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火種
夜深了，李肆還在描繪逐鹿關周圍的地形圖。
參考的是建城令給出三維立體沙盤。
這算是建城令的一個福利，只要一個地方形成有效佔領，就能生成立體沙盤。
比如逐鹿關，就可以形成方圓二十里的沙盤。
李肆努力的把逐鹿關周圍的山樑，山谷，山崖，一切地形地貌的細節都給描繪出來，雖說溪山縣是他放下建城令的地方，但逐鹿關纔是他最核心的暗子。
“殿下，偏將軍趙山，城門司主官程大牛求見。”
門外響起董二呆的聲音，他是負責今夜給李肆輪值的，其實本來沒他的事兒，李肆只是讓李昕和徐暢，張苗，孫誠，吳崖這四個新晉的邊軍校尉輪值，即，每人輪值一夜，戰時歸建。
結果董二呆非得要湊個熱鬧，那就來吧。
畢竟董二呆現在也算是四星級戰將了，勉強能打得過十分之一的典韋了。
而李肆之所以不用典韋做護衛，也不是對老典有什麼看法，而是需要老典給他練兵呢。
他迫切希望，典韋能夠給他練出一個新的暴力兵種。
這算是他唯一能榨取典韋剩餘價值的方式。
至於給他當保鏢，那其實是最大的浪費。
很快，趙山與程大牛走進房間，這兩人其實都是李肆招來的，趙山已經在外面等了半夜，程大牛則是連夜趕來，此時臉上還帶着惶恐過後的驚喜。
“孤深夜叫你二人前來，是爲了逐鹿關一事，且來看。”
李肆一指地圖，開門見山。
趙山還有點看不明白，畢竟他對逐鹿關周圍不熟，反倒是程大牛一眼就看出來了，因爲這段時間他真的是把逐鹿關周圍的一切都給記在心裡。
“殿下，這，這是逐鹿關周邊的地形圖？”
“沒錯，逐鹿關能建造起來，程大牛你當居首功，不必惶恐，孤今夜喚你來，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孤原計劃，要讓你主導溪山縣的建造工程，但思來想去，孤要讓你，繼續擴建逐鹿關。”
“你身邊這位，是偏將軍趙山，他在明日會率領600士卒南下，鎮守逐鹿關，第三神射營的蔣雲，會受他節制。軍事上，防禦上，一切以趙山爲主，但你，將負責整個逐鹿關的擴建，要人給人，要錢財給錢財！”
李肆說的很鄭重，也很快，根本不給程大牛說話的機會，或者說，說了也沒用，李肆決定的事情，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孤王給你1000名工匠，3000名青壯。明天，你拿着孤王的令牌，自己去選人。”
“現在，孤王來告訴你，逐鹿關的擴建方向。”
李肆在地圖上一點。
“現在的逐鹿關，東西可控制大約兩裡地，南北可控制大約三裡地。這是遠遠不夠的，看見這個山頭沒有，它叫什麼？”
“回——回稟殿下，我們當地人叫它塔子山，其實它是屬於鹿鳴南山的一部分，這座山最高了，也最陡峭，南面就是千尺懸崖峭壁，直面大河，西邊是一條峽谷，峽谷裡是一條河，我們當地人叫它糞叉河，過了這糞叉河，向西走就再也沒有什麼陡峭的山樑了。”
程大牛飛快回答，他是本地人，又用過心，這地形在心裡直接就形成了，結果下一秒李肆的話就讓他嚇了一大跳。
“孤王要將逐鹿關擴展到塔子山。”
“殿下，塔子山距離逐鹿關可是還有十四五里的距離呢。”
“孤王知道，但如果不扼守塔子山，一旦鹿城盧氏大軍穿越鹿鳴山，你覺得光靠逐鹿關擋得住嗎？”
李肆目光森森，看得程大牛冷汗都冒出來了。
“孤王說了，要人給人，要錢財給錢財，要物資給物資，你明白？”
“殿下，小人明白。”
“你已經是城門司主官了，要說微臣，不用害怕，只要事情做好了，一切都好說。”李肆微微一笑。
