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西門落停還沒起牀,雲閉月就來敲門了。
“哥哥,樓下有早餐,要我給你帶上來嗎?”
“不用,你去吧。”
西門落停洗漱畢,也來到餐廳。揀了幾樣小吃,在一旁坐了。
雲閉月眼尖,早看見他了,正要打招呼,西門落停給她做了一個否定的手勢。雲閉月何等聰明,於是假裝沒看見。
蘇公子顯然不是江湖中人,沒有一點防範之心。西門落停就在不遠處用餐,他居然沒有絲毫察覺。
“小月月,我嚴重懷疑西門公子並非你的親哥哥,你姓雲,他複姓西門,不符合邏輯呀。其中關竅,可否見告?”
“無可奉告。”
“你就說說嘛,這關係到我跟他相處的原則,真的很重要。”
“你也是讀過書的,雖然是洋墨水。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懂嗎。”
蘇公子搖搖頭,一臉懵逼。
雲閉月道:“到目前爲止,我只知道你姓蘇,留過洋,是個逃婚者。其他一概不知,你自己的情況瞞着我,然後反過來查我的戶口,你好意思嗎。”
蘇公子聞言直撓頭,陪笑道:“我不是有意欺瞞你,只是……只是不想讓你受牽連,等過了這一陣,風平浪靜了,我一五一十都告訴你,好不好?你就別生我氣了。”
“你不想說,我還不想問呢,懶得理你。”
“小月月,其實我並不想知道太多,你告訴我,那個西門公子是不是追求你就行了。你跟他那麼親,我一晚上都沒睡好。”
雲閉月一摔筷子,道:“你無聊!自今以後,你別總跟着我!”說罷轉身上了樓梯。
蘇公子急道:“先把早點吃完呀。”慌忙跟了上去。
西門落停眼角的餘光,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男人,儘管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還是感覺他不是俱樂部的普通客人。此刻,他跟隨蘇公子上了樓梯。
樓道里靜悄悄的,那人站在雲閉月的房間門口,顯然是在偷聽。他不知道,西門落停已經貼在他的身後。
等他發覺以後已經遲了,西門落停捂住了他的口鼻,將他拖到一個儲物間。
那人哆哆嗦嗦道:“這位爺,你想幹什麼?”
西門落停道:“這話應該問你呀。”
“我……我沒幹壞事。”
“你信不信我一隻手就能掐死你。”
“我信,我信。就是那個蘇公子,官府正在找他,有賞金,十兩銀子。”
西門落停道:“我沒見有告示呀,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位爺,小人不敢撒謊。是這樣,我的一個發小,在衙門當差,是他告訴我的,內部消息。”
西門落停暗忖,這個說法應該可信。蘇公子並非逃犯,只是逃婚而已,他的家人肯定不想鬧得滿城風雨;再有,這裡是法租界,衙門不敢公開在這裡進行公務活動,特別是抓人這種事。所以秘密尋找就成了唯一的選項。
西門落停點了探子的穴道,關在儲物間裡。
隨後敲開了雲閉月的房間。
西門落停道:“蘇公子,我想知道,你今後怎麼打算。”
蘇公子聞言一愕,道:“西門公子,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我洗耳恭聽。”
“現在官府正在尋找你,馬沙爾俱樂部恐怕已經暴露了。你是打算繼續東躲西藏呢,還是趕緊回家?”
“我肯定不回家,因爲一回家就會逼着我成親。”說到這裡,不由瞄了一眼雲閉月,而云閉月也正流露出複雜的眼神凝望着他,一隻手輕輕抓着蘇公子的衣袖,好像唯恐眼前的蘇公子瞬間就要消失似的。
西門落停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不由地有些替妹妹擔心。遂道:“蘇公子,我希望你想清楚了,無論你如何選擇,都不能坑害了我妹妹。否則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明白嗎?”
西門落停的語氣雖然嚴厲,但蘇公子能聽出來,其中有允許自己照顧雲閉月的意思,也意味着這個哥哥對自己是認可的。
想到這裡,不由興奮起來,道:“西門公子,你放心,小月月可以坑害我,我絕對不會坑害她。”
這話說得有點兒不倫不類,雲閉月用手掐了一下他,嗔道:“我怎麼坑害你啦,莫名其妙。”
蘇公子有些靦腆,調整了一下心情,一本正經道:“我想好了,先躲過這個敏感的窗口期,等婚事泡湯了,就算家父找到我,也沒什麼大不了。”
西門落停第一次聽他說起他的父親,看樣子似乎有官方背景,否則也不會驚動天津的官府。既然他不願意說,自然就不便追問。
雲閉月道:“蘇公子,要不你跟我回遮月山莊吧,那裡很僻靜,沒人能找得到。”
“不用,又不是隱居,我還想幹一番事業呢。我還有個校友叫亨利,是匯通銀行的大班,他那裡最安全,是英租界。”
雲閉月看着哥哥,那眼神就像在徵求意見。
西門落停道:“這樣也好,你多瞭解一些經營方面的情況,爲今後做事打個基礎。另外,有什麼事可以讓拉茲幫你,自己人可靠。”
蘇公子道:“我記住了。”
“你們務必在十二個時辰內轉移。”
“哥哥,爲什麼?”
“那個探子被我點了穴道,關在儲物間裡,十二個時辰之後就醒了。”
“哥哥,孃的事怎麼辦?”
“放心吧,交給我。”說罷轉身走了。
西門落停早就想好了,他要趕去京城。
雲遮月的失蹤肯定與東方東風有關,不過在他出國之前,東方東風還被皇甫鎮軟禁着,難道現在已經被放出來了?
如果東方東風還在被軟禁,那麼肯定是皇甫鎮出手了。除此二人以外,他想象不出還有誰知道羊皮圖的存在,還有誰一心得之而後快。
找到他們就一定能發現雲遮月的線索。
當然還有一件事懸在心上,那就是餘蛟的療毒情況不知是否有了結果。雖然自己同時實施了兩套方案,但終究沒有信息反饋。
出了天津城,來到一個岔路口。
左邊通向保定府,右邊直通京城。
他禁不住想起東方緲,那個比親妹妹還親的妹妹。
腳步邁向哪邊,他真的好猶豫。
他想,東方緲善解人意,去京城更急迫,她一定不會反對的。
想到此,他展開輕功,向着京城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