麼?我告訴你,別人不好意思說,我可是好意思的。我就看不上你這樣裝腔作勢的小賤人。你……啊!”

連明玉自己都沒看見,這耳光是怎麼打到她臉上的,傅時寒站在那裡,冷颼颼的,整個人盯着她,一字一句:“你再說一遍。”

明玉頓時落下了淚,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女子:“我就說怎樣!”

“啪!”傅時寒又是一個耳光。

明依驚叫:“天,你竟敢打我姐姐,你是什麼身份,竟敢如此放肆。皇叔,你可要爲姐姐做主啊!”明依挽住明玉的胳膊,放柔了聲音:“姐姐,你怎麼樣?很疼吧?我可憐的姐姐?你們究竟要怎麼樣?你們究竟要給我姐姐逼到什麼程度?我姐姐已經很慘了,她已經很慘了呀。你們還要這樣對她。就算……就算她說錯了話,可是她也只是一個無助的小女人啊。你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動手?姐姐!”明依落下淚來。那樣子更是楚楚可憐發,彷彿真正捱打的,不是明玉,而是她。

阿瑾看齊王爺一臉看戲的表情,頓時明白幾分,她語氣很平靜,只是話卻不那麼好聽了:“位置是皇叔安排的,我想,你確實該讓皇叔好好做主,看他爲何安排了這樣的位置。不過我倒是能夠理解,我與時寒哥哥關係甚好,將我們安排坐在一起也無可厚非吧?只有心腸齷蹉,思想偏激的人才會處處揣測旁人是否有什麼不妥。光明正大的磊落之人,犯得着多想麼?趙明玉口出惡言中傷我的品行,算起來,你也是我的堂妹吧?你不勸誡自己的姐姐,讓她莫要這樣歹毒待人。反而要與她一樣惡人先告狀,倒是奇了怪了。怎麼?我們逼你姐姐?我看,倒是你姐姐逼我們呢?她那咄咄逼人的口氣,真是讓人歎爲觀止。至於你說無助,我想這更是天方夜譚了。真正無助的人,可不會四下咬人吧?怎麼,別人過得好就一定要被你們嫉妒麼?你們四王府的門風,當真是好的不能再好!”

“你……”明依想要辯解,但是阿瑾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你們姐妹倆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往日裡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不代表我就是好惹的。皇叔,我想,你應該給我一個好的答覆。爲什麼您的安排,這麼不合理,從而導致了我被他們辱罵?如若不是時寒哥哥及時讓他們閉嘴,我想,我還不知道要被中傷到什麼時候。我行爲不檢點?我不檢點,趙明玉,你又有什麼證據。再說,我不簡單,能不檢點過你麼?我咄咄逼人,趙明依你又有什麼證據呢?”

阿瑾炮仗一樣,劈頭蓋臉的一同搶白,讓大家誰也摘不清了。可是如若要仔細想這話,便是能發現,其實阿瑾說的極有技巧。傅時寒打了人,她卻將這事兒扭曲到不得已。而更是擴大了齊王爺及明玉明玉的問題。

阿瑾確實是這麼打算,既然讓她不痛快了,那麼誰也別想摘出去。她可是從來都不怕丟人的。他們六王府,不是一貫都在風口浪尖上麼?她這樣,最起碼還比她爹往人門口潑糞強吧。

阿瑾不是軟弱的小綿羊,大家早就知道,但是看她如此氣勢凌人,又覺得,果然時間長了不發飆,他們就忘記了她的屬性,這點很不好啊!

沒事兒惹她幹啥!

“趙瑾,你不要以爲我怕你,我……”明玉叫囂,卻被齊王爺打斷,他十分誠心的言道:“阿瑾,你知道皇叔是什麼樣的人。不拘小節慣了,想着時寒與你情如兄妹,自然將你們安排在了一起,倒是不想,讓明玉誤會了。明玉,你一個皇室貴女,說那些話確實不妥,便是市井潑婦,也不會如此,你還是莫要再那般了,委實丟人。”

明玉本就想針對阿瑾,倒是不想,又被齊王爺教育了,她流着淚,怒吼:“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都看不起我。我就不明白了,你們爲什麼都喜歡趙瑾那個表裡不一的小賤人,她明……啪!”

