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話英雄傳奇



夕陽沉下羣山,暮色漸漸濃重,小鳥唧唧喳喳地飛向樹林,山谷的槍聲漸漸停止了。靜怡和小徐霞長吁了一口氣,一個整天,她們的心都懸在半空中,既擔憂同志們的安全,又害怕鬼子突然搜到跟前。

小徐霞這才感到餓了。中午,她和文姐都簡單啃了點瓜幹充飢,盼着晚上聶大哥誠能送點好吃的。從太陽落山,小徐霞就到洞外張望,可是一直不見聶大哥的影子。

靜怡說:“小妹妹,不要着急,聶大哥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等等,他一定會來的。”小徐霞說:“文姐,我不餓,我擔憂你,你需要補身子呀!”靜怡知道小徐霞餓了不好意思說,又不好意思吃,說:“來,小妹妹,我餓了,我們一起先吃點瓜幹充飢。”

小徐霞從衣兜中掏出火柴點着蠟燭,又小心地把洞口的布簾拉嚴實,然後回到文姐身邊,從文姐鋪旁拿出包着瓜乾的毛巾打開。小徐霞先拿起一個給文姐,自己也拿起一塊,吃起來。看着文姐虛弱的身體,啃着乾硬的瓜幹,小徐霞心裡一陣酸楚,不由眼睛溼潤。

文姐看見昏黃的蠟火映着小徐霞稚嫩而又天真俊美的臉龐,咀嚼着瓜乾的嘴脣半天忽然不動了,豆大的淚珠從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滾出,問道:“小妹妹,怎麼了?”小徐霞抹了把淚說:“文姐,你傷得這樣重,沒有好吃的,太苦了……”

文姐若有所思,笑笑說:“小妹妹,你聽說紅軍長征的故事嗎?”小徐霞搖搖頭:“紅軍時什麼啊?”

文姐解釋說:“紅軍就是今天的八路軍和新四軍。1937年全面抗戰爆發前,八路軍和新四軍叫紅軍,抗戰爆發後,國民黨和共產黨聯合抗日,紅軍被國民政府改編爲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和新編第四軍。你知道紅軍是怎麼來的嗎?”

小徐霞茫然地望着文姐。文姐說;“紅軍的全名叫中國工農紅軍,它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工人和農民自己的武裝。抗戰爆發前,它在南方的江西一帶領導工農鬧革命。可是國民黨反動派非要消滅它。”

小徐霞不解地問:“爲什麼呢?”文姐說:“因爲國民黨代表中國地主資產階級的利益,共產黨代表中國工人農民的利益,他們不是一個階級,不是一路人,走的不是一個道,特別是國民黨的頭子蔣介石專制獨裁,喜歡一個人說了算,容不得共產黨存在。”

小徐霞問:“那,紅軍叫國民黨發動派消滅了嗎?”

文姐說:“紅軍英勇抗擊了國民黨反動派5次大規模‘圍剿’,最後鑑於寡不敵衆,決定實行戰略大轉移,北上抗日。紅軍30多萬人,徒步走了一年多,行程25000多裡,最後到達陝北,這就是中國共產黨震驚中外的萬里長征。”

小徐霞問:“一年走兩萬多裡,有什麼出奇呢?”

文姐說:“這兩萬多裡可不是平坦大道,也不是平安無事,有着說不盡的艱難險阻,紅軍吃了千辛萬苦。”小徐霞不解地問:“怎麼就那麼苦呢?”文姐說:“你想,紅軍一路既不能坐汽車,也不能坐火車,連陽關大道也不能走,怎麼不苦呢?”

小徐霞問:“爲什麼不能坐汽車坐火車,走陽關大道呢?”文姐說:“你想,汽車、火車都被國民黨掌握着,連陽關大道也被國民黨控制着,國民黨一心要消滅你,你怎麼能走呢?”

