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蘇回京都不過一個半小時,但對於顧繁而言,簡直是度秒如年,小和尚的聲音飄入顧繁耳中統統變成了嗡嗡嗡的耳鳴聲,顧繁眯着眼睛,腦袋漲得厲害,只覺得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扳過來小和尚對自己的稱呼,他又跟飛機上的飛機餐較上勁兒了。
“阿彌陀佛,菩…顧繁姐姐,出家人怎麼能吃肉呢?”
小和尚看着躺在錫紙飯盒裡的雞肉,右手放在眼前唸了句阿彌陀佛,想來要不是爲了質問顧繁,他現在絕對會爲了死亡的小雞念一段往生咒。
顧繁掃了小和尚一眼,慢條斯理的撕開包裝,拿出塑料叉子與刀,左手拿着叉子插住雞肉,右手拿着刀子切開雞肉,在小和尚控訴的目光中,將切下的雞肉吞入口中。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
“小和尚,你的信仰太流於表面,誰說信奉佛祖就不能喝酒吃肉?”
說着,顧繁將雞肉在小和尚的面前晃了晃,“我吃着雞肉,但心中不想,那麼吃了也是沒吃;你不吃雞肉,但心中想吃,那麼沒吃也是吃了,所以吃或者不吃又有什麼區別?”
小和尚眨了眨眼,雖然有些不明白菩薩姐姐在說什麼,但只是單純的覺得,哇,好深奧,菩薩姐姐好厲害!
小和尚望着顧繁的眼睛從最初的憤怒變成了崇拜的星星眼,那麼也就是說,他也可以吃肉肉嘛?嗯,肉肉聞着好香啊,可是,可是…。
“諾,吃吧!”
顧繁將雞肉切成小塊放在錫紙上遞到小和尚面前,頂着一張信我得永生的臉,完全是將一個虔誠的小和尚往歪路上帶的節奏,但偏偏,在認定了顧繁是菩薩姐姐的小和尚眼中,菩薩姐姐說的一切那都是真理,菩薩姐姐說和尚可以吃肉,那麼和尚就是可以吃肉的。
小和尚看了看面前的肉,又擡頭看了看顧繁,心裡想着師傅的教誨,腦袋旁出現了兩個小人,一個是縮小版的師傅,一個是縮小版的顧繁。
這兩個小人正在進行激烈的辯論之中。
“悟歧,出家人怎麼罔顧清規戒律?”
“小和尚,雞鴨魚肉是生命,那難道花草蔬菜就沒有生命嗎?既然都有生命,那吃什麼不是吃?”
“悟歧,給師傅被一遍清心咒。”
“小和尚,就連佛祖都不能做到清心寡慾,又有什麼咒能滅掉人慾。”
“你個胡言亂語的妖孽,不許帶壞悟歧。”
“呵呵,由不得你。”
小和尚腦袋邊兩個人說着說着打起來了,小和尚抱着腦袋,嗚咽了一聲,只覺得師傅說的沒錯,菩薩姐姐說的也很有道理的樣子,頓時不知道該如何選擇了。
被小和尚折騰了這麼久,顧繁看到他此時萎靡不振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她摸了摸小和尚的頭,道:“你師傅既然將你交給了我,那麼就代表你日後的一切有我全權負責,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吃肉,可以喝酒…當然,你現在的年紀還早了點。”
“既然要入世,就不能做做樣子,那樣佛祖會覺得你是在欺瞞他的!”
“不,不,小僧沒有期滿佛祖。”小和尚驚慌失措的瞪着一雙小鹿般無辜的眼睛,惶恐不安的衝着顧繁擺着手,極力的想要證明自己沒有說謊。
顧繁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把面前的雞肉吃了。”
坐在顧繁身後的韓東君突然覺得顧繁像極了一個搖着尾巴,右拐人類幼崽的大灰狼。她這麼帶壞一個佛門子弟,真的好嗎?好嗎?
“唔,我吃!”
小和尚閉起眼睛,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慘壯烈,知道的是讓他吃肉,不知道的還以爲是逼他喝毒藥呢。
顧繁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忒黑心了,不過想着他那個倒黴師傅將這個小累贅甩到自己身邊,他自己卻到當起了甩手掌櫃,顧繁就覺得她只是讓小和尚還俗沒把小和尚帶歪就算是對得起他了。
不過韓東君表示,小和尚已經歪了好嗎!
小和尚張大嘴巴一股腦的將雞肉塞進嘴巴里,臉部表情猙獰到似乎在吃一個特大號的毛毛蟲,顧繁被自己的想法噁心到了,頓時沒有了食慾。
小和尚倒是慢慢咀嚼出了味道,他一直以爲肉類應該是跟血類似的味道纔是,奇怪,怎麼滑滑嫩嫩的特別好吃呢?
