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晴還在說着:“喬震,你和陳向輝先一步回城,你們誰都不管錦書了!你們好無情!是我求了我爸多久,我爸才肯同意把她也給調回來!你們走的乾乾脆脆,錦書差一點就再也回不了城。我們所有人都走了,錦書在那裡整日以淚洗面,瘦的不成人形!等錦書好不容易回城找你,那天,卻是你跟陳向輝的結婚日子,你叫她情何以堪?!她要見你最後一面,如果你還顧念一點夫妻情分,你就不會避而不見,你會聽她說她的委屈和無助!可是你避而不見,你忙着你的新婚!
喬震,人再薄情,也沒有你薄情,人再冷漠,也沒有你冷漠啊!還有你家喬老太太,那更是殘忍,你媽怕錦書破壞了你的婚禮,打了錦書一個耳光,用極度侮辱的語言謾罵了錦書,要她滾,死活不讓見你!喬震,你敢說,你當時真的不知道錦書去找你麼?你躲在陳向輝的懷裡喝奶當軟蛋男人的時候,你想過你的前妻過着怎樣的生不如死的生活嗎?”
範晴也是氣急,怒急,所以說話很不客氣!她積壓在心裡多年的話,本來不打算再說了!可是她沒想到錦書還活着,可是,大家都沒有見到最後一面,這就是老天的懲罰吧!她要爲錦書討回公道,同時也說出自己的懺悔!
喬震的臉一陣白,一陣青,額頭的青筋不停的跳動。
範晴哭訴着質問喬震:“喬震,你這些年,過得不好我也知道,可是這都是你活該的!那天,錦書回家跪在顧老爺子的面前,求他去阻止你跟陳向輝的婚禮。你知道錦書那樣性子的人,跪下來求顧老爺子需要多大的勇氣嗎?
她拋棄了所有的尊嚴和僅存的一點驕傲來求她的父親,她爲她的幸福和她的孩子做出最大的低頭,求你母親,求她自己的父親,求着見你!可是,卻被顧老爺子用腰帶抽了個半死!還差點拿槍給斃了!顧老太太是後媽,更是一句好話不給說!不說也罷了,卻還在旁邊煽風點火,顧家的弟弟妹妹不顧及一點姊妹情面,個個在一旁看熱鬧!我去的時候,都被殃及!爲什麼出了事,沒有人相信她?只有我一個外人相信她?喬震,她是你的妻啊!你居然不信她,她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
範晴的表情是如此悲愴,她知道就算錦書活着,也不會說出今天她爲她喊的這些委屈。可是她會幫她吶喊,因爲她們是姐妹,是閨蜜,可是,錦書,姐也對不起你啊!
“是啊!她怎麼能跟你們比?你們一個個在父母的糖蜜罐子裡泡大!即使困難時期,你們也是吃着白麪饅頭長大!可是錦書是沒孃的孩子,她出生父親就不在身邊,母親含辛茹苦拉扯她,等到老爺子功成名就成爲共和國元勳時,她的母親卻被下堂!老太太做錯了什麼?難道不識字就是錯嗎?就在過好日子的時候要被下堂嗎?
當初娶她時,不就是知道她不識字嗎?錦書母親含恨而去,抑鬱而終,九歲的顧錦書帶着怎樣的心情來到顧老爺子身邊。喬震你從小牽着手長大的女孩,跟你留學德國的女孩,你居然不信她!你捫心自問,她是那樣的人嗎?當初你是不信她,還是覺得太丟臉接受不了?我猜是你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吧!你受不了她一丁點的背叛,即使你知道那可能不是真相,你也把她給下堂了!你好薄情啊,喬震!她沒母親,所以才那麼苦!她跟了你,你當初怎麼說的?你說你會照顧她一輩子,做她最堅強的後盾,不讓她受一點苦和委屈!她在大窪村被陳向輝欺負的時候你在哪裡?她被顧家老太欺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她被你母親抽了耳光的時候你在哪裡?被顧老爺子打得半死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喬震被範晴質問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的身子晃動着,幾乎站不住了!可他畢竟是共和國一屆部長級領導,他努力讓自己平靜地聽完這些。
範晴似乎不放過他:“喬震,那時,你在跟你的新歡陳向輝舉行婚禮!錦書被打傷了,當天又給顧老爺子逐出家門!你的洞房花燭夜,是她被逐出家門的日子,也是她絕望要跳海的日子,如果不是我跟華安早一步趕到,錦書那次就死了!大冷天她站在岸邊,我們趕到時,她差一點就跳下去!”
喬震的身子猛地一個一顫,手握成了拳,牙根咬的緊繃,安靜的聽着。心中所有的愧疚,在這一刻都激發到一個點上,他覺得自己真的撐不住了!是的!因爲當初做的不好,所以三十五年活的不快樂,心中始終有一塊大石頭壓在心上!