小徐霞天真地說:“坐飛機不行嗎?”文姐笑道:“傻妹妹,紅軍那時很窮,不要說飛機,連機槍大炮也都是從敵人手裡奪的呀!”小徐霞着急了:“那怎麼辦呢?總不能插翅飛呀?”文姐說:“只有一條路,繞道走,走國民黨統治薄弱的地方,走人跡罕至的地方,走沒有人煙的地方。可即使這樣的地方,也不能平平安安地走,順順當當地走。”

小徐霞睜大了眼睛:“爲什麼呀?”文姐解釋說:“因爲國民黨反動派的軍隊跟着追。他們每天出動幾十萬大軍,在紅軍要爬的山要走的路上,從後面追擊,在前面堵截,並在天上轟炸。把紅軍要經過的橋樑給炸了,過河需要的船隻給燒了。紅軍犧牲了好多好多。不光是戰死的,還有好多是活活餓死的。”

小徐霞十分揪心:“紅軍沒有糧食嗎?”文姐說“沒有的。國民黨通知沿途反動派對紅軍實行糧食封鎖。老百姓誰要是誰敢給紅軍一粒糧食就砍頭。”“那紅軍吃什麼呢?”“紅軍在路過白雪皚皚的大山和荒無人煙的沼澤草地時,帶的乾糧吃沒了,就殺戰馬。”“殺了戰馬,那怎麼打仗呀?”“沒有辦法,可總不能餓死呀!”

小徐霞擔憂地追問到底:“戰馬吃沒了怎麼辦呢?”文姐耐心回答道:“就吃樹皮,嚼草根,煮皮帶呀。皮帶是牛皮的,煮熟了暫且充飢。”“紅軍怎麼那麼苦呀!”“紅軍儘管那麼苦,可是都挺過來了,最後勝利到達了陝北。全世界都說紅軍是英雄好漢。”

小徐霞忽然領悟了文姐的話意:“文姐,那我們今天的苦比紅軍就提不着了。”“對呀,小妹妹!”文姐說:“這瓜幹總比樹皮草根要強百倍吧?山區的老百姓祖輩不就是以這個度日嗎?你們家成年不也是依靠這個生活嗎?所以你不要爲我難過。打鬼子要堅強,要鋼鐵一樣的堅強。只有堅強,困難纔不在話下,艱苦才視爲平常!只有堅強,鬼子才能投降,中國才能解放!”文姐的話象陽光一樣把小徐霞心裡照得亮堂堂的,小徐霞臉上綻開了笑容。

突然,洞外傳來腳步聲,小徐霞側耳細聽,驚喜地說:“是聶大哥來了!”文姐道:“你怎麼知道是聶大哥,說不定……心裡要時刻裝着敵情,快把蠟燭吹了。”

小徐霞吹滅了蠟燭,想到文姐講的打鬼子要“堅強”,一把掏出隨身的手榴彈,爬向洞口,撩起布簾向外張望。

黑暗中,小徐霞隱約看到坡下一個人影向洞口徑直走來。那人影似乎是輕車熟路,離洞口不遠時,停住四下張望了一下,又故意輕輕乾咳了兩聲,然後直奔洞來。

“啊,是聶大嫂!”那人影走到眼前,小徐霞驚喜地脫口叫道。聶大嫂揹着孩子,一手提着籃子,一手提着茶罐。小徐霞趕忙迎上接過。

聶大嫂彎腰走進洞內,第一句就問:“文姐,你感覺怎麼樣了?”靜怡微笑道:“好多了,多謝大嫂。”“謝什麼,都是自己人。”大嫂又問:“孩子怎麼樣?”靜怡說:“老是動,不斷地踢我。”聶大嫂鬆了口氣:“這是正常現象。只要大人孩子平安,我就放心了。”

靜怡想上山送飯危險,本該聶大哥來的,關切地問:“大嫂,聶大哥呢?”“噢,他有事……”聶大嫂含糊道,接着說,“文姐,趁熱趕快吃飯,我來晚了,把你餓壞了吧。”接着從籃子裡端出一個小瓦罐,“這還是昨夜給你熬的雞湯,我留着給你多喝幾頓。”接着拿出一個小黑碗用小勺盛上,湯中帶着許多肉絲。

