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玄天定了定心神,調試下體內的真氣,儘管他現在疲倦到了極點,臉色多了些蒼白,少了些紅潤,但仍然儘量讓自己的步伐平穩。走到了方紀寧和符婉麗的身邊,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然後往雅室走去。
方紀寧和符婉麗跟在他的背後,也沒有說話,一直到了雅室裡,寧玄天才開口對兩人說:“我沒事,不用擔心,多休息下就好了。”符婉麗看着寧玄天,眼裡有些泛紅,淚水有些氾濫,寧玄天伸手爲她輕輕擦去淚水,笑了笑說:“傻Y頭。”
方紀寧看着寧玄天,這個男孩說話總是以別人的善意爲先,心裡突然略過一陣無名的感動。
她讓寧玄天坐了下來,拿出紗巾,輕輕地爲寧玄天擦去臉上的污漬,然後是額上頸上手上,再拍了拍他衣上的灰塵,溫柔得象一個姐姐,更象一個等待丈夫從戰場上歸來的妻子。
淡雅的清香透過薄薄的紗巾傳到寧玄天的鼻子裡,但更多的是那濃濃的溫馨感覺讓寧玄天心裡有些留戀。
兩人都沒有說話,卻讓人感到滿室都是情意綿綿。
有時候,某些事,不用熱情如火,不用甜言蜜語,只是輕輕握着你的手,只是爲你拍拍衣裳,只是認真地爲你擦拭身上的污漬,也讓人如此感動,如此溫馨,如此留戀。
方紀寧和符婉麗離開後,寧玄天足足睡了三天三夜,醒來後發覺身體恢復了不少。
於是便和往常一樣,正常就餐,正常學習修煉,正常睡覺。
那怕餐廳裡只有他一個人在吃飯,其他學員都在飲靈茶,他仍然一心一意在吃飯。
這種行爲不得不說,在這個修仙的世界裡,是個奇葩。
所以在別的學員眼裡,寧玄天就是一個奇怪的修士,只是因爲他的戰績,反而變成了一道獨特而亮麗的風景。
寧玄天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地方,自己只是順着心意而已,彷彿是一種習慣。如果不這樣做,他覺得心裡不舒服,對他來說,心裡不舒服就是最不好的了。
大概是因爲寧玄天的一場大戰吧,將許多學員的傲氣都磨殺了不少,這段時間飛行法寶上一直比較安靜。有了比較,就有了動力,經過前段時間的挑戰比試,許多學員知道了自己的不足,於是大多數學員都沉湎在修煉中。
飛行法寶越過無數的山峰和森林,越過無數沙漠和河流。
漸漸東去,飛行法寶的速度越來越快,越行越遠。
第二年七月中旬,終於到達了東滿洲。
東滿洲到處都是山脈和森林,站在飛行法寶上,學員眼裡看到的是一個綠色的世界,宛若一個廣闊的綠色海洋,下面高低不平的山峰和樹林,象極了海面上滔滔不絕的波濤。
天空是蔚藍的,還有白雲朵朵;地面是深綠的,還有峰巒滔滔。
寧玄天也覺得這樣的景觀令人心胸開闊、心曠神怡、心潮澎湃,更有些學員忍不住高聲歡呼。飛行法寶緩緩降落在一個山門前面,這些學員才發現這裡已經彙集了有三四千名從各地來的學員或修士了。
幾個管事集中已經下了飛行法寶的學員,簡單介紹下上山和進入宗門的各個方面,就上了飛行法寶,再次返回凌慶國了。對於這些學員以後的問題,只能由他們自己解決了,而他們前來的目的好象就是護送這些學員安全到達而已。
不過讓他們興奮的是,現在到達在時間上剛剛好,因爲明天正式開啓萬級踏仙梯,一個月後各派宗門將會在上面測試和招收門派弟子。
寧玄天這時凝望着山門,發現這座山門竟然原本就是一座山,只不過中間被人打通了,有些熟悉的感覺,卻又說不清到底象什麼。沿着這個巨大的山門一直望上去,才發現山峰上面雕琢着兩個大字,道韻纏繞,顯得雄渾有力、壯志沖天。
“仙門”,就是這兩個字!
