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話就攤開來說吧。”
巫鐵嘆了一口氣。
他身上的黑色鱗片快速退去,他的身形也恢復了正常。
他顯出了本來的面容,一個高挑、瘦削、精悍如鐵的少年,手中白虎裂也變回了原本的模樣,白慘慘的一杆長槍,巫鐵並沒有讓那顆太過於顯眼的白虎頭展示出來。
老刀風等人臉色驟然一沉。
他們都是多年的老江湖了,這麼多天時間,他們居然沒能發現,巫鐵的這幅模樣,是變幻而成。
巫鐵的修爲不可能比他們高。
那麼,只能是巫鐵領悟的變幻之術過於高明,遠遠超過了他們的辨識能力。
“我是巫鐵,我和金亡靈有仇,所以,在薩大人的推薦下,我花費重金,僱傭你們去襲擊金亡靈組建的狙殺隊伍。”
巫鐵看了一眼混在人羣中的多利亞。
“想來,這支狙殺隊伍的成立,和多利亞你有關係?”巫鐵冷靜的說道:“我親眼目睹了你們突襲金亡靈的狙殺隊伍,更看到在多利亞的幫助下,你們的襲擊隊伍全滅。”
“後來,我就起了加入血彎刀……借用你們的力量,或者說,幫助你們掃平金亡靈的念頭。”
巫鐵冷聲道:“我的力量,和奧西里斯的沉睡陵墓無關……至於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的力量快速提升的原因,這是我個人的事情,和你們無關。”
老刀風等人立刻相信了巫鐵的話。
他們是何等老奸巨猾的老狐狸,巫鐵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一點他們看得出來。
越是如此,他們的眼珠都隱隱泛紅了。
巫鐵說了,他之所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實力突飛猛進,能夠輕鬆擊敗原本和他實力相當的牛蠻,都是因爲他個人本來的原因,和奧西里斯的沉睡之地無關。
不管是什麼原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讓他的實力突飛猛進的秘密,都太讓人心動了。
“那麼,交出你的實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突飛猛進的秘密……我們,依舊是好兄弟。”老刀風滿臉是笑的看着巫鐵:“巫鐵是吧?多一個兄弟,可比多一個敵人好。”
用力的搓了搓雙手,老刀風熱情的說道:“尤其是,我們血彎刀這麼多好兄弟……你一定會喜歡上我們這些好兄弟……你一定不願意,多了我們這麼多敵人。”
“如果我說不呢?”巫鐵雙手摩挲着白虎裂槍桿。
“那我們會很傷心。”老刀風的臉色陰沉了下來,牛蠻、唐七,所有血彎刀在場的高手的臉色都變得極其的陰沉,他們一個個齜牙咧嘴,滿臉橫肉跳動,神情猶如厲鬼。
“我們把你當兄弟……而你,只想着利用我們,只想着讓我們兄弟們爲你的私仇流血犧牲……這樣不好,非常不好,這樣太傷人了,太傷我們的心了……”
老刀風不斷的搖着頭,他嘆息道:“這樣的話,我們只能把你拿下來,然後……嚴刑拷打,讓你交代一切。”
“強搶嘍?”巫鐵舉起了白虎裂。
“強搶啊……這是我們的本業啊!”老刀風很坦誠的看着巫鐵:“誰讓你自動送上門來呢?我們不搶你的,搶誰的呢?”
