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在剛剛梓兒抽了樑公子的時候,就察覺到事情不妙,連忙讓幾個跑堂小二將一樓的客人都請了出去。一樓大堂用飯的基本上都是有些小錢的平民百姓,見到是樑家公子被人打,連忙一窩哄的離開了醉仙樓。唯恐落後一步,惹得自身被殃及池魚,小百姓最怕這些。
那羣客人走得極快,不過小半刻的功夫,就已經都走光。因爲走得急,弄得大堂裡一片狼藉,桌椅歪斜倒地。掌櫃的這才反應過來——喂,你們有的還沒給錢呢?
就在掌櫃的思考要不要派出打手去追回飯錢的時候,喬珺雲就氣勢洶洶的下了樓,三言兩語就和自稱王家的樑公子對峙了起來。看着穿戴極好的樑公子,掌櫃忽的笑眯了眼......
要說這位公子本名樑博堯,其父不過是個撈不着油水的正四品官員。以他家的地位在這個高臣權貴滿街跑的皇都,實在算不得什麼。
對了,這個樑博堯就是之前在喬珺雲包廂外,縱容手下鬧事的那個公子。他的奴僕說醉仙樓是樑博堯捧起來的並不誇張。因爲,無論是現在還是剛開業的時候,無人知曉醉仙樓的幕後人,而那時候樑博堯剛剛攀上一門有錢的親戚,每日帶着些所謂朋友到那時候貴的嚇人味道不知如何的醉仙樓吃飯。這一吃就是半個月,而樑博堯的那些子朋友可都是紈絝子弟,覺得這家醉仙樓好吃。自然就是對身邊人一番宣傳。
就因爲這樣,那些子皇都裡閒的沒事幹的公子哥兒們就頻頻光臨醉仙樓。說來算去,醉仙樓的揚名倒也算是與樑博堯有些淵源。掌櫃的,自然就對樑博堯表現的恭敬一番。
可誰能夠想到。樑博堯是個喜歡炫耀出頭的,每次來醉仙樓,若是喜歡熱鬧就要做最熱鬧的廂房,若是想要安靜那就要能看到院內最美精緻的廂房,若是掌櫃的不依,就要鬧事。
想想也知道,檔次上去了的醉仙樓,接待的客人自然也是非富即貴。別忘了樑博堯不過是四品官員的獨子罷了,他還每每喜歡找茬。時日一久,就開始招人煩了。
而掌櫃的之所以要管樑博堯討要補償費。而不是雲寧郡主有兩個原因——其一。皇家不可惹。其二。樑博堯是王繡屏的外甥,自然不缺錢花!
話分兩頭,樑博堯也不是傻子。不然也不可能以中庸的出身,在這皇都混的如魚得水。他一聽眼前少女面色傲然的自稱本郡主,腦子裡頓時有一根弦崩了——現在的郡主可不就唯獨極受太后寵愛的雲寧郡主一個人嗎?
“呵、呵,誤會,這都是誤會啊!”樑博堯變臉變得極快,捂着臉的手也放了下來,忍着火辣辣的痛,睨了站在喬珺雲身後一臉不安的梓兒一眼,他眼珠一轉張口就道:“郡主容稟,在下剛剛見到郡主的侍女姿色出衆。心生欣賞之意,纔會上前打招呼。可郡主的另一位侍女竟不知怎麼的,把在下當成了那種登徒浪子,竟是一鞭子抽在了在下的臉上!”
喬珺雲皺起眉頭,看着眼前變臉極快的男子,心中不敢絲毫小覷。自從樑博堯放下手後,他右臉頰上一道略深的傷口就呈現在喬珺雲的眼前。那傷口微微有些外翻,顯然是梓兒用力過猛導致的。她見着樑博堯一副不再說話,等着她來給個公道答案的時候,不禁皺起了眉頭。
喬珺雲側過頭,視線剛剛落在綠兒緊張的臉上,正欲開口詢問事情經過。
卻不成想綠兒一咬牙,湊近了附耳對她說道:“郡主,剛剛這位公子只是用言語輕薄了奴婢幾句,並沒有什麼逾矩的舉動。當時梓兒想是太過激動就出了手。現在這情況......是奴婢的錯,還請郡主責罰。”
聞言,喬珺雲心中若有所思,並未對綠兒說什麼,而是面向了樑博堯,之前的囂張氣焰消去了不少,“此事還待本郡主查清楚才行。本郡主的奴婢傷了公子,是我馭下不嚴。公子的傷勢嚴重,還是趕緊的去處理傷口吧。待得本郡主查清楚此事緣由,那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
說完,喬珺雲冷眼瞧着梓兒,幾不聞聲的冷哼一聲,帶着彩香彩果就往後院走去。
綠兒看也不看梓兒,對着樑博堯滿是歉意的行了一個屈膝禮,扯了一下梓兒的衣角後,就連忙去攆喬珺雲。
梓兒微微擡起頭,盯着身前綠兒匆忙背影的雙眼中,滿是冷意。她耳力不錯,自然聽清楚了綠兒對郡主說了什麼。想起之前綠兒被欺負後,慌亂向自己求助的模樣,只覺得一顆心都墜入了冰窖,既覺得寒冷又覺得無助。
雖然梓兒知道她的確魯莽了,但被綠兒這般暗地裡講究.......