“她在那個年代,沒有背景,她有多苦,你知道不知道啊?喬震,做人怎麼這麼沒良心?別說我不信錦書背叛你!就算有這件事,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的一下就完全否定了她?她從小沒有母親,被接到顧家,她真的融入那個大家庭了嗎?你把她丟在大窪村,你不不問,顧家不管不問還要斷絕關係!你叫她情何以堪?你叫她如何苟活?你沒看到她的眼淚嗎?你怎麼安得下心跟另外一個心腸歹毒不擇手段的女人結婚?陳向輝她哪裡比得過錦書了?呃!我忘了!她比錦書有手段,她比錦書更會討得你的歡心,討得你父母的歡心!你知道錦書懷着勁衍時流了多少眼淚嗎?她流着眼淚唱德語歌,流着眼淚跟肚子裡的孩子唱歌的時候你在哪裡?她沒有吃的,沒有喝的,沒有衣服穿沒有地方住的時候你在哪裡?喬震,你今天相見錦書,你配嗎?”
“我。。。。。。。。”喬震不是不知道,當時他真的氣急了,他從那件事發生就一直醉生夢死,一蹶不振。他連他自己怎麼結婚的都不知道,只是醒來時,陳向輝已經是他的妻子,而且她已經懷孕了!而錦書,也死了!範晴找她時,他以爲只是範晴的玩笑,所以他說話毫不留情。他只知道,他的三個孩子,是每一次酒後的產物!他一輩子,跟陳向輝在一起的時日不多,卻每一次都讓她輕易懷孕,四年生了三個孩子!之後,他們幾乎過着分居的日子!他心底想念着前妻,一想就是一輩子!“範晴,我--”
“你給我閉嘴,你聽我說完!”範晴怒吼一聲。
這時,走廊的一邊,顧青書帶着弟妹顧博書、顧懷書、還有顧雁書出現的時候,陳晉曦一下皺了眉頭。
怎麼不讓他們上來,他們來了就上來了?
看着一大家子人都出現了,陳晉曦的父親林浩然也在其中,還有他的舅媽以及姨夫,都趕來了,浩浩蕩蕩的一羣人,一下堵了走廊。
顧勁衍視線瞬間眯了起來,帶着一抹凌厲,射向一堆來人!
“媽,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不讓你來嗎?”陳晉曦氣急了,這麼亂,他們居然又來添亂!
“我必須來,陽陽,媽媽得送送你大姨!”顧青書抹着眼淚就想走過來。
“站住!”顧勁衍平靜地伸手,擋住她的去路。
顧家的一羣人看着眼前這個高大的年輕人,一下有點無所適從,在中央工作的顧博書和顧懷書都皺眉。“顧翻譯,你怎麼在這裡?”
顧勁衍輕哼一聲。“顧司長,林廳長,帶着這麼一羣人浩浩蕩蕩來送人?可有問過死者是否要你們送?”
“你--”大家被問得啞口無言。
“麻煩你們死一次問問我母親是不是真的原諒你們要你們今天來送她!”顧勁衍無比冷冽地開口:“如果她同意,今個兒你們可以進病房看看她,如果你們沒問來允許,那對不起了!你們不配送!我不會放行!”
林煙和林錦一下子怔住,她們都不知道這一羣人到底是誰!可是,顧勁衍,她們的哥哥,此刻卻是強大無比的,他一人立在那裡,阻擋住一羣人,氣勢凌然,讓人不敢逾越。
“你是誰?你說你母親?”顧青書錯愕着,這個年輕人,對他們都有敵意!莫名的敵意,那樣強烈,她顧青書也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第一次被這個年輕人的氣勢給嚇住了!他不怒而威,平心靜氣,只是以不疾不徐的語調地說出冷漠的話!他是姐姐的兒子!是她的外甥!她真的被這個消息嚇住了!這麼說,當初姐姐懷的孩子是喬震的!
“媽,他是大姨跟姑父的孩子!”陳晉曦不得不說出關係來。
“天!”顧青書驚呼。
她身後的人也都跟着驚愕。
喬震不發一言。
範晴卻冷笑一聲。“顧青書,你現在來送你姐了,當初你有當你姐是姐姐嗎?你們不說她是土包子嗎?現在想起姐姐了?”
顧青書被問得啞口無言,好半天,她纔開口:“範晴姐,當初我們小不懂事,是對不起姐姐!但無論如何,姐姐都是我們顧家的人,我爸爸到死都後悔,雖然一輩子沒說什麼,可是走的時候還是死不瞑目的!”
“死不瞑目那是虧心事做多了!”範晴也是冷笑一聲。“活該!老天不懲罰,自己的良心也在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