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樓蘭城中大火已滅,四處都在冒白煙,滿眼所見皆是殘垣斷壁,李浩剛走到城門口,便看到彭海帶着五百右驍衛在此列隊等候,軍陣的前方還跪着一個人,正是馬賊二當家且若比利。
李浩緩緩停下戰馬,彭海上前行禮道:“大人,除這個馬賊二首領外,其他馬賊盡數伏誅。”
“嗯。”李浩點了點頭,問,“我們的貨物可還安在?”
“回大人,所有貨物保存完好。”
“好。”李浩點頭道,“速速帶我前去查看貨物。”
“是!”彭海說完上馬帶着李浩往城裡趕。
李浩路過右驍衛的時候,朝他們拱了拱手,高聲道:“各位將士們都辛苦了,先在城中休整兩日,好好看守這個馬賊,切不可出任何岔子!”
“是!”五百右驍衛齊聲領命。
李浩在彭海的帶領下七彎八繞地來到東北邊的一塊空地,這裡聚集了數百頭駱駝和馬匹,李浩的貨物都還在駱駝背上,尚未卸下,李浩上前查看了一番,除了一萬兩黃金外,其他的貨物都在,看來馬賊們只對黃金感興趣,把黃金都轉移了,卻不知道這些貨物對於李浩來說比黃金還重要。
李浩找到了那些裝藥物的袋子,從裡面取出兩隻較大的瓷瓶,一個藍色,一個白色,藍色瓷瓶上貼着紙標:“消炎-外敷”,白色瓷瓶上也貼着紙標:“消炎-內服。”
這是李浩用中藥配製的外傷消炎藥,雖然消炎效果沒有西藥那麼牛逼,但現在是唐朝,哪有什麼西藥,只能用中藥了,而且是外敷加內服,雙管齊下,效果還是非常不錯的。
他這次沒帶多少消炎藥來,畢竟是去上任的,又不是去跟人廝殺的,然而遇到今天這事,他有點後悔,消炎藥這種好東西以後還是多帶點比較好,有備無患。
取了消炎藥後,他立刻回去置下醫帳,爲受傷的特種兵們換藥,重傷者優先,這些特種兵可是李浩的寶貝疙瘩,他可捨不得讓他們再出狀況了。
給特種兵們換好了藥,李浩發現右驍衛們正在清理馬賊屍體,清理方法很簡單,往還在燃燒的火焰裡丟,因此滿城飄滿的焦臭味,李浩怕嚇着秦素她們,便讓她們四人全都到帳篷裡去,不許出來,還特地派了飛鷹隊長和獵豹隊長看守。
替傷員換好了藥後,他又去找彭海,問他水糧情況,一提到這個,彭海頓時咧嘴笑起來,道:“大人,我差點忘了,這馬賊的巢穴就是不一般,這裡雖然是荒漠,但馬賊巢穴中卻是不缺水糧,儲備極爲豐厚,你隨我來。”
他說完帶着李浩又在城裡繞起來,繞了許久,來到西城區的一間破敗屋子,道:“大人,這屋子裡藏有玄機。”
“哦?”李浩聞言微訝,打量了一番這破敗的屋子,屋頂雖然良好,但牆壁倒塌了一面,另外三面也到處漏風,別說是住人了,儲物都不行。
他懷着好奇心走了進去,卻見地上十分乾淨,與外面路上滿地的沙塵現成鮮明對比。
“咦?”李浩覺得這有點不尋常,既然這房子如此破敗,那麼肯定無人居住,沙漠之中風沙大,像這種沒人住的破房子,只需幾天便會在地上積一層黃沙,然而現在地上卻乾乾淨淨,必有古怪。
他低頭看着地面,四處亂走,最終停在一個破舊的櫃子前。
彭海走到他身畔,笑道:“大人好眼力,這麼快就找到了,玄機就在這櫃子下面。”