“而且,我真心不是有意針對你……”老刀風嘆道:“我真的是因爲菩提一族,他們說要報復,我捨不得丟棄大蛇窟這份基業,我捨不得丟棄這麼多依仗我們血彎刀生存的子民啊……”
“我必須讓兄弟們強大起來,讓他們足以面對菩提一族的報復,所以,他們必須變強。”老刀風很光棍的說道:“但是無論是我得到的傳承功法,還是六位老兄弟得到的,我們都捨不得拿出來……”
血色彎刀在老刀風的頭頂急速的旋轉。
“所以,只能委屈你了……”老刀風笑得賊燦爛:“原本還害怕,你真的在那遺蹟中一無所獲,沒有得到功法傳承……現在,我心裡有譜了,我放心了,我太開心了……謝謝你啊,巫鐵兄弟。”
“等我們抓住了你,對你嚴刑拷打的時候,我會讓兄弟們下手小心一些,一定不會把你打死……最多,殘廢是免不了的,這也難免嘛。”老刀風笑得越發燦爛了。
老刀風笑得燦爛的時候,唐七突然動了。
他的背後長出了巨大的淡綠色透明膜翅,伴隨着刺耳的‘嗡嗡’聲,他猛地向前撲出,猶如一頭大螳螂,雙手揮動着小小的刀片,向巫鐵的後頸劃了下來。
巫鐵身上漆黑的甲冑幽光一閃,還沒等巫鐵催動,甲冑內自行有一道黑色光芒噴出,化爲一個鷹頭形狀的全封閉頭盔扣在了巫鐵的腦袋上。
這個頭盔和半身甲渾然一體,巫鐵的整個脖子都被包裹在了裡面。
唐七手中八片淬毒的刀片重重切割在巫鐵脖頸上,刀片和漆黑的甲冑狠狠撞擊在一起,火星四濺,八片刀片同時炸成了粉碎。
唐七用力過猛,迸濺的刀片炸得他雙手稀爛。
唐七嘶聲怪叫,身體一晃,一腳踢在了巫鐵的腰間,借力就向後飛去。
同樣一聲骨折聲傳來,唐七這一腳用力過猛,巫鐵的身體紋絲不動,唐七的幾根腳趾骨硬生生在甲冑上撞得粉碎,痛得他臉都發白了。
唐七偷襲失手,附近的十幾名血彎刀高手,主要是敢死營和戰堂的命池境高手同時對巫鐵出手。
十幾道刀光、劍光激射而來,都朝着巫鐵手臂、大腿等沒有甲冑遮護的地方。
巫鐵甲冑後巨大的黑色翅膀猛地張開,金屬羽翼狠狠一蕩,巫鐵身體驟然原地消失,下一瞬間他已經到了百米外,一道凌厲的白光伴隨着淒厲的破空聲疾刺出去,一槍將一名戰堂高手紮了個對穿。
老刀風和六個命池境高手齊聲吶喊,他們也紛紛出手。
“巫鐵,既然你如此不識好歹……你居然敢對我血彎刀包含禍心,敢對我血彎刀的兒郎下毒手,就不要怪我們不講兄弟情面。”
老刀風厲聲呵斥,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句子,血色彎刀從他頭頂激射而出劈向巫鐵的時候,他還長嘆了一聲:“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巫鐵,你太讓老哥我失望了。”
巫鐵沒吭聲,血色彎刀劈下來的時候,他左手猛地揮動。
五片指甲上閃爍着暗沉沉的光芒。
巫鐵的骨骼正在吞噬饕餮鴣幾件饕餮神兵中蘊藏的精華,他左手骨骼正處於最活躍的巔峰狀態。
天知道巫鐵的手臂骨骼究竟變異到了何等程度,他左手揮出,五指重重擊打在血色彎刀的刀口上,刀鋒一劃,巫鐵的手指皮肉撕裂開來,指骨重重撞擊在刀鋒上。
‘嘭’!
老刀風依仗着橫行一輩子的血色彎刀轟然碎裂,炸成了無數鐵渣噴濺四方。
一縷縷只有巫鐵能見的細細流光從粉碎的彎刀中噴出,迅速注入了巫鐵手掌骨骼中。一絲淡淡的熱流涌入,不得不說,老刀風的這柄彎刀,比起那些饕餮骨骼製成的神兵,品質差了太多太多。
不過,想想老刀風的身份……他不過是大蛇窟若干大勢力之一的首領,他的兵器品級差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堪一擊!”巫鐵低沉的嘶吼着。
老刀風在彎刀粉碎的一瞬間,他的五臟六腑都差點吐了出來,他眼前一黑,張口就是三道血箭噴出,身體哆嗦着,踉蹌着向後倒退了十幾步,差點一頭摔倒在地上。
這是他性命交修數百年的本命神兵。
巫鐵這一擊粉碎了他的血色彎刀,乾脆就要了他半條命!
老刀風嘶吼、怒罵,他哆嗦着,從袖子裡掏出了他用來擊殺金銀銅三鬼的手弩,將一支散發出森森寒氣的箭矢扣在了手弩上。
老刀風舉起手弩,鎖定了巫鐵飄忽不定的身形,然後扣動了弩機。
巫鐵猛地看向了老刀風。
之前和金銀銅三鬼談判的時候,他對這手弩的印象極其深刻,命池境的高手,居然被一擊必殺!