小徐霞將文姐扶起,將雞湯端給她。文姐自己可以喝了。聶大嫂又從籃子裡取出油餅,遞給靜怡:“文姐,這是油餅,你要多吃,好儘快恢復身子。”又從籃子裡拿出一包煎餅和就菜,對小徐霞說:“小妹妹,你也吃吧。”現在割不出肉,實在沒有辦法。”

靜怡吃着油餅,看那煎餅雪白,是麥子烙的,還有山區農家最珍貴的鹹雞蛋、醃香椿,感動地說:“大嫂,眼下這麼困難,您把家底子都給我倆吃了,這叫我倆怎麼咽呀!”小徐霞也感動地說:“大嫂,我們真是無法咽呀。”聶大嫂平靜地說:“文姐,小妹妹,軍民一家人,話別說外了。八路對老百姓的恩情,老百姓是無法報的,這你算不了什麼!”

靜怡和小徐霞都捨不得吃,靜怡吃了半個油餅,小徐霞吃了一個煎餅。靜怡對聶大嫂說:“大嫂,剩下的這塊油餅,還有煎餅,你帶回去,你還有這麼小的孩子,再說,你吃不好,哪來的奶水啊?”聶大嫂連忙拒絕道:“孩子我有奶,你放心。剩下的留着你們中午吃。叫你們啃瓜幹,你知道我心裡有多難受。”

靜怡還是堅持把剩下的油餅和煎餅要大嫂帶回去,聶大嫂堅持拒絕說:“文姐,你千萬不要心裡是個事。這不是我的家底子,不瞞你說,這是俺全村人湊的。鄉親們一聽說你爲救大家引火燒身,都十分感激。家家也有給我送面的,也有給我送麥子煎餅的,連鹹雞蛋和醃香椿,也都是大家送的。鄉親們說,無論如何,自己少吃一口,也不能虧着您。”

靜怡和小徐霞十分感動,可細心的靜怡忽然發現聶大嫂嘴角眉梢總是掛着一絲悲傷,心想是否聶大哥或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靜怡心中互生一種不祥的預感,禁不住關切地問道:“大嫂,今天我又聽見槍聲沒斷,聶大哥他……”聶大嫂忽然垂下頭不語了,接着用手抹淚。

靜怡一下子心咚咚直跳,說:“大嫂,難道聶大哥,他……”聶大嫂微微擡起頭:“你聶大哥,他沒事,只是他老母親,還有他大哥一家……”聶大嫂忽然慟哭失聲。

半天聶大嫂止住哭泣,向文姐訴說了家裡遭到的不幸。

原來昨夜,聶誠和妻子給靜怡喂完雞湯下山後天就亮了,估計鬼子不可能再來村裡掃蕩,聶誠決定回家看看。她安排妻子在山洞不要動,他隻身回到村裡。

走到村頭大銀杏樹下,見鬼子那天燃燒的木柴留下的一大堆木炭,聶誠腦中閃過兇惡的鬼子、吠叫的狼狗,心不由得直跳。往日,這裡可是村民聚會玩耍的熱鬧地方,如今一片恐怖淒涼。

往村裡走,家家院門洞開,戶戶門窗破碎,鍋碗瓢勺一地,被鬼子洗劫狼藉。往日的飛鳥已不見去向,雞犬也無了蹤影,聶誠感到了什麼叫死亡,什

麼叫世界末日。

他匆匆朝自家走,老遠就看到了自家門前那棵高大的柿子樹,乾枯的樹枝在寒風中搖動。他加快腳步,急於想看看自家被鬼子糟蹋得什麼樣。

剛剛走到大柿子樹下,突然不知從哪裡飛來了一隻烏鴉,落到樹枝上“喳喳”叫了兩聲。那聲音尖利,淒涼,響徹整個村莊,聲聲撕裂着聶誠的心臟。烏鴉叫,災難到。山裡人信迷信,聶誠心裡“咯噔”一下。

他走進大門,和別家一樣,門板也是支離破碎,院子也是鍋碗瓢勺一地。鬼子把他的家也砸了個底朝天。聶誠家是四間堂屋,兩間東廂房,堂屋後面是小菜園。聶誠的母親住東堂屋,哥哥一家三口,有嫂子和12歲的侄女住西堂屋,他住東廂房。

