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嗷!”
黑麪漢子拎着棍棒,仰天朝着巫鐵發出尖銳難聽的嘶吼聲。
他手中的棍棒看似普普通通,就是一根棗木棒子,但是項白那九煉仙兵級的月牙戟,卻硬生生被他打得粉碎。
可見,這棍棒起碼也是天道神兵級的寶物。
“人類,軟弱,無能!”黑麪漢子示威性的朝着巫鐵嘶吼了幾聲,大聲咆哮道:“你們,是聖祖賜予妖族的血食……我們需要什麼,直接來拿就可以。”
“交易?真是荒唐。”黑麪漢子手中棍棒狠狠往地上一杵,頓時整個方圓萬里的原野都顫悠了幾下:“人族,還有人敢和我交手麼?”
項白艱難的站起身來,他胸口大片肋骨粉碎,露出了裡面金燦燦的內臟。
一縷縷黑色的妖氣纏繞在他的傷口上,項白極力催動體內精血氣息,運轉項家秘傳霸王扛鼎訣,想要驅散傷口上猶如跗骨之蛆,讓他劇痛不已、同時阻礙傷口癒合的妖氣。
只是,這黑麪漢子的修爲境界遠勝過他,項白只是依靠巫鐵的臨時加持,纔有了足夠的力量和黑麪漢子正面對抗。
完全依仗自己的力量,項白根本沒資格和黑麪漢子交手。
巫鐵冷哼了一聲,他看了看黑麪漢子手中的棍棒,笑了笑,右手朝着原野邊緣的山脈一抓。
一聲巨響,一條長有萬餘里,寬有兩三千里的山脈硬生生被巫鐵連根拔起。
大道熔爐發出低沉的轟鳴聲從巫鐵頭頂飛出,火光繚繞中,這條山脈被大道熔爐一口吞下,頃刻間就融成了白色的汁液,內部雜質飛速釋出,只剩下了最精純的五金材質。
巫鐵身後五彩神光噴涌,先天后天五行大道化爲五行神光衝出,朝着這一團白色的五金汁液一刷,頓時在汁液中銘刻了完整的五行大道。
大道熔爐內一陣轟鳴,一道道巨力、憤怒、堅固、柔韌、碾壓、破碎之類的道紋不斷銘刻進這團白色汁液中,頃刻間的功夫,就在其中打入了三千六百條旁門左道的大道道紋。
巫鐵手一指,白色汁液向着左右一拉,頓時變成了一根黑漆漆毫不起眼,表面連絲毫紋路裝飾都沒有的黑鐵槓子。
黑鐵槓子散發出可怕的高溫,巫鐵右手一抹,一片藍色寒光灑落,‘嗤嗤’聲中,鐵槓子的溫度直線下降,頃刻間就變得只是微微溫熱的程度。
“項白,你那月牙戟普通尋常,這根棒子,你試試。”巫鐵冷哼了一聲,將黑鐵槓子丟給了項白。
項白欣喜若狂的雙手接住了黑鐵槓子。
他看得清楚,巫鐵在那黑鐵槓子裡,打入了先天后天五行大道的道紋,這就是五條完整的大道法則——而普通的先天靈兵,一般也僅僅是秉承一條大道法則而生,在洞天福地中被天地元能滋養而孕育生成。
五條完整的大道法則,這根不起眼的鐵槓子,品級在先天靈兵中也堪稱極品。
更不要說,大道熔爐在鐵槓子裡密密麻麻打入的各色旁門左道的道紋——一般的先天靈兵,一條大道法則之外,能有數十條旁門左道的道紋輔助,那就是很強悍的存在。
而巫鐵打入了多少?
一千條?還是兩千條?
項白喜滋滋的接住了黑鐵槓子,然後‘咔嚓’一聲,他的兩條金燦燦的手臂被壓得粉碎。
黑鐵槓子落地,然後直接陷入了地面,猶如石頭落進了水面,頃刻間就直達地下百里。
巫鐵有點傻眼,項白痛得‘嗷嗷’直叫。
黑麪漢子和幾個同伴本來還在震驚巫鐵煉器的速度,猛不丁的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放聲狂笑:“軟弱無能的人族……你們連拿起一件神兵的力氣都沒有!你們,配不上這樣的好兵器!”
巫鐵有點尷尬。
他估錯了這根黑鐵槓子的重量。
那般巨大一條山脈的精華所聚,又銘刻了這麼多的大道道紋,這根黑鐵槓子的品級已經飆升到了一個可怖的程度,尋常神明境十重天的體修,若是功法弱一些、底蘊差一點,根本不可能承受這根黑鐵槓子的龐大重量。
項白被巫鐵用秘術加持,臨時讓他擁有了佛門金剛不壞之軀,卻被剛纔黑麪漢子一擊重傷,金剛不壞之軀也被打得幾乎崩解。
他冒冒失失的伸手去接黑鐵槓子,只是手臂被壓碎,已經是他的幸運。
黑麪漢子瘋狂大笑,連同幾個同伴一起放聲嘲笑巫鐵和項白愚蠢無能。
巫鐵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這事情,有點丟臉了。
這黑麪漢子,還有他的幾個同伴,對如今的巫鐵來說,一根手指就能碾碎。但是此刻,巫鐵反而不能就這樣輕鬆將他們碾殺了。
面子,面子啊!