喬珺雲滿面陰沉的回了郡主府,被慧芳撞見,還以爲她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慧芳張口要問,卻在看到喬珺雲身後面帶擔憂的綠兒,以及滿面惶然之色的梓兒時,不由得頓住了。
再說喬珺雲一看到慧芳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快跑到慧芳身邊,扯着她的手,撅嘴委屈道:“姑姑,你不知道今日我本來有多開心的。可是梓兒竟然魯莽的招惹是非,壞了我的心情!”
慧芳的心倏地提了起來,她沒曾想過壞了郡主心情的竟然是梓兒,而且看郡主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顯然這次梓兒犯得並不是什麼無所謂的小事。
果然不出慧芳所料,喬珺雲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她的心一沉再沉,明白這次的事情鬧大了。
只聽喬珺雲道:“我帶彩香她們去了醉仙樓用飯,等吃完之後綠兒和梓兒去了一樓結賬。結果有個浪徒子對綠兒動手動腳,梓兒莽撞的竟然抽了那人一鞭子。我看那人不像是一般的公子哥,就趕緊帶着丫鬟們趕了回來。姑姑,你現在趕緊去打探一下被梓兒打傷了右臉頰的公子哥是誰。”
慧芳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腦中只明白了一件事情——梓兒斗膽犯上,打傷了他人家的公子!在喬珺雲的再三催促下,再不敢耽擱,胡亂的點點頭就招了幾個小丫頭去打探消息。
而慧芳自己則是擔憂的追問道:“郡主,您說該如何處理後面的事情?此次的事情雖然是綠兒引起,梓兒犯得錯,但她們到底是郡主的奴婢,傳出去定會牽連到您的名聲啊!您說,要不要將事情壓下來?”
慧芳隱忍着焦急有意的引導着,自然沒有注意到喬珺雲低垂雙眼中劃過的暗色。
喬珺雲不屑於慧芳的這番話,想着她既想讓綠兒跟梓兒一起分擔責任,又想要用自己的名字壓下此事,心中不免嗤笑了一聲,嘴上卻在不同意道:“姑姑怎麼能打這種主意?且不說那人身份如何,只說之前在醉仙樓裡已經有許多人看到了梓兒與那名公子發生了爭執,事情怎好遮掩下來呢?”
說着,喬珺雲的表情端的嚴肅,不容慧芳再開口胡亂說什麼,吩咐道:“姑姑去把楚御醫請來。等一會兒查清楚梓兒打傷的是哪一家公子後,就帶着楚御醫和些珍貴藥材去道歉。我不好出面,姑姑可得把這次的事情處置妥當了才行!我可不想明個早上睜開眼,就聽到有人說本郡主仗勢欺人!記住了沒?”
慧芳嘴裡的勸話轉了一圈還是被嚥了回去,艱難的點頭道:“老奴明白,馬上就去。”她睨了眼已經失神慌亂的梓兒,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還是硬着頭皮道:“郡主,老奴認爲梓兒以下犯上、在外壞了郡主府的名聲,理應關禁閉,罰她半個月才能讓她長記性不會再犯。”
聞言,喬珺雲面色一沉,絲毫不見以往對梓兒的看重,反而難掩氣憤道:“關禁閉有用嗎?雖然梓兒事出有因纔會動手,本郡主往日也對你多加信任。但這可不代表本郡主可以任由你爲所欲爲!哼,要我說就應該把梓兒和綠兒都帶過去,讓那個公子定奪該如何處置纔對!”
梓兒眼含熱淚,不顧地面的堅硬,重重的跪下含淚道:“郡主容稟,奴婢冤枉!當時奴婢是見那人要對綠兒姐姐動手動腳,擔心綠兒姐姐的清白受損纔會動鞭子的。郡主,您饒了奴婢吧?那公子看起來就不像是好相與的,奴婢如果被帶了過去,那說不得就要沒命了啊!”
綠兒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麼會被牽連進去,但現在慧芳也在,既是無法也不敢再將責任推卻到梓兒身上,只是連磕了兩個響頭,啜泣道:“請郡主手下留情啊,奴婢、奴婢害怕......”
彩香彩果互視一眼,俱都繃緊了嘴角不敢說話。
慧芳不忍心看梓兒這副模樣,張嘴就要求情,卻見喬珺雲一聲輕笑,低聲道:“你們還知道害怕嗎?這可真真的讓本郡主詫異。你們兩個人前人後的那點小把戲我本不在乎,左不過是有點虛榮心罷了,是人都有,本郡主倒是不怎麼介意。可是.......”
喬珺雲的聲音忽的轉冷,“本郡主往日裡對你們的教導難不成都是過耳旁風嗎?我說過多少次,萬萬不可在外面惹事。出了事情找我,只要你們佔理,我給你們做主。你們說,當時本郡主就在樓上等着,引着你們倆的小二也知曉本郡主的身份,不可能任由你們被佔了便宜!那麼,你們是爲何敢囂張的與他人動手呢?”
梓兒語塞,一時想不出自己當時怎麼會腦袋發熱的動鞭子,將郡主的教誨丟到腦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