李浩淡然一笑,推開破櫃子,只見下方沒有什麼稀奇的,跟其他地方一樣鋪着青石板,他擡腳用力踩了踩,發出悶響之聲,下面是空的,於是他拔出唐刀,塞入石板縫中,用力撬起石板,立刻露出一個黑洞洞的入口。
“大人,火把。”彭海將早已準備好的火把遞給李浩,只是還未點燃,李浩不想在他面前亮出打火機,正好城中大火還未完全熄滅,於是他拿着火把走出去找了個火災現場點燃,然後回來,鑽入地洞入口。
入口之下是個石階,中途還折轉了一次方向,往下走了約有一丈多深,到底了,放眼一看,這裡竟是一個巨大的地窖,一支火把也無法將這地窖完全照亮,可見這地窖多大。
左手邊一排排大罈子沿着牆角整齊排放,罈子上貼着紅紙,上面寫着“酒”字,右手邊放着一隻只大水缸,每個水缸都封着蓋子,蓋子上也貼着紅紙,上面寫着“水”,李浩隨手揭開兩個水缸蓋子,發現裡面滿滿的都是水,這裡共有三十多個大水缸,加起來少說也有幾十噸的水,如果不洗澡的話,足夠這羣馬賊們用上好幾個月了,這羣馬賊還真有點本事,在沙漠中居然還儲藏了這麼多的水。
李浩擎着火把往前走,前方出現一堆堆的麻袋堆,每一堆都有一人多高,共十堆,每個麻袋上都貼有紅紙,有的寫着“米”,有的寫着“粟”有的寫着“麪粉”,不用想,這些袋子裡裝的肯定都是糧食。
“行,真行,這羣馬賊真行。”李浩忍不住慨嘆,他不得不佩服這幫馬賊,在沙漠中弄來這麼多的水和糧,這得搶劫多少商隊啊。
“大人,後面還有更精彩的,晃眼睛的。”彭海眉飛色舞地提醒。
李浩聞言雙眼一亮,晃眼睛的?那必須是真金白銀啊,他說完快步上前,忽然發現前方出現一個小山一樣的垃圾堆。
拿火把一照,這哪是什麼垃圾堆啊,分明就是黃金白銀堆,全是黃金和白銀,李浩看得完全傻眼了,身爲一個土豪,他不是沒見過錢,他家錢庫裡的錢堆起來比這裡的高,不過他家堆的是銅錢,然而這裡堆的是黃金和白銀,不是一個檔次上的,而且……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真金白銀像垃圾一樣堆放,簡直……太不尊重錢了。
這個真金白銀堆裡的黃金一看就是搶來的,爲啥,因爲太雜了,有金壺、金飾、金刀、金盤、金盃……這也是馬賊錢庫的特色。
李浩正在發愣,彭海這時問:“大人,這些錢如何處理?”
李浩聞言頓時蹙眉,彭海是皇帝派人保護自己的,嚴格來說不是自己人,既然他知道了這個馬賊寶庫,那麼自己就不可能私吞,不過他那一萬兩黃金還是要拿回來的。
他在金銀堆裡找了找,找到了自己的那些裝黃金的袋子,可能由於時間太倉促,袋子都還沒解開,李浩的一萬兩黃金還完好無損地裝在袋子裡。
李浩指着麻袋裡的黃金,道:“這些袋子裝的黃金是我從家裡帶出來的,總共一萬兩,這些我肯定是要拿回來的,至於其他的……都讓兄弟們分了吧。”
“你……你說什麼?”彭海聞言渾身一震,幾乎以爲自己聽錯了,難以置信道,“這麼多黃金白銀,全都分給……右驍衛兄弟們?”
李浩挑眉道:“什麼叫全都分給右驍衛?我的部曲們就沒有嗎?他們這次可是跟我出生入死的。”
“是是是。”彭海一疊聲應道,“大人,我的意思是,你自己不要嗎?”