冷哼了一聲,巫鐵掏出了三顆拳頭大小的琉璃舍利。
巫鐵生擒了笑面佛,如今還關押在武國的天牢裡面。
笑面佛是紅蓮寺現世三佛陀之一,他身上能有多少好東西?這三顆琉璃舍利,都是紅蓮寺的真佛老祖遺留的至寶,如今全都歸巫鐵所有。
“項白,今日,賜你造化。呵呵,小黑皮,你等着!”巫鐵狠狠指了指那黑麪漢子,然後一把將項白抓到了半空中,手指一點落在了項白眉心,將一門佛門的《百世輪迴佛陀金身》體修秘術傳給了項白。
太初冕全力催動,項白身邊形成了一個微型的時間結界,時間流速開始急速加快。
十倍,百倍,千倍,萬倍,十萬倍……
以巫鐵如今的法力底蘊,他體內的法力都在急速的消耗,額頭上開始有冷汗滑落。
巫鐵將太初冕全力催動,太初冕的加速效能提升到了恐怖的程度。
想要用太初冕逆轉時間,這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故而難度非常大。
但是加速時間,這是順勢而行的勾當。
一如順着時間長河,逆流而上要耗費千百倍、萬億倍的力量,而順流而下,則一如雪崩,只要付出足夠的力量,就足以將航速加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三顆真佛舍利被巫鐵打入了項白身軀。
十個呼吸的時間後,巫鐵停下了太初冕,將項白一把抓了出來。
此刻的項白,身高一丈六尺,通體呈暗金色,雙眸內金光隱現,腦後三輪蓮花圓光放出無量佛光照耀虛空,身軀微微一動,四周虛空頓時一陣搖晃。
他剛剛被壓得粉碎的雙臂已經重生,袒露在外的雙臂光芒隱隱,晃動間可見無數佛光纏繞盤旋,好似滄海暗流,氣勢驚人磅礴。
“去,揍他。”巫鐵指了指黑麪漢子,輕輕的喝了一聲,就好像一個地主紈絝,指着草叢中的兔子對自家的獵犬說——‘去,咬他’!
項白獰笑一聲,向巫鐵鞠躬行了一禮,然後重重落地,一把朝着地面上那個黑鐵槓子壓出來的深深大坑一抓。
一聲巨響,大地顫抖,黑鐵槓子憑空飛出,落在了項白手中。
十個呼吸前,這槓子壓得項白雙臂粉碎。
十個呼吸後,這槓子於項白輕巧若草莖。
“妖,來!”項白朝着黑麪漢子勾了勾手。
巫鐵微微一笑,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頓時方圓百萬裡範圍內,所有生靈都覺得心口滯悶,呼吸都停滯了下來。
百萬裡範圍內,天地元能被巫鐵一口吞得乾乾淨淨。
短短十個呼吸的時間,巫鐵體內法力幾乎耗盡——他一個細胞囤積的法力,幾乎堪比一尊普通神明境的大能。十個呼吸的時間,用太初冕造就了項白,巫鐵的法力幾乎見底。
實在是加速的比例太恐怖,而時間越久,項白的實力越強,對他加持的時間加速耗費的力量越是龐大。
巫鐵人爲的製造了一個元能黑洞,黑麪漢子只覺心頭亂跳,他莫名的想起了他年幼時,在外覓食時被天敵盯上,差點被撲殺獵食的那一幕。
黑麪漢子猛地發出一聲尖銳的長嘯,他揮動棍棒,一步躍起數百丈高,身體急速翻滾着,棍棒化爲一道黑色龍捲風朝着項白當頭劈下。
項白雙手掄起黑鐵槓子,硬碰硬的騰空而起,一槓子朝着棍棒迎了上去。
這一次,沒有百萬次的纏鬥,只是一擊,黑麪漢子手中的棍棒就轟然粉碎,黑鐵槓子擊破了棍棒,徑直轟在了黑麪漢子的胸膛上,只聽一聲悶響,黑麪漢子的胸膛凹陷下去,大片碎骨從血肉中飛濺而出。
黑麪漢子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在幾個同伴的驚呼謾罵聲中高高的飛起。
他猶如颶風中的落葉一樣飛起數千丈高,然後四肢無力的攤開,飄飄蕩蕩的向着地面墜落。
他的一個同伴騰空而起,張開雙手抱住了他,小心翼翼的摟着他落在地上。
“大哥!”幾個長髮如鋼針一根根豎起的漢子圍着黑麪漢子,大聲的呼喊着。
“撤……”黑麪漢子大口大口的吐着血,血水中內臟碎片清晰可見。
一股可怕的力量在他體內肆虐,依稀能聽到他的骨骼、經絡不斷碎裂的轟鳴聲。項白的這一棒倒是沒用盡全力,但是巫鐵煉製的這黑鐵槓子太過於霸道。