忽然聞到從東廂房飄出一股血腥味。東廂房門大開着,他徑直走了進去。忽見他的牀上躺着一個人,赤身裸體,下身一灘血,近前細看大吃一驚,不由“啊”了一聲。原來這是他12歲的侄女。他趕緊拉了被子給她蓋上。

又趕忙東堂屋裡找母親,東堂屋空空的。他喊了兩聲“娘”,沒有回聲。他又到西堂屋找哥哥嫂子,一踏進門又是濃重的血腥味撲來,只見牀上也是一具赤裸的屍體。滿牀上都是血。他近前一看又傻了眼,那是嫂子。

“哥哥呢,母親呢……”他瘋了一樣,滿院子找,滿院子喊。忽然想起堂屋後菜園,他飛跑了過去。菜園的地瓜窖口旁,哥哥正坐在地上抱着母親。聶誠邊喊邊跑過去,只見哥哥和母親都滿身是血。哥哥見聶誠來了動了動嘴脣,卻聽不清聲音,而母親卻絲紋不動。聶誠摸了摸母親手腳,母親已渾身冰冷。

見哥哥活着,聶誠趕忙搶救哥哥。哥哥大腿被鬼子捅了一刀,失血過多,加上飢餓驚恐,有些昏迷。

聶誠撕了乾淨被單給哥哥包紮,又按哥哥指點,從菜園香椿樹根埋着的瓦罐裡找出米麪,給哥哥熬湯做飯。哥哥漸漸清醒後,向他講述了那天的不幸。

哥哥說:“那天我叫你頭走,先到山裡找個好輦。可你走後不到頓飯時的功夫,鬼子就來了。想不到鬼子來得這麼快,大部分的村民都沒走蹀,村口就被封鎖了。”

“嗨,你們怎麼不抓緊呀!”聶誠撓着頭皮,深深埋怨道。哥哥說:“說起來,也願咱娘。她疼東西,想藏藏這藏藏那。特別是那點面,是預備着頭疼腦熱和過年吃的,她捨不得,就到後屋菜園香椿樹下去挖坑埋。”

“怎這麼糊塗,保命要緊啊!”聶誠埋怨。“想不到啊,真是想不到啊!”哥哥也很後悔說:“早知,就是金子咱也不顧了。誰知咱娘剛埋完,鬼子就來了。先是聽到槍聲,接着就聽到街上往村外走被趕回來的人羣,都嚇得失魂落魄,東躲西藏。”

“你們怎麼那麼死心眼,不躲一躲啊?地瓜窖,柴火垛,不都行嗎?”聶誠氣憤地埋怨。“誰想到啊。光聽說鬼子是找八路,搶東西,不會傷害老百姓,再說時間也來不及了。咱這麼點村子,二三十戶人家,鬼子來了四五十人,很快家家闖了進來。”哥哥解釋。聶誠痛苦地垂下頭:“完了,完了!”

哥哥說:“咱家來了四五個鬼子,先是一腳把大門踢開,接着就是滿院滿屋翻箱倒櫃搜人搜東西。我和咱娘及你嫂子和小丫被趕到院子裡不準動。他們搜了半天見沒有值錢的東西,兩個鬼子朝着你嫂子和小丫嬉笑着走來,不由分說,一人拉着一個就往屋裡走。我和娘上前攔阻,被鬼子一腳踢倒。”

“禽獸啊,禽獸!”聶誠眼睛紅了。哥哥抹了把眼淚:“這時,到後面菜園搜索的兩個鬼子突然趕到我和娘前,把我和娘逼到地瓜窖前。你知道,前幾天一個受傷的八路,爲躲避鬼子掃蕩,曾經在咱地瓜窖裡藏過幾天。他走後,裡面那個八路鋪的草苫子和蓋的棉被沒有動,娘怕別的八路巧了再來,只是把地窖口用爛柴火蓋了起來。兩個鬼子發現了秘密,對我用手比劃着叫交出八路。我連連搖頭說‘沒有’,鬼子上去照我的左腿就是一刺刀。娘一下子紅了眼,猛地抓起地窖旁邊的鐵爪子照身邊的一個鬼子的頭砸去,說:‘我70多了,也好死了,我給你們拼了!’那鬼子不妨,頓時頭破血流。另一個鬼子見狀,掄起刺刀就照娘刺去,一連就是十幾刀,娘當場就沒了氣。這時鬼子的集合號響了,刺我的鬼子背起那個受傷的鬼子就往外跑。”