小和尚眼睛一亮,愉快的吃了起來。
顧繁:“…。”
顧繁不會說,自己被小和尚那忽閃的睫毛,圓圓的大眼睛,以及如倉鼠般咀嚼食物的樣子給萌到了!
簡直就是真人版的lucky啊!
顧繁沉默了片刻,將座子上的果汁放在了小和尚面前,自己默默的閉眼裝死。
小和尚看了一眼顧繁,秉承着不能浪費食物的良好習慣,他默默的拿過顧繁小桌板上的食物,一股腦的將餐盤裡的飯盒,麪包,水果統統幹掉了。
小和尚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心裡滿足的都快直接見佛祖了。
外面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顧繁要是能夠聽到小和尚的心聲,一定會鄙夷的說一聲——出息!飛機餐能夠好吃到什麼程度?瞧瞧這幅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空姐收拾完垃圾之後,飛機緩緩下降。
“咯噔”一聲,飛機落地,軲轆與地面劇烈的摩擦發出刺啦的聲
烈的摩擦發出刺啦的聲音,連帶着飛機猛烈顫動。
小和尚一把抓住顧繁的胳膊,害怕的牙齒打顫,“顧,顧繁姐姐,我們要去見佛祖了嗎?要去見佛祖了嗎?”
顧繁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個蠢蛋,你纔去見佛祖呢,你全家都去見佛祖!
“沒關係,大鳥降落而已。”
顧繁在劇烈的顫抖中,一把撈起小和尚的臉,氣勢沉穩淡定的對小和尚說道。
小和尚對顧繁的崇拜簡直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裡就差寫着崇拜二字了,對於顧繁的崇拜頓時就超越了他的師傅大人。
顧繁要是知道就因爲一個飛機降落而徹底收復了小和尚,她非得笑抽過去不可。
飛機降落後,顧繁從特殊通道離開了機場,由顧雲開車,返回王家。
至於電影,她讓谷輝帶去了傳媒,由專業的剪輯師進行最後的剪輯工作。
谷輝馬不停蹄的趕到傳媒,將影片交給了負責的工作人員,由於知道這部電影出自顧繁之手,所以工作人員不敢輕視,立馬返回工作室開始剪輯。
負責剪輯的是傳媒娛樂的資深剪輯師,他帶着徒弟一起進入了剪輯室。
“師傅,您剪輯過多少部鬼片啊?”剪輯師馮成的徒弟程樂樂好奇的問道,自從得知顧繁打算拍攝鬼片,她就一直期待着,如今這鬼片的初始鏡頭即將在自己面前播放,不免有些期待。
馮成按下播放鍵,這才道:“五六十部吧!”
雖然華夏所出的鬼片不多,但在他工作的這二十年裡,還是接觸過五六十部的,除去一開始不入流的幾部影片之外,他處理過的鬼片在華夏鬼片裡都算得上翹楚,就是不知道顧繁所拍攝的這部鬼片如何了。
“啊!”
程樂樂在片子播放後就一直興趣蠱然的看着屏幕,那知畫面一轉,一個披着黑髮身穿白裙四肢都像是被人打斷後重新連接的厲鬼便出現在了自己面前,而她出現的那一瞬間,詭異的伴奏如同敲響的亡靈喪鐘,一瞬間,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涌了出來,在黑暗的剪輯室,程樂樂只覺得一股陰風從後脖頸徐徐吹入,似乎在黑暗的角落,正有一雙與畫面中那厲鬼一樣恐怖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忍不住的大叫出聲。
馮成被嚇了一跳,轉頭打算斥責她的一驚一乍,但目光觸及到程樂樂那張被嚇到慘白的臉,下意識望向屏幕,下一刻,他身上的汗毛頓時豎了起來。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懼感,就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將人徹底吞噬的驚恐,馮成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厲鬼,沒有誇張的妝容,沒有渲染的血色,就那麼憑虛植入的,將恐怖這兩個字發揮到了極致。
馮成頓時有種逃離剪輯室的衝動。
這…這…馮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也會被所謂的鬼片嚇到。
他突然想起了當初顧繁決定拍攝鬼片時,某些媒體以及某些導演藝人諷刺的話語,他這個時候已經預想到當這部午夜兇鈴上映後,那啪啪啪啪的打臉聲了。
說實話,馮成也從沒有想過,竟然有人能將鬼片拍得如此恐怖,而最恰到好處的,就是影片中的配樂,馮成甚至沒有聽出來那配樂的樂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顧繁拍攝的,馮成還以爲這又是哪個鬼片教父的巔峰之作呢,沒錯,是巔峰之作,馮成當了剪輯師二十多年,看了鬼片無數,從沒有一部鬼片讓他產生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即便只是看了幾分鐘,但馮成可以斷定,這影片將是今年賀歲檔最大的黑馬了,哪怕這部電影沒有被冠上顧繁的大名,也沒有任何因素能夠阻擋這部電影的火爆。
午夜兇鈴!
它必定會將恐怖電影刷新到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