接着，他又在地圖上指了個位置，那也是一座山峰，但卻是屬於鹿鳴北山體系的，與塔子山中間有一條寬約兩裡的山谷，
只要將這裡封鎖，南邊是塔子山，北面是連綿不絕的鹿鳴北山，西邊是糞叉河，這就能基本形成防禦閉環。
李肆就可以依託逐鹿關，大肆開鑿港口。
這纔是他的野心。
“這就是孤王的方略，具體細節，你來確定。”
“微臣，領命！”
程大牛終於穩定下了心神，不過仍然覺得整個人都踩在棉花上，因爲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將逐鹿關擴大到這麼大的規模，那將意味着什麼！
“來人，帶程大牛去休息。”
李肆將趙山留下。
君臣相對，沉默了片刻，李肆才道：“逐鹿關，孤王有大用，你去了那邊後，一方面要抓緊訓練新兵，董二呆的百戰營裡有二十四個還沒有痊癒的傷兵，你明天一併帶走，當他們痊癒後，可幫助你進行訓練，這都是在北部邊關中經歷過很多次戰鬥的老兵，除了他們的戰鬥經驗之外，最主要的便是邊軍的練兵傳承，這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末將明白！”
趙山鄭重拱手。
等趙山也告退之後，李肆仍舊沒有睡意，他坐在案几前，再一次查看起董二呆等數百名大燕邊軍的人物生平簡歷，希冀從中能找出一些被他粗心遺漏的細節。
之所以如此，是因爲之前他就是從邊軍校尉吳崖的人物生平簡歷中發現了一個很重要的線索。
那就是大燕邊軍的戰法，其實是傳承自大幹邊軍。
當初大燕太祖攻陷大幹王都，大幹的很多重要知識傳承都被一把大火吞噬，唯有大幹當初的邊軍有一部分投降了大燕。
也就是以這一部分大幹邊軍爲主幹，大燕太祖建立並完善了目前的大燕邊軍兵種樹。
一度，曾經解鎖到5級兵。
是的，大燕曾經有5級兵，但後來大燕採取與各大門閥世家合作的方式，各種聯姻，各種和談，反正就是你們只要安安分分，咱們大家就兄弟相稱。
然後大燕趁此機會向北方草原擴張，短短五十年，擴張了足足四個州。
只是這種極限擴張需要的是強大的經濟實力做後盾。
比如一個5級兵，如果光着身子，手中拿着木棍，你敢說他就有5級兵的戰鬥力？
這畢竟不是遊戲，士兵的戰鬥力取決於各種因素，武器裝備，人口素質，士氣加成，統帥的謀略和治軍的風格等等。
總之，在大燕極限擴張的過程中，很多5級兵掉級了，盔甲破損了沒法修，兵器鏽了沒法換，受傷了沒有得到最好的治療，經常吃不上肉，吃不飽飯，瑪德這樣的狀況短時間都不行，何況還是幾十年？
5級兵掉到4級兵，4級兵掉到3級兵。
而當第一代，第二代5級兵都老死了，戰死了，殘廢了，由於沒有軍中的傳承，明明已經解鎖了的5級兵種樹就這麼廢了。
廢了，就得重新解鎖，就得重新編練新軍。
這點在李肆老家都是這樣的，開國時代的士兵，那都是下山猛虎，說他們是5級兵毫無壓力。
但是幾十年，上百年過去，人還是一樣的人，兵就不是一樣的兵了。
所以這就是爲什麼黑齒大軍南下，大燕皇室沒有5級兵的原因。
而如今，在某種程度上，董二呆這一批大燕邊軍，很可能是中原最後一批擁有着部分大幹邊軍的戰法傳承，以及還算完整的大燕邊軍的戰法傳承的正統邊軍了。
這裡面，還要算上李肆抄了溪山盧氏的家，從老盧家拿到了大幹名將盧楓的隨筆。
因此，董二呆的百戰營，不僅會是李肆手下的百戰長刀，也必須是火種，要不斷壯大，不斷成長。
也許，這纔是最有價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