聽了聶大嫂的敘述,靜怡和小徐霞淚流滿面。半天聶大嫂抹了抹淚說:“今天你大哥在家爲娘和嫂子及侄女料理後事,所以叫我來。我來晚了,真對不起。”

靜怡說:“大嫂說遠了,是我拖累了你們。”

看看夜色已晚,靜怡催促大嫂道,“天很晚了,大嫂,您趕快下山吧。”大嫂抹乾淚水,將要起身時,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靜怡說:“文姐,我臨來時,這是你聶大哥交給我的。他說是你們機關上領導的信,很重要,叫我在身上藏好。”

靜怡鄭重地接過信。小徐霞掀開布簾,送聶大嫂走出洞口。

靜怡急着看聶大嫂捎來的信,她讓小徐霞舉着蠟燭照着,將信打開,全神貫注地閱讀起來:

親愛的文姐:

形勢危機,原諒我不能親自前往看您。

您爲掩護同志們轉移身負重傷,姐妹們無不傷

心難過,我亦心如刀割。我和同志們衷心地希望您安

心養傷,並由衷地祝願您早日恢復健康!

您負傷後,上級決定讓我接替您的工作。我真膽

怯,因爲我沒有領導工作的能力,特別是沒有與敵人

戰鬥的經驗,生怕給黨和革命造成損失。

但是,我又要求自己樹立信心,增強勇氣,不能

辜負黨的重託和同志們的期望,一定把革命的重擔挑

起來。

我和同志們團結一致,同仇敵愾,英勇頑強地面

對窮兇極惡的日寇。沒有膽怯,只有憤怒,沒有畏

懼,只有仇恨。大家一天比一天從容沉着,一天比一

天機智勇敢,連最小的幾個十五六歲的同志,都比先

前堅強了許多。她們學會了隱蔽,學會了撤退,學會

了打槍,還學會了投擲手榴彈。

白天,依然是最緊張最危險的時刻。日寇還是大

隊人馬拉網式搜索,所到之處,燒光、殺光,雞犬不

留。

我們已從鷹嘴山轉移到貓頭山一帶,就在你隱藏

的山頭北面。再往北,就是大青山,是省黨政軍機關

的重地。陳浩哥就在那裡,他的擔子可是很重很重的。

憑藉着地形熟悉,我們在老鄉的引導下,不停地

在溝壑中穿行,在叢林裡隱蔽,儘量避開敵人。這幾

天,幸運沒有與敵人遭遇,同志們平安無事,請您勿

要牽掛。

戰爭是殘酷的,敵人是無情的。陳浩哥牽掛着婦女

救國會,牽掛着每一位女同志,特別牽掛着您,因爲

您已是7個多月的身孕啊!

他在通過通訊員前來傳送情報,下達指示時,總

要詢問您的情況。爲了他安心指揮戰鬥,我總是對他

報喜不報憂,即使是您負傷的事,我也對他做了隱瞞,

連一次通訊員同志要見您,我也撒謊說您有事找老鄉

去了。我斟酌過,目前非常的情況下,告訴他又有什

麼用呢?除了增加他的擔憂,他能有什麼辦法呢?因

爲我們整個的機關寡不敵衆,都在不停地準備躲避轉

移啊!文姐,我不知這樣做對否?