“我不是拿回我的一萬兩黃金了嗎。”李浩先假裝聽不懂,然後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馬賊的這些金銀啊,唉,我是那麼貪財的人嗎……”
彭海聽到這句話後,表情變得好精彩,跟李浩這一路行來,他基本已經弄清李浩是什麼貨色了,忽然聽到他說出這麼假的話,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傷害。
彭海索性也不與他兜圈子了,正色道:“大人,行軍在外,所繳獲物資都應一一登典造冊,押運回京,不可私自挪用。”
李浩斜了他一眼,緩緩道:“我私自挪用了嗎,我只是拿回我被搶的一萬兩黃金而已。”
彭海道:“你的一萬兩黃金可以拿回,不過若要將其餘的金銀分與衆將士,這隻怕不妥。”
李浩挑眉道:“不妥麼,我覺得很妥當啊,首先,咱們不是行軍在外,你們只是護送我前去赴任,路遇幾個毛賊剪徑搶劫,咱們反搶了毛賊一波,假如從毛賊那裡反搶了幾個包子胡餅什麼的,是不是也要登典造冊,押運回京呢?”
彭海聞言一愣,李浩說得有點道理,他們只是護衛保鏢,並不是行軍,若是不遵守行軍規矩,卻也說得過去,只不過,這一堆的金銀數目實在太大,若被皇帝知道,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彭海也知道,右驍衛中肯定有皇帝的眼線。
這時,李浩忽然又道:“況且,你說押運回京,誰負責押運,你嗎?還是我?根本就沒人嘛,對不對,皇上已經下了聖旨,六個月內必須到達庭州,違背聖旨是什麼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彭海聞言徹底無語,沒錯,他也發現了,他們根本分不出人手來將這些金銀押運回去,這麼一大筆錢,起碼有幾十萬貫,想要押運,至少得有三百名以上的精兵,而皇帝派給他的任務是護送李浩,他不能因爲押運這些錢而放棄自己的任務,那樣便是違背聖旨,一旦李浩出現任何岔子,那麼他將難辭其咎。
一念至此,彭海無奈點頭:“大人說得不無道理。”
“那就派人進來將這些金銀珠寶搬出去分了吧。”李浩說着便轉身往外走,彭海緊跟其後。
二人出了地窖後,便去營區將這個消息通知所有將士,右驍衛衆人聽到後盡都開心不已,齊聲向李浩和彭海道謝。
接着,李浩提走了且若比利,由特種兵看管,讓彭海帶着兩百右驍衛去地窖搬金銀珠寶,其他的人繼續在城中值守。
李浩帶着陸雲走在最前面,飛鷹隊長和獵豹隊長押着且若比利走在後面,走到北邊一片空曠的地方,李浩讓且若比利跪下,然後問道:“且若比利是吧,我現在問你話,你老實回答,若是有所隱瞞,我便砍下你一隻手,知道嗎?”
“是,小人一定老實回答,不隱瞞。”且若比利一臉驚惶地應着,渾身都在顫抖。
李浩道:“之前我追趕你們,夜間偷襲,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而且當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你們是如何發現我們的?”
且若比利趕忙道:“我那三弟,就是那羅三黑,他對於金銀銅鐵的氣味十分敏感,他只要聞到風中有鐵器的味道,我們便猜到是你們來偷襲了。”
“嗯?”李浩訝異地挑眉,“對金屬氣味十分敏感?竟有這樣的奇葩?”
“正是這樣。”且若比利諾諾連聲道,“小的不敢欺瞞大人,不敢欺瞞大人啊。”
“好吧。”李浩咂了咂嘴,他心中的疑惑已然解開,便也懶得再問什麼,揚了揚手,道,“把他推下去交給魯大毛處置吧。”
“魯大毛?”且若比利聽到這個名字後忽然想到被自己割了耳朵的魯大毛,頓時臉色大變,匍匐在地驚呼,“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大人!我還有要事相告,求大人饒我一條狗命。”
李浩挑眉:“要事?有多大的事,尋常小事我可沒什麼興趣哦。”
且若比利趕忙用手指在地上寫起字來,他們幾個人都盯着看,等他寫完,李浩臉色變了變,只見且若比利在上寫了四個字:“樓蘭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