此刻老刀風又掏出了手弩,巫鐵身後巨大的金屬羽翼急速的拍打着,帶動着他向後急速閃避。
老刀風扣動弩機,弩矢激射而出。
弩矢剛剛飛出,弩箭就猛地分成了八道黑色寒光,劃出八條湍急的弧線,沒有飛向巫鐵,而是驟然落下,深深沒入了老刀風、多利亞還有六個命池境高手的體內。
恰恰是進入了奧西里斯沉睡陵墓,除了巫鐵之外的八個人,被老刀風這一擊命中。
“啊?”多利亞不可置信的大叫了一聲,他摸着心口那支表面不斷有黑色紋路滲出的黃金箭矢,身體劇烈的哆嗦着,然後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爲……爲什麼……我,不應該死在這啊……我的預言之術……我……我會成爲一個……一個……一個……”黃金箭矢微微一抖,猛地向下再次刺進了三寸。
多利亞身體一抽,生命氣息瞬間從他身上徹底消失。
老刀風和六個命池境老兄弟呆滯的看着心口的箭矢。
老刀風的靶子是巫鐵,爲什麼箭矢會出現在他們身上?而且,老刀風只裝上了一支箭矢,爲什麼會出現八支箭矢將他們八人一次幹掉?
“我……我……我不服!”老刀風呆呆的看着巫鐵。
“我不服……我,我,我得到了這麼多寶貝……我得到了功法傳承……《冥河生死經》……我,我應該,應該獨霸大蛇窟……獨霸黑蛇域……獨霸……獨霸……”老刀風身體一抽,重重倒地,他的身上,也再也沒有任何氣息。
那六個命池境的高手死得比老刀風速度還要快,甚至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留下。
血彎刀的高手們正在圍攻巫鐵。
老刀風、多利亞八人倒下的一瞬間,他們同時放棄了對巫鐵的攻擊,嘶吼着向老刀風八人的屍體撲了過去。
巫鐵身上有什麼好東西,這是未知的事情。
巫鐵的實力如此強悍,牛蠻都被他一擊慘敗,想要擊殺他,很難、很難。
而老刀風他們死了。
他們從奧西里斯沉睡之地得到的寶貝,可都在他們身上。
“我的!我的!我會是血彎刀新的大魁首!”唐七嘶吼着撲向了老刀風。
他背上有翅膀,飛得極快,帶起一抹殘影,第一個撲到了老刀風身邊。
他伸手向老刀風的屍體抓了過去,但是他手指距離老刀風還有三尺多遠,十幾道攻擊同時落在了他身上。
飛劍,飛刀,暗器,甚至有三道雷火。
巫鐵愕然看向了其中一道雷火的主人——居然是牛蠻,以蠻力著稱,從來沒有在戰鬥中展露出任何法術能量的牛蠻,他居然張口噴出了一道水缸粗細的狂雷。
雷光熾烈,狠狠打在唐七身上。
唐七身上穿着老刀風賜予的甲冑,黃金甲冑奇光閃爍,然後突然崩解開來,化爲數十塊不同部位的甲片飛了出去。
所有攻擊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唐七身上,瞬間將唐七淹沒在一片奇光異彩中。
牛蠻等人沒來得及想爲什麼唐七身上的甲冑會飛走,他們撲到了老刀風身邊,同時伸手向老刀風抓去。
與此同時,他們也瘋狂的,用盡手段攻擊身邊的‘義氣兄弟’!
他們傾盡全力的攻擊着,甚至不惜動用秘術,不惜燃燒精血、靈魂,爆發出了這輩子最強力的攻擊。
‘鏗鏘’聲中,他們身上的黃金甲冑紛紛飛走。
所有攻擊結結實實打在了他們身上,數十個血彎刀的高手同時吐血倒飛,更有人被打得四肢粉碎,一個個嘶聲慘號着,發出不敢置信的怒吼聲。
巫鐵呆呆的看着這一幕。
這,這,這簡直……
耳朵邊,似乎有奧西里斯怪異的笑聲響起。
巫鐵眯了眯眼睛,這是奧西里斯的手段麼?
他,在這些甲冑裡搗了鬼?
“小傢伙,這算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吧……怎麼說,你纔是我的小朋友,他們用我賜予的力量,傷害我的小朋友,那能怪誰呢?”
“好了,所有傳承的功法和甲冑,都會自行飛去,尋找他們的有緣人。”
“唯有這座‘守衛塔’,留給你吧……雖然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雖然不知道某人會否滿意,但是……湊合着用吧。”
“這可不能怪我,這是我送你離開我的沉睡之地後,我才突然想起,這座‘守衛塔’,或許能夠讓他甦醒?”
“呵呵,有緣再見……”
“希望,能夠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