噢,文姐,我還要告訴您一件喜事,一件關於我

個人的私事,也是您非常關心的事。

陳浩哥的秘書蕭文託您當紅娘介紹我的事,我已

經點了頭。那天在大古村你和陳浩哥相遇時,蕭文特意

走到我跟前,給我打招呼,並客氣地和我握手。

分別時,他要我掏出我的筆記本給他。我不知所然,

只是不好拒絕,老實地照着他的要求去做。不想他接

過我的筆記本,在扉頁上嚓嚓寫了三個字:“我愛你!”

我好激動,一下子手忙腳亂,真不好意思,突然

臉也發燙,心也直跳,畢竟這是我的初戀啊!可是我

又沒有勇氣拒絕他。確切地說,是我沒有力量抗住愛的

“誘惑”。

本來,戰鬥這麼緊張,我不準備考慮個人問題,

可是您的關懷,蕭文的真情,我怎能說“不”?重要

的是,蕭文是個有才華、有理想、有抱負的好青年,

我從心裡喜歡他。也許,這就是緣分!

在我看到蕭文那3個字的那一刻,我心裡做出了

重大抉擇:向愛投降!

於是我在我筆記本空頁上刷刷寫下一句話:“在天

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然後撕下,雙手鄭

重交給他。

他一下子眉飛色舞,臉漲得通紅,彷彿心要跳出

來。要不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他真想把我抱起來。

文姐,我做的對嗎?

文姐,日寇的這次掃蕩,異常殘酷,包圍圈在逐

漸縮小。如果我們能從“網眼”中“溜掉”,就算是最

大的勝利;如果“溜不掉”,就準備與敵作殊死的搏鬥,

爲國捐軀吧!“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當然,我們還是要盡最大努力爭取生存。您一定

要好好養傷,隨時準備轉移。到時,我會派同志們幫助

您!

切切保重!

甄雪 即日

文姐爲甄雪的勇敢堅強而佩服,同時知道同志們平安,原本擔憂的心也放寬了許多,並且甄雪的婚事有了着落,她心裡也由衷地高興。

爲了安全,她叫小徐霞把燭火熄滅,無邊的黑暗立刻襲來。白天掃蕩的鬼子,不知龜縮到什麼地方去了,羣山又是死一般的寂靜,彷彿白天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山風陣陣吹過,搖動樹枝枯草嗚嗚地響,帶着淒涼,伴着恐怖。夜已很深了,她對小徐霞說:“小妹妹,睡吧,天不早了。”

小徐霞和衣歪倒在文姐身邊,一會發出了鼾聲。

文姐卻沒有睏意,思緒一直在甄雪的信中翻騰。她又點着蠟燭,再一次閱讀甄雪的信……

山區的冬天很冷,小徐霞一會被從夢中凍醒。她翻身裹了裹棉襖,朦朧中見亮着蠟燭,以爲梅姐有什麼事情,一骨碌坐起來。

文姐說:“小妹妹,很冷是吧?”小徐霞變得堅強,言不由衷地說:“不冷,文姐。”見文姐還在看信,驚訝道,“文姐,這封信是誰給你的,講的什麼呀?”

文姐知道小徐霞不懂事,藉此教育她說:“是你甄雪姐姐給我的。內容嘛,是革命機密,也有個人隱私,不可以告訴你的。順便我要教育你學會懂紀律,革命機密不要打聽,即使知道了,也不要傳播,即使落到敵人手裡,黨的機密,革命的機密,認死也不能說的。還要懂得尊重別人隱私,不要打聽別人的私事。”

小徐霞點頭應道:“是,文姐,我最喜歡聽你給我講革命的道理,做人的道理啦。還有什麼,你再講吧。”

文姐道:“深更半夜的,以後再講吧。”

小徐霞凍得睡不着:“文姐,我沒有睏意,你就給我講吧。”文姐想了想:“小妹妹,你喜歡聽英雄的故事嗎?英雄的事蹟,就是革命的大道理,做人的大道理呀!”“喜歡,文姐,你講吧。”小徐霞閃動着一雙渴望的大眼睛。