傅時寒還真是毫不客氣,聽到明玉再次罵人,直接又是一個耳光,他微微抿着嘴,冷言:“不要讓我在聽到你中傷阿瑾一句。我的格言裡可從來都沒有不打女人。”

明玉不可置信的看傅時寒,不禁想到一句話,薄脣的男人,大多薄情,沒想到他竟也是如此的。

“你就這樣對我?”她淚眼汪汪的看着時寒,好像時寒負心了一般。

時寒厭惡的皺眉:“可別說的我們好像有什麼一樣。我爲什麼不能這樣對你。你中傷阿瑾,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別人會爲她出頭麼?且不說我喜不喜歡阿瑾,就衝阿瑾是我從小到大看着長大的寶貝,我就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她,侮辱她!如若有人待她不好,那麼我必然千倍百倍的待之。”

言罷,時寒露出笑容,他擡頭直視齊王爺,言道:“您說對麼?齊王爺!”

趙沐心裡一突,其實今日他對許多事兒都有籌劃,但是誰知道趙明玉這般沉不住氣,如此一來,倒是讓整個場面都難看了起來,而且,傅時寒似笑非笑的看人,總是給人怪怪的感覺。他從來都不敢小看時寒,也一直都希望能夠拉攏時寒站在他這邊,雖然不能說全然成功,但是他也算是傅時寒爲數不多的朋友。如今,他這樣問……代表了什麼?

“時寒自然是對的。”趙沐十分肯定。

“真是有趣呢!”就在大家劍拔弩張的時候,女子的嬌笑聲響起,順着視線望去,便是崔敏,崔敏仍舊是那般一身紅衣,整個人嬌媚可人,她微微靠在椅背的墊子上,含笑言道:“王爺可是好心辦了壞事兒哦。我看呀,您的齊王府,還是缺一個女主人。如若有人操持這些,哪裡會出這樣的紕漏?”

阿瑾笑:“這話說的倒是對。皇叔,您一個大男人還要操心這些,也是夠可憐的,真的沒想娶一個嬌豔的大美人麼?例如崔小姐這般的。”

崔敏嬌笑:“我很好的,長的美,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又溫柔體貼惹人愛。王爺要不要考慮一下?”

原本還劍拔弩張的畫風,竟然一下子就變了。

衆人皆是知道,崔敏十分仰慕齊王爺,如若不是如此,怎麼會當着虞貴妃的面兒行些勾引之事,直接讓虞貴妃厭煩到了骨子裡。

可崔敏仰慕齊王爺爲他打圓場這能理解,可嘉和郡主爲何又和崔敏一唱一和起來了呢?現場有些小姐便是想到了六王府世子趙謹言成親那日,王府那日也是如此的。崔敏和嘉和郡主,他們也是這樣的一唱一和。那時衆人不以爲意,但是現在看了,卻生出幾分奇怪。也許……她們私下關係極好?可如若真是這般,也好像不對,沒見他們私下有過接觸呀!

同樣這樣想的,還包括了齊王爺,趙沐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看不懂女人。他流連花叢這麼久,一直以爲自己甚懂女人,但是現在看,竟是有些迷茫了。

“當真是個不知羞的。”蘇柔在下首位置低低言道,可她聲音十分低,如若不是武藝極好之人,旁人是聽不見的。時寒用眼光的餘角瞄了一眼蘇柔,又看齊王爺,心中有什麼一閃而過。

崔敏說這個話,便是一般的青樓女子也不會這般直言,可是她偏是說了出來,不僅說了出來,還坦坦蕩蕩的,彷彿就該如此。連趙沐都覺得,這崔敏如若是男子,必然是能與他成爲知交好友。

“崔小姐說笑了。”

阿瑾笑眯眯:“皇叔這樣沒有眼光,將來崔小姐嫁給了旁人,你可是會後悔的哦!”