寧玄天望着這兩字有點出神,感覺自己似乎要跨進這個世界的門檻了。
陽光正從東面斜照着兩個大字,這兩個字表面就象鍍了一層金粉一樣,泛着淡淡的金光。
寧玄天的魂識觸摸着這兩個大字,從“仙”字到“門”, 非常認真,非常細緻,漸漸地他發覺“門”字似乎慢慢地變黑變小了,寧玄天的魂識一直跟它的變化輕輕地撫摸,這個過程他感到魂識非常舒暢,所以就毫不遲疑地一路跟蹤着,觸摸着,漸漸地這個“門”變成了一個黑點,竟脫離了寧玄天魂識的觸摸。
當寧玄天的魂識再次接觸到這個黑點的時候,寧玄天忽然覺得自己腦海裡一陣刺痛。寧玄天強忍着痛楚,緊跟着黑點的遊走,他發覺黑點越走越快。
於是乾脆將魂識形成一個圈將黑點包裹在裡面,讓黑點如何遊走,他的魂識此蹤跟着。不知過了多久,腦海的刺痛讓他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糊模了,似乎自己也走進了一個漆黑一團的深洞裡,直接後來他自己想將魂識收了回來也做不到了。
寧玄天發覺自己醒來的時候正站在一座山前,一個氣勢沖天的中年修士正在對抗着天上劫雷的洗禮。
之所以這樣說,是寧玄天發現一直他站在那裡,天上的雷鳴閃電不斷,聲勢浩大,地動山搖,道道雷弧砸向他的時候,他要麼祭出法寶抵擋,要麼揮劍抵禦,最後法寶碎裂了,長劍斷了,周圍也是斷垣殘壁一片,但他仍然渾然不動。
直到最後他只能用肉身去硬碰雷弧,結果可想而知,中年修士渾身血肉橫飛,剩下一幅焦炭般的骨架,頭上冒着濃濃的黑色的煙,周圍也一樣煙霧瀰漫。
當寧玄天以爲他已經是個死人的時候,突然發覺那骨架笑了,而且還是那種咆哮大笑,那種笑聲從一副骨架裡傳出來,讓人有點怪異,但絕不會覺得毛骨悚然,而是感到豪氣沖天!就連寧玄天站在那裡觀看,也覺得渾身是膽,熱血沸騰。
就在瞬息間,寧玄天發覺這個修士的骨架已經變得銀光閃閃,然後一些血肉在骨架上生長,速度非常快,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已經長髮飄飄,體態完美,變成了一個風流倜儻的中年美男子。
天上突然仙樂齊鳴,降下五彩仙雲,中年修士身上也瞬間氣勢磅礴,然後除除上升,他似乎還有所不甘心,回過頭來,正是寧玄天站在這座山前的方向,突然揮出一掌。
寧玄天大吃一驚,慌忙想躲避,卻發覺自己動不了,眼睜睜地望一股巨大的掌勢來臨。只聽見“隆隆”的巨響,寧玄天感覺自己沒事,但身後的大山卻被一掌抽空了,他愣愣地看着身後的大山,或者說是看着那個空蕩蕩的大洞,是真的愣住了。
剛纔看到那個修士成了一尊漆黑的骨架都沒有死去,他都已經驚訝到極點,然後想到這個世界的修煉真的可以達到血肉重生的地步,才覺得心裡有點平衡。
但是現在卻看到一座大山竟然被一掌就抽空了,而且四周還沒有絲毫損壞,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這種修爲有點驚世駭俗。
回過神來,寧玄天發覺這山這洞有點熟悉,心想,這不會是剛降落時那座山門吧。
正疑惑,擡頭望向那中年修士,發現他已經越升越高,但他仍然伸出手指向着這山峰處,刷刷幾下,寧玄天一看,果然是個“仙”字。
寧玄天再次望向他的時候,只見他搖了搖頭,似乎對他寫的字並不滿意,正在吸收仙靈氣的他,突然伸手向天摘取一朵五彩仙雲,動作快到極點,只是呼吸間的事,然後一個長長的手印壓着這朵五彩仙雲從天而降,將其印在仙字的旁邊,再次揮動手指,一個“門”字正將五彩仙雲牢牢壓住。
“隆”,一道手臂粗的紫色雷弧突然再次從天而降,炸在他身上,看來他這個行爲,將上天再次激惱了,不過他絲毫不怕,任由雷弧炸在他身上,再次哈哈大笑,迅速向上空飛昇,直到消失不見。
這個修士狂傲,真的很狂傲,連天都不怕!
服了!不得不敬服!寧玄天覺得,任何人遇到這樣的修士,恐怕都會被他的行爲折服。心裡感慨着,但他仍然沒有忘記看下四周。然而這一看,他又愣住了,山還是這山,洞還是這洞,字還是這字,只是周圍已經沒有了一點斷壁殘垣的痕跡。
剛纔不會只是一場景象吧,應該是吧,不然自己也不可能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寧玄天自言自語地說着,但他也只能這樣自圓其說了,不然他解析不了剛纔的現象。
寧玄天又一次將目光投向山峰處,他發現果然有一朵仙韻纏繞的五彩仙雲被“門”字壓着。於是他的魂識再次伸到山峰上面,不過這一次不是在“仙門”兩字上,而是用魂識化形,準備拉扯着一絲五彩仙雲下來,只是無論他如何努力,也無法引動仙雲分毫。
實在有點無可奈何,他乾脆讓魂識伏在上面,運行功法,直接讓魂識吸收其中的仙靈氣。
這時他突然感覺一股無以倫比的爽愉從魂識傳遞到腦海裡,然後再傳遍整個身心。
全身的血氣立即奔騰起來,血現肉交織在一起,發出“吱吱”響聲,而骨頭裡則“啪啦”作響着,體內無數的經脈象萬千溪流不斷向丹田衝涌。
內心來不及歡呼,就發現自己的修爲此時離築基層也只有一張紙般的厚度,於是運行功法不斷地衝擊着,一絲“咔啦”的響聲,築基那層薄如蟬翅的屏障已經開始出現裂隙了。
寧玄天興奮啊,魂識狠狠地吸吮着,一股濃烈的仙靈氣再次傳了過來,全身的血肉就象萬馬奔騰一樣,魂識也象脫離繮繩的野馬一樣奔馳着,而經脈的漲裂沒有絲毫痛楚,隨着一陣連續“咔啦、咔啦”的響聲,築基那道屏障終於完全被衝破,完全裂開了。
一個潔白純淨的靈臺在原有的丹湖上慢慢地建立起來,檯面如鏡,光彩照人。仙靈氣繼續洗刷全身的血肉,靈臺開始疊加,一層,一層半,二層,二層半,終於停滯下來。
寧玄天只覺得一股強勁的真元瞬間充溢着全身上下,渾身沖刷着力量感。
寧玄天發現竟然可以內視了,不知是不是經過仙靈氣的洗衣禮,他的骨架晶瑩剔透,表面泛着一層潔白的光,血肉純潔明淨,體外也顯得皮光肉滑。
他知道自己的壽元已經從一個普通人的壽命年月增加到了二百五十年左右,體內的生機也顯得更加朝氣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