文姐緩緩道:“我要講的是一個12的男孩打鬼子的故事。”“12歲知道什麼呀,還比我小兩歲呢?”小徐霞真不敢相信。

文姐說:“可是,他很聰明,很勇敢,是個抗日小英雄,名字叫二小。鬼子掃蕩二小的家鄉,炸死了二小的爹孃,又把二小的哥哥抓去給鬼子修炮樓。二小從此無依無靠,就給地主去放牛。一天,幾十個鬼子又到二小的家鄉掃蕩。二小正在山坡上放牛,鬼子迷了路,要二小帶路。眼前有左右兩條路,可是往左山溝裡隱藏着幾千老鄉,二小想,無論如何也不能把鬼子帶到那裡;而往右山坡上埋伏着八路軍,二小恨透了鬼子,靈機一動,就順從地帶鬼子往右邊那條路走。等走進八路軍的埋伏圈,二小大叫:‘八路軍叔叔,鬼子來了,快開槍啊!’兩邊山坡上埋伏的八路軍立刻‘乒乒啪啪’開起了槍。”

“好啊,好啊,鬼子準完蛋了!”小徐霞拍手道。“可是不幸的事情發生了。”文姐痛心地說。“怎麼啦?”小徐霞天真望着梅姐。“你想,鬼子能饒了二小嗎?”梅姐說:“鬼子見上了二小的當,兇狠地把二小用槍尖挑起,重重地摔死在大石頭上……”

“啊!”小徐霞一下子用上手捂着臉,傷心道:“二小死得多慘呀!”文姐說:“可是咱們的小英雄沒有白死。幾十個鬼子全被八路軍打死了,山溝裡隱藏的幾千名老鄉也平安無事。全國人民都永遠記着二小。咱們的音樂家還專門編了一首歌,歌唱二小的英雄事蹟。小妹妹,你說二小的英雄事蹟說明了什麼?”

小徐霞脫口道:“說明了對敵人不要怕死,要勇敢,還要機智。”文姐道:“對,這就是革命的大道理。今天面對鬼子的殘暴,我們每個中國人都要象二小那樣勇敢不怕死。你知道嗎,咱們全國有許許多多象二小那樣機智勇敢不怕死的英雄,在咱們的婦女救國會,就有一位。”

“誰呀,文姐,你能講講嗎?”小徐霞急切地央求道。文姐說:“她現在看起來很普通,可是我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是個大家閨秀。她是從上海來到雲蒙山抗日根據地的,起初分配到姊妹劇團,我也在那裡。第一眼,見她中等個子,苗條身材,雪白的面容,文靜而柔弱,有點弱不禁風。後來我知道,她是個富商的小姐。她的父親是個跑南洋做布匹生意的大商人,母親是父親的大老婆,只生了她一個寶貝女兒。後來父親又在海外取了小老婆,但兩頭的家他都顧着。在上海,她們家有花園洋房,有高級轎車,有使喚丫頭,吃的是雞魚肉蛋,穿的是綾羅綢緞。”

“哎呀,那不是天堂的生活嗎?”小徐霞驚歎道。

文姐說:“可這位小姐卻偏偏不願過天堂的生活。”“爲什麼呀……”小徐霞很不理解:文姐說:“因爲她有一顆火熱的愛國之心!她對我說,日寇佔領了上海,她成了亡國奴。她正讀高中,日寇強迫學校唱日本國歌,掛日本國旗,給日本人敬禮,還要學日本語言,她實在無法過下去。”

小徐霞氣憤道:“鬼子這不太欺負人了嗎?”文姐說:“是啊,日寇就是欺負人呀!日寇就是要把中國人當牛馬,當奴隸。誰要不順從,他們就砍頭!這位小姐不堪忍受屈辱,並在學校地下黨的影響下,秘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決心投奔延安,可她的母親不放心,因爲她才18歲,又是個女孩子,兵荒馬亂的,怎麼能行呢!可她性格倔強,注意拿定,百折不撓。在地下黨的幫助下,毅然偷偷離開了上海。沒有錢買車票,她就步行。先是投奔華北軍政幹部學校學習,之後來到雲蒙山抗日根據地。”