黑鐵槓子裡的破滅之力纏繞在黑麪漢子體內,持續不斷的破壞着他的身體。
黑麪漢子的話,被他的幾個同伴當做了耳邊風。
他們將黑麪漢子放在地上,雙眼通紅的站起身來,揮動着手上暗沉沉的木棒子,嘶吼着朝着項白衝了過去。他們揮動棍棒,捲起大片的黑氣邪雲,圍住了項白瘋狂的攻擊。
項白通體閃爍着柔和卻威能浩瀚的佛光,手中黑鐵槓子乾脆利落的一人回了一槓子。
幾個漢子嘶聲慘嚎,口吐鮮血,渾身骨斷筋裂的被轟飛了老遠。
他們體表的幽幽青光擋住了項白加持在槓子上的佛光,但是槓子上純粹的打擊力道,這層幽光卻沒有了任何抵擋效果。
幾個漢子和黑麪漢子一般,渾身癱軟的倒在地上,嘴裡不斷的咳出血來。
巫鐵滿意的點頭,緩緩落下地面,他掏出了幾瓶大補元氣的大道寶丹,一口吞下了百來粒,卻只覺體內一點點細微的熱流晃了晃,乾涸的法力補回了沒有多少。
他不由得搖搖頭,將幾個空瓶丟在了地上,低頭俯瞰着躺在地上的黑麪漢子。
“你們是什麼人,爲何襲擊這裡?”
黑麪漢子嘴裡不斷吐出血來,他看着巫鐵‘咯咯’的笑着,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我們是什麼人,你也不用問,我們也不會說……你,敢把我們怎麼樣?”
手臂骨都已經粉碎,黑麪漢子居然還能挪動胳膊,手掌在自己的腦袋上拍了拍。
“來,有膽,就砍下我們的頭!”
高空中狂風大作,滾滾妖雲向着四周翻滾沸騰,豬剛鬣和金睛妖尊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已經完事了?下午,黑針,是你們幾個混賬東西,膽敢無視老豬兄弟幾個的符詔?”
豬剛鬣氣勢洶洶的,猶如一座肉山一樣從空中重重落下,惡狠狠的一腳踩在了黑麪漢子的肩膀上。
一聲巨響,黑麪漢子的肩膀連同小半片身子炸成了粉碎。
一股股黑色妖氣亮晶晶的,猶如黑色水銀,順着豬剛鬣的腳丫子侵入了黑針體內。黑針痛得嘶聲慘嚎,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劇痛讓他渾身抽搐,就好像被雷劈過的鱔魚一樣劇烈跳動着。
瞭解妖的,唯有更高級的妖。
如何才能讓他們恐懼,讓他們痛苦,讓他們痛不欲生,讓他們生不如死。
在這一點上,豬剛鬣顯然比巫鐵有經驗多了。
黑針聲嘶力竭的尖叫着,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噴血。
豬剛鬣恰到好處的收回腳,在黑針快要活活痛死的臨界點上,他停下了對黑針的折磨,笑容可掬的看着黑針說道:“你是老疙瘩的人……是老疙瘩讓你們來搗亂的?呵呵,這是不給咱們兄弟幾個面子啊!”
黑針艱難的吐着血,喘着氣,朝着豬剛鬣冷笑:“你們背叛了我妖族的正道……你們是妖族的叛徒……你們的面子,值什麼?”
豬剛鬣呆了呆,用力的搖晃着腦袋,兩個碩大的耳朵打得頭皮‘啪啪’直響。
“小傢伙,你和老豬說妖的正道?”
“妖的正道,就一定是茹毛飲血?就一定是燒殺擄掠?就一定是弱肉強食?就一定是居無定所、日夜不安、心驚膽戰、血肉橫飛?”
“我們,妖族,爲什麼就不能安享太平?”
豬剛鬣渾身鬃毛豎起,很嚴肅的盯着黑針:“爲什麼我們的兒郎,就不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老婆孩子熱炕頭,子孫綿延、含飴弄孫?”
“因爲我們妖族的天命!”黑針怒吼:“我們妖族,註定要以人族爲血食……註定我們要燒殺搶掠,註定我們要殺得血流成河!”
豬剛鬣搖頭,一腳跺下,直接踩爆了黑針。
黑針的幾個同伴嘶聲哀嚎:“大哥!”
金睛妖尊眸子裡金光一閃,幾個漢子同時灰飛煙滅。
豬剛鬣沉沉的咳嗽了一聲,沉聲道:“老疙瘩醒了,這事情,麻煩了……三師弟,準備拼命罷!”
“老疙瘩他們四個,他們遵從的,是傳說中我妖族聖族制定的妖道……他們,絕無妥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