趙沐扶額,表情惆悵狀:“我知道了,你們倆是合起夥來要逼婚本王的。”他狀似開玩笑,不過卻偷偷打量兩人的表情,其實也是在試探他們是否真的是私下關係極好。只是,不管是阿瑾還是崔敏,都沒有給人看出來的機會,崔敏笑盈盈:“坊間謠傳嘉和郡主是難得的俠義女子,最是嫉惡如仇,也愛幫人,現在看了,果然如此。”

阿瑾挑眉:“我倒是不知,原來外面是這樣評價我的,我以爲,都是說我仗勢欺人呢。”

“怎麼會!郡主極好。也十分講道理,有些人自己沒道理,倒是喜歡歪曲事實,中傷他人。”崔敏依舊是笑。但是這話可不怎麼中聽,含沙射影的厲害。

明玉尖叫:“你說誰!”

崔敏詫異的看她,彷彿不知道她爲什麼發飆:“明玉小姐怎麼了?我自然不是說你呀。不過,您要自我代入也沒有辦法。”

就算不是郡主,趙明玉還是王爺的女兒,而且如今形勢不明朗,四王爺也未必一絲機會都沒有,可是她偏是如此大膽的得罪人,大家倒是好奇了,她是爲了什麼要這般。

“崔敏,你這個狐狸精,你不要以爲攀上阿瑾就能得到什麼好處,我讓我父王罷免了你爹,我讓你一輩子都嫁不出去。”明玉盛氣凌人。可是她這話一說出來,別說旁人,連明依都知道,完蛋了!

阿瑾閒閒道:“原來,四伯父都能罷免一個尚書了呢!呵呵。”

明依拉住明玉的手,言道:“姐姐,不要胡說了。”這次倒不是爲了演戲,而是真的不希望明玉說更多。這事兒如若傳出去,怕是皇爺爺就會對父王起了疑心,如此一來,那麼更大的籌謀,便是沒有了啊!

明玉哪裡想了那麼多,只當明依膽小如鼠怕了阿瑾他們,一個耳光便是甩了過去,毫不猶豫:“你到底是誰的妹妹。”

明依被打,委屈的哭,不說旁的,端看大家的表情也知道明玉有多不得人心,她之前已經表現過姐妹情深,這個時候被打,不在多言語的縮在角落裡也是理所當然。明依默默坐下,雖未出聲兒,可淚水卻是斷線珠子一般,根本止不住。

阿瑾深深覺得,這姐妹倆還真是沒有一個好惹的,一個張揚跋扈腦殘病,一個陰險狡詐背後刀。可真是沒有誰比誰更強。

此時傅時寒已經回到阿瑾的身邊,他端坐在她身邊,低聲言道:“有時候,你給她臉,她倒是覺得你怕了她,不如厲害些。都是一勞永逸。”

阿瑾嘆息臉:“我這些日子乖巧幾分,他們倒是覺得我好欺負了,真是討厭呢!”

原本和睦的場面說不出的詭異,齊王爺清了清嗓子,言道:“如今雖是秋日,這船艙竟是也有幾分悶熱,不如我們去船艙賞賞景吧。”

衆人連連稱是。

美景美女,果然是好的場景。

若說難看,便是滿臉淚痕的明依和臉已經有些腫起來的明玉,明玉被傅時寒打了三個巴掌,而傅時寒也並沒有因爲她是女子留什麼力,因此她的臉上鮮明的指痕。

衆人努力不多想當時的情形,只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女子發飆,真是比男子還難看。雖然嘉和郡主絲毫不相讓,可是但凡有腦子,都覺得這事兒是明玉小題大做找茬了。好端端的,這樣說人家作甚,如同嘉和郡主言道一般,這座位,可不是她自己隨便坐的,既然王爺安排了,自然有安排的道理。

想到家中長輩偶然間的話語,他們又是瞭然幾分,皇帝都默許的事情,她一個連郡主封號都被奪去的女子,又有什麼權利質疑呢!

