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尼拉的眼中,一旦到了某地,只要擺開大炮往城池上一放,那些當地的土著很快會組織起強有力的進攻,會在第一時間送到他的大炮之下成爲炮灰。
那些人相當相當的愚蠢!
可是,這個大明王朝的將士似乎腦子好很多,不但不理會他的那一套,還尼瑪反將一軍把自己陷入絕地。
圍而不打,這尼瑪是什麼戰術?
馬尼拉第一次看到,但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在這種沒有優勢的情況下,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對面駐紮在城外五里的部隊,不得不爲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做出一個比較明智的決定:投降。
然而,他的投降是不甘心的,他一直認爲,自己只需要少量的士兵就能輕易的征服一個國家,因爲他掌握這這個世界上最爲先進的熱武器。
所以,這種內外交迫又很不甘心的情況下,馬尼拉的投降真假參半。
也可以這麼說,馬尼拉實際上是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想到了一種變通的法子,那就是以投降爲名,和對面大明帝國的人展開談判,然後再尋找時機,反敗爲勝,洗刷這次還沒有發生的戰鬥的戰鬥的恥辱。
馬尼拉在城頭豎起了白旗,並委派了一位漢語說的還算不錯的荷蘭人到鄭成功的陣營中游說鼓吹,說他們要投降,要和鄭成功談判投降的條件。
當然了,看到大明帝國主將只是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夥子,使者便生出了輕視的心裡。
“投降就是投降,沒有什麼好談判的,回去告訴你們的將軍,想要投降就要聽我們的。如果想要講條件的話,那你們就接着在城裡呆着吧,我看你們還能餓幾天。”
鄭成功毫不猶豫的拒絕了這種毫無意義的談判。大棒將使者趕出軍營,然後繼續圍困等候。一點也不着急。
馬尼拉聽了使者的彙報,頭都大了,又忍了一天,終於忍不住了,朝鄭成功發出正式請求:我要投降,這次不談判了,直接投降。
鄭成功對使者說道:“那好吧,你們既然要投降。就要先繳械!將你們所有的軍械集中到一塊,我派人到城裡將那些軍械拉出來。”
使者的臉色像是死了爹一樣,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因爲來之前他們的計劃是將鄭成功勸說進城,然後在奮力拼死一搏,可現在沒想到這貨這麼狡猾,他竟然不上鉤。
鄭成功看到使者的面色,似是猜到了什麼,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本將軍覺得武器拉過來拉過去太過麻煩。還是換一種方法投降吧。”
荷蘭使者聽了,眼睛突然一亮:有機會!
“讓你們馬尼拉總督帶領所有的士兵,從城中列隊出來。記住,不準帶任何武器,否則的話就是沒有誠意。你出來後,我便考慮先出售一些食物給你們。”
使者剛剛還一臉希冀,可是聽到鄭成功的這翻話,不由得又苦起了臉,想要懇請放鬆一點,鄭成功卻不給他機會。
“就這麼辦,回去吧。我的耐性有限,兩個時辰之內如果馬尼拉總督不帶着士兵出來。那麼我將永遠關上投降的大門。”
荷蘭使者回去,將鄭成功的原話相告。
馬尼拉想了半個時辰後。確定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的情況下,帶領着所有士兵出城,投降!
即便他想爲國捐軀也不太可能,因爲手下不少人已經嚷嚷着要投降了,這種紀律在大明帝國最腐朽的軍隊中也是不可能出現的,然而,荷蘭人竟然做到了。
這也算是一種生活習慣或者民族習慣吧。
於是,就這樣,熱蘭遮城被鄭成功拿下來,甚至比對付那些西班牙鬼子還要簡單。如果說本次戰爭有什麼亮點的話,那就是:沒費一槍一炮,沒死一個人,整支軍隊就在熱蘭遮城外吃吃飯,睡睡覺,所有的一切就搞定了。
整個臺灣再被荷蘭人霸佔了二十多年後,終於再次回到了祖國的懷抱。
朱常淵接到鄭成功的電話,得知了那邊發生的情況以後,也沒想到竟然這麼容易就將臺灣平定了,頗爲意外也頗爲高興的說道:“做的不錯,沒辜負朕對你的培養教導。”
“將那兩千五百俘虜押送回京,另外,從今天開始,你便是水師提督,這一萬水師和十艘艦船全部由你來節制,接下來便去南海航行,往返於莫臥兒和我大明之間,先熟悉一下航道,萬一有朝一日朕要舉國西向,你便是第一功臣!”