“哎呀,步行,從上海到我們這裡,這有多遠的路啊!”小徐霞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文姐說:“這就是信念的力量,理想的力量,她是要救國呀,不甘心做奴隸呀!她來到根據地一掃嬌氣,脫掉紅妝換上軍裝,由小姐變成了革命戰士。她多才多藝,會彈、會唱、也會跳,成天在根據地走街穿巷,翻山越嶺,爲羣衆演唱抗日節目。她不怕苦不怕累,在上海梳頭洗臉都要人伺候,洗衣做飯都不會,可來到根據地,她樣樣虛心學,什麼都大膽幹,不僅不要人伺候,她還主動地幫助同志們,不僅學會了洗衣做飯,還學會了打槍,扔手榴彈。”

小徐霞佩服道:“她真了不起呀!”文姐說:“更了不起的是她勇敢堅強,機智勇敢。一次鬼子進山掃蕩,我們的一位女同志和三個男同志化裝成老百姓,疏散隱蔽到南牆峪村羣衆家中。鬼子一進村,就把全村老一百多男女老少都趕到村中央的廣場上。廣場四周架上了機槍,廣場中央燃着了木柴。要是搜着了八路,就仍到火堆裡。這是鬼子慣用的狠毒手段。地上倒出了一堆白花花的銀圓。鬼子軍官揮舞着刺刀,先是要羣衆檢舉八路,說誰要是檢舉了,就獎勵銀圓,可咱們的羣衆沒有一個爲金錢所動心的。鬼子軍官又想出了一個辦法。他突然從人羣中抓出一個五六歲的小孩,說如果八路的不出來,他就把這小孩扔到火堆裡。小孩嚇得沒命地哭叫,他的父母也瘋了似地拼命去護。”

“那可怎麼辦呀?”小徐霞嚇得捏着一把汗。文姐說:“我們的同志忍不住了,他們怎麼能讓羣衆爲自己犧牲呢?我們的那位小姐同志準備站出來,要用自己的熱血去保護羣衆的生命,去保護自己的同志。就在她剛要擡腳的時候,可鬼子軍官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放下了小孩。”

“原來鬼子是故意嚇唬人的呀!”小徐霞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文姐說:“不,鬼子是很陰險狡猾的。因爲那種辦法,只能逼迫我們的同志有一個站出來,更多的同志可以得到保護。鬼子要一網打盡,想出了一個更毒辣的辦法。他把青年男女趕到一邊,又把小孩和老年人趕到另一邊。他讓老年去認領自己的兒子、閨女,讓小孩去認領自己的爹孃,這樣沒有被認領的,就是我們的同志了。”

“哎呀,那可怎麼辦呀!”小徐霞嚇得睜大了眼睛。

文姐說:“情況十分危機,我們的同志事先沒有給羣衆安排,要是沒有人機智就遭了。羣衆按鬼子的命令,分別去認領自己的親人。眼看我們的同志要露餡了,羣衆都提心吊膽。這時,有一個頂着黑布手巾,穿着破棉襖,扎着褲腿角又一臉灰土的‘老太婆’,顫顫巍巍的,一會兒到這邊認領兒子,一會兒又到那邊認領閨女。我們的那個女同志和三個男同志,分別被認作了她的‘閨女’和‘兒子’。鬼子軍官又挨個檢查,當走到她面前時,她裝作害怕地低着頭,但卻理直氣壯地說,她老頭死了,這是撇下的三個兒子和一個閨女。就這樣,我們的同志躲過了危險”

“哎呀文姐,這老太婆真了不起!”小徐霞敬佩地叫道。文姐說:“她,就是我們的那位小姐同志。她那時才十九歲呀,她怕鬼子專找花姑娘,就事先化了妝。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她勇敢而機智。這可是冒着生命危險呀,要是叫鬼子看出破綻,可就全完了。”

“我們的這位小姐同志是誰呀?”小徐霞急切地問道,她是多麼敬佩這位小姐英雄呀。文姐說:“你猜猜看?”小徐霞歪着頭,想想又搖搖,搖搖又想想,半天猜不出。文姐說:“她就是你的甄雪姐!”

“啊,甄雪姐,她真了不起呀……”小徐霞幾乎要跳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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