如若不是看皇上態度明朗,六王府態度明朗,齊王爺哪裡會那般做。就算家中沒有女眷,也不代表人家就會犯這樣的紕漏。

衆人魚貫而出,許是因爲已經駛了一段時間,海上比之前還要涼爽幾分,阿瑾連忙將自己的披風披好,她吸了吸鼻子,言道:“我喜歡這樣淡淡的海風味道。”

時寒:“那倒是要好好的多謝謝齊王爺了。”

阿瑾:“是呀!”

齊王爺搖着扇子,風流倜儻:“那你們可不能這樣嘴上感謝,要多……呃,小心。”

船身輕晃,距離齊王爺最近的蘇柔一不小心便是倒到了齊王爺身上,雖然齊王爺迅速的扶住了蘇柔。可雖然如此,蘇柔還是貼在了齊王爺身上,兩人姿態曖昧。

“王爺……”蘇柔頓時就紅了眼眶,“這般,這般我如何嫁人?”

噗!阿瑾一個沒忍住,直接噴了。

人家救你,你卻算計嫁給人家,還真是一場好戲。

除卻阿瑾,其他人都望了過來,蘇柔可沒在乎別人的眼光,一滴淚落了下來,咬着脣:“我、我可怎麼辦!”

明玉見她這般,冷哼一聲,對蘇家,她一樣也是十二萬分憎惡的。

“真是不要臉。”

蘇柔盯着齊王爺:“王爺……”

齊王爺放開攬着蘇柔腰的手,翩翩君子言道:“本來就是本王的不對,縱然救人,也不該如此唐突佳人。蘇小姐放心,本王必然要給你一個說法。只是不知……來我齊王府做側妃,會不會委屈了蘇小姐。”

=口=

阿瑾頓時長大了嘴,不僅是她,別人也是一樣,大家萬沒有想到,事情竟然這般發展了,這是,這是怎麼個走向?

蘇柔難掩臉上的喜悅,她咬脣:“王爺……王爺憐惜。蘇柔、蘇柔……”她含羞帶怯。

“既然蘇小姐願意,那麼本王稍後就會進宮請旨。請蘇小姐放心便是,唐突嫁人,本王斷不會讓蘇小姐爲難。”趙沐含笑,柔情似水。

阿瑾突然就覺得,這裡的場景十分怪異,她說不好究竟哪裡不對,但是事情根本不該這麼發展。趙沐會娶蘇柔,這本就不合情理。這般想着,她便是不自覺的望向了崔敏,這個時候大家的視線都在齊王爺與蘇柔身上,倒是沒人看崔敏,阿瑾望了過去就見崔敏十分淡然,彷彿這一切的發生本就十分尋常。

崔敏察覺阿瑾的視線,與她對視一笑。

蘇柔與趙沐對視,彷彿情意深重。

蘇柔:“柔兒……柔兒都聽王爺的。”

這時大家終於反應過來,也開始有人看崔敏,明玉冷笑譏諷:“真是機關算盡太聰明,有的人算計了那麼久,卻不如有些人略施手段。呵呵呵!”

崔敏面上帶着笑,絲毫不見難過。不說這些人,就是趙沐都內心詫異了,他以爲,崔敏是喜歡他的。如若不是這般,她又何至於這般,拼上自己的名譽,又圖什麼呢?