“是,陛下!”鄭成功恭恭敬敬的掛了電話,虔誠的跪倒在地上朝京師的方向磕了幾個頭,眼睛看着茫茫大海,其中充滿了希冀和宏圖大志,更有一股征服大海的野望。
臺灣基本上算是和平收復,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比收復本身更爲費事。那就是臺灣的治理。
由於孤懸海外,明朝的時候對臺灣也只是納入而不管,幾乎屬於放養狀態。臺灣同時也是很多海盜和福建地區逃難人口的收留地,也是大明帝國的移民地。
朱常淵現在考慮如何治理臺灣。
想了很久,還是決定一步到位,派人將臺灣納入中國版圖,然後設置一個省,置臺灣巡撫。至於上面的管理方式則是做了一些變通,不按照大明王朝固有的方法管理。
朱常淵的想法是,直接就在臺灣本土施行土地革新政策,將臺灣地區所有的土地丈量一遍,按照人口進行平均分配,至於本土的那些貴族,則是全部打到,按照太祖爺爺的方法,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鬥地主。
然後,名義上土地是國家所有,租給農民耕種,當然了,土地的所有權一旦落入到國家手中,個人也就失去了買賣土地的特權。
這樣,土地兼併現象將不復存在。
想法是好的,但是朱常淵也知道,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變成現實,首先就要面對無數臺灣本土的固有地主勢力,一般人還真不一定能支撐下來。
本來想把自己的便宜妹夫吳偉業放任臺灣巡撫,可是思前想後,覺得吳偉業不過是一介文人,而且也太過年輕,不一定能夠擔負起如此重大的責任。
最終,他的目光放在了一個人的身上:洪承疇。
這貨不但以前就幹過巡撫,而且還帶過兵,是個名副其實的人才。最爲關鍵的是,這洪承疇沒有讀書人的酸腐,做事雷厲風行,手腕也夠狠!
換句話說,洪承疇其實是個狠人,雖然當年在遼東栽了跟頭,但那是多重原因造成的。
而狠人正適合幹這種得罪人的活。
朱常淵親自將自己這位老下屬喊到宮裡來作任命前的試探和談話。
洪承疇是比較鬱悶的人,之前帶兵巡撫陝西,後來督師薊遼,再後來兵敗被滿清擒獲,再後來又投降了朱常淵。
朱常淵對他還算寬厚,不但沒有責怪還委以重任,可是最近他卻有種深深的危機感。身邊的人,一個個高升。
嚴宏和朱常寧是朱常淵的老下屬不錯,在他登基之後混個尚書也沒有什麼可說的,可是劉爲民這貨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在日月島只是個謙和的醫務主任,一下子變成了醫療部的侍郎,而李保和原本只是保和堂的院長,現在竟然讓人髮指的晉升爲了尚書。
還有羅汝才那個莽夫二貨,竟然混了個王號!額,雖然他的王號還沒實現,但也遙遙在望了啊。
可自己,以前手握四十萬大軍,更是率領五萬步卒投降朱常淵的功臣,現在還是沒有撈到半分好處。
洪承疇安能不鬱悶?
但是鬱悶歸鬱悶,碰到了這麼一個千年不出一個的主子,他連說鬱悶的膽子都沒有。
今天,洪承疇的心有些起伏,因爲皇帝召見他了,而且,憑藉着他的聰明才智和人脈關係,也很快得知自己即將赴任臺灣巡撫。
官雖然和他崇禎年間的不相上下,可這也算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只要幹得好,他相信升遷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然而,當他面見朱常淵的時候,卻被朱常淵拋出來的這一大套治理理論嚇尿了。對,確實是嚇尿了,因爲聰明如他,肯定知道這麼玩的政治後果。
必定會有御史源源不斷的彈劾他的所作所爲,必定會和當地的那些豪強勢力分庭抗禮,進行一次水與火的碰撞。
搞不好,自己屍骨無存,搞得好的話,兩者玉石俱焚。
洪承疇看着朱常淵遞給他的文件,仔細的尋思上面的條目、內容還有處理措施,不知不覺間冷汗涔涔而下。
“怎麼樣?洪大人看的懂麼?”朱常淵的整個計劃都是用現代化的形式寫成,他不保證每一條洪承疇都看得懂。
“臣明白了!”洪承疇將文件放回到桌子上,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不甘心的下跪推辭,道:“如此行事,臣恐難以完成重任!”
開玩笑,在洪承疇的眼中,朱常淵這一竿子打下去,整個臺灣就特孃的沒有富人了,也沒有地主了,所有的人都回到最初的起跑線上。
這種阻力有多大,想想都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