蘇柔得到了齊王爺的許諾,得意的望向了崔敏,那炫耀十分明顯。可是崔敏的沒有反應讓人十分挫敗。蘇柔腦補了崔敏內心嫉妒似火的樣子,又是笑了出來。

長得美又有什麼用,姐姐說得對,齊王爺真的是愛慕她的,只要她略施手段,必然能夠得償所願,雖然不是正妃略不舒心,但是便是側妃,也是極好的。相反的,如若是正妃,他家如今這樣的名聲,天家也未必願意。想來,齊王爺必然也是顧及到了這一點才提出側妃之說。

蘇柔感覺甚好的自我腦補了許多,越發的春風得意,她原本想着,能夠嫁入五王府與姐姐共事一夫也好,但是現在看來,齊王爺是更好的選擇。雖然不能角逐皇位,但是做一個奢華的閒散王爺的側妃那也是極好的,更何況,這人是愛她的。而他雖然流連花叢,可是府中沒有什麼人。等嫁了進去,那麼她就是一家獨大了。想到這裡,蘇柔睨着衆家女眷,十分得意。

崔敏是京城第一美人又如何,那趙家的小姐宛如是名動天下的才女又如何,還不是待字閨中。呵呵呵。

“那……崔敏倒是要提前恭喜王爺和蘇小姐了。”崔敏面上帶着笑意,語氣卻冷冷淡淡。

“我看呀,往後我也要讓崔小姐給我算一算了。”阿瑾含笑言道。

崔敏:“哦?不知郡主這話怎麼說呢?”

“崔小姐剛說了皇叔府裡缺人,皇叔這就物色了一個極好……的人選。可見,崔小姐說話很準呀。不如崔小姐也爲我看看吧,看看我的命格如何?”阿瑾天真的笑。

“哼!”明玉冷哼:“如若真的能說的準,倒是該好好爲她自己算算,爲什麼沒有得償所願。”

阿瑾詫異:“咦?你不知道麼?都說算人不算己。崔小姐不知道自己會遇到什麼很正常啊!”

明玉譏諷的看阿瑾及崔敏,惡語相向:“我倒是不知道了,嘉和郡主和崔小姐倒是一夥的。”

“我想,人醜還要多讀書。這裡,用這個一夥兒的字眼,不太好哦!也不貼切。如若真是要用這樣的字眼兒,也該是用在暗戳戳籌謀算計別人的時候。我們這樣也算是光明正大吧!”阿瑾與明玉打嘴仗,她暗指那日清隱寺的勾結。

明玉雖然衝動,可這個時候也聽了出來,她冷哼了一聲,停下了話茬兒。

蘇柔見大家都將視線放在了嘉和郡主和明玉小姐身上,心裡不滿,咳嗽了一聲,盈盈笑言:“王爺,既然出來遊船,不如我們對詩吧?”這個時候,她倒是想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華。

“自然好。”

趙沐雖然眼裡都帶着笑意,一派溫柔,阿瑾卻覺得哪裡都不對,旁人與趙沐接觸少不知他的一些小動作和小細節,可是阿瑾卻是知道的。

傅時寒與齊王爺關係算是可以,每次回京,齊王爺也都會找他們一同出來聚會。阿瑾那時年紀小,外人皆是不防備她,亦或者說,防備也不多,因此她倒是觀察到了許多小細節的地方。而且,大概是因爲知道了趙沐與五王妃蘇青眉的關係,她對趙沐這個人更是多了一分關注。而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趙沐不是如表面那麼溫柔貼心的。

就好像,就好像……阿瑾突然靈光一閃,會不會,趙沐是爲了蘇青眉才決定娶蘇柔的?

再細看蘇柔的長相,果然與蘇青眉有兩三分相似。雖然性格大不相同,可是就衝這個長相,趙沐娶蘇柔,也是有可能的吧?

不,不對。如若真是那般心甘情願,他又不會給人這樣的感覺。到底哪裡不對呢?阿瑾覺得,自己就算是化身福爾摩斯.阿瑾,也是想不出來了。不過她想不出來沒有關係,阿瑾瞄一眼自己身邊的傅時寒小同志,她敢保證,傅時寒看出來是怎麼回事兒了。

看吧,除了能夠分辨趙沐,她更能分辨時寒哥哥是個什麼心思!

“既然王爺是主人,不如由王爺來起個頭?”蘇柔笑意盈盈。幾乎要將自己當成女主人了。

阿瑾默默的往後走了走,不願意摻合他們這樣的事兒,她揚着小臉兒:“我不怎麼感興趣,你們自己來吧!我要過去吃東西了。”

明玉冷笑:“分明是草包一個,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躲開的。”

阿瑾睨她,覺得這人真是煩死個人:“你不草包,你不草包,你給我對下下聯唄?”停頓一下,阿瑾張口就來:“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明玉姑娘,給我對下下聯唄?”

明玉頓時被噎住了,不過她倒是也不甘示弱:“提問誰不會?那我也能出上聯呢!”

阿瑾抱胸冷笑看她:“那你來呀!”也不看看姐穿越之前是幹啥的。我學考古的,古代那些詩詞,我門清兒好麼?就算不抄,自由發揮也對死你了好麼?

明玉想到前幾日聽說的對聯,言道:“幽柏玲瓏濃蔭送秋殘。”

阿瑾:“柔柳輕盈香茗賀春臨,再來。”

明玉咬脣:“調琴調新調調調調來調調妙。”

“種花種好種種種種成種種香,再來。”

明玉雖然也學過許久,可是對這些並不十分靈光,她一時靜了下來,竟是不知問什麼好。而阿瑾這開始就已經從氣勢上壓倒了她,她自然更是緊張。

“朝雲朝朝朝朝朝朝朝退。”明依接話。

“長水長長長長長長長流。”阿瑾迅速接完,冷笑,“你們姐妹倆這個時候倒是齊心呢!再來!”

“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明依繼續。

阿瑾:“今年年底,明年年初,年年年底,接年初。”

許是察覺阿瑾真的不是什麼都不會的草包,明依這下不多言語了,她帶着羞怯的笑容退到了一邊,姐妹倆倒是都不說話了。

阿瑾看他們這樣,翻白眼:“沒事少來招惹我。也不知道誰是真正的草包。”

齊王爺見狀打圓場:“阿瑾慣是厲害,你們與她接觸少,自然是不明白。不與你們玩兒啊,是不想贏得太厲害。”

阿瑾:“你這是夸人麼?”

齊王爺笑:“算是吧!皇叔可不會針對小阿瑾。第一次見面,小阿瑾就搶我的東西呢,皇叔可知道是小不點阿瑾多厲害。”

提到小時候,大家都笑了起來,場面也緩和了許多,阿瑾語氣柔了下來:“我要去吃東西了,你們玩兒吧!海風挺大,我有點冷。”

齊王爺頷首:“快進艙裡吧。”

阿瑾微微頷首離開,傅時寒也不說話,直接跟着走了。

走了……就是這樣任性,完全不打任何招呼!

不過好在齊王爺也習慣了傅時寒這樣的行爲。這京中的男子,當着大家面兒打女人的,也獨這麼一份兒了吧!

“原本是想着過來看戲的,倒是不想,成了跟人家看的戲,沒勁。”阿瑾碎碎念。

時寒搖頭:“不,你那是意外狀況,趙明玉是瘋狗,逮着你就想咬一口。今天的重頭戲還沒開始。”

阿瑾頓時好奇起來,她湊到時寒面前,小小聲兒問道:“來來,時寒小哥,偷偷告訴我呀!”

時寒看她賊兮兮的樣子,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言道:“偷偷告訴你呀……”語氣拉的長長的,阿瑾豎起耳朵,“告訴我呀!”

時寒:“我!偏!不!告!訴!你!”

阿瑾:“你這個壞蛋,你……”

“天呀,蘇小姐掉到水裡了……”就在阿瑾和時寒糾纏的時候,就聽外面傳來一陣喊聲,阿瑾頓時瞪大了眼。

傅時寒:“你看,我說大戲要開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