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荒灘芨芨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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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狼山隊伍在第三作召開公審大會,處死孟秋祥後,再次整軍,原先的人馬接收了俘虜的僞軍後,實力大增,負責打前站的原來是於遊海的情報小組,但由於於遊海左腿負傷,只能坐在馬場上與苑愛靜的人馬一起走,於是,楊勝武和苗長青就指定景磊負責,臨走時,由於天色已晚,部隊不敢在第三作駐紮,楊勝武只好命令在距離第三作不遠的金沙灘附近的鹽豐營村駐紮,也好躲避日軍的注意。

金沙灘位於山西懷仁縣城南30公里處的黃花樑腳下,是當年宋、遼交戰的古戰場,也是傳說中楊業兵敗罹難的地方。傳說宋、遼在金沙灘一帶交戰中,遼王心懷叵測,佯請宋王到遼營舉行“雙龍會”,妄圖一網打盡宋室君臣。宋室君臣四下派人打探情報並掌握了遼王的這一真實意圖後,深知是“鴻門宴”,爲確保宋王迅速安全地撤離危險地帶,楊業讓大郎假扮皇帝趙光義,命二郎延安、三郎延定、四郎延輝、五郎延德、八郎延順等隨行保護,自己帶六郎延昭、七郎延嗣等,保駕宋君突圍。雙龍會上,大郎用袖箭射死遼天慶王,遼臣見狀,即命四下伏兵包圍了赴宴的宋室全部文臣武將。經過一場惡戰,四郎、八郎被俘,大郎、二郎、三朗戰死,而三郎死得最慘,在荒荒草灘被亂馬踏成肉泥。六郎在前開路,楊業和七郎斷後,父子三人拚力征戰,終於使宋王突出重圍,安全返回宋營。六郎回頭一看,卻不見父親楊業和七弟延嗣,六郎將宋王妥善安置後,掉轉馬頭,殺進重圍尋找父親和七弟,結果三人都遭圍困,遼軍卻潮水般涌向金沙灘和兩狼山。七郎奉父命到雁門關搬取救兵,潘仁美公報私仇,以七郎臨陣脫逃爲由,將七郎綁於一株老松樹下,命軍士亂箭射死,同時七郎身後的老松樹也因射穿洞窟而死。據說,這株老松樹是棵“樹王”,“樹王”一死,這一帶綠樹便落葉紛紛,相繼死去,最後變成一片荒漠。由於救兵不至,楊業兵困兩狼山,血染李陵碑,爲宋室江山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景磊帶領前哨人馬在鹽豐營村問好宿營的地方,就等大隊人馬到來。

當地的老百姓一聽是兩狼山的土匪駐紮,本能地排斥,但一聽只要提供住房,就會有豐厚的報酬時,一個個無話可說,誰讓他們窮呢?有好心的房東早早地燒好開水,非常熱情的招待這些所謂的土匪。

先前到達的苑愛靜指揮周美雲等人把受傷的幾個人擡下馬車,扶到早已準備好的房間裡。周美雲小心地把於遊海的傷口換了藥,又把幾個輕傷人員囑咐了幾遍,才匆匆吃了點飯,倒在炕上呼呼大睡,實在是太累了。軍中幾乎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醫生,光靠她一個人忙都忙不過來,好在上山不久的李文慧心巧,看幾遍就會知道些。那幾個苑愛靜的護衛,像劉蓉簡直是個毛頭小子似的,讓她換藥,把於遊海弄得直喊疼。倒是郭佳、劉慧芳和左宏芳等人好歹手腳輕,加以時日,也會成爲半拉子醫生。迷迷糊糊中,周美雲感覺有人進來,擡眼一望,像是楊勝武,但眼皮實在沉重,翻個身繼續睡去了。

第二天,周美雲起來,到村子的南邊看望了一下傷員,回到房東家正要吃飯時,楊勝武一推門進來了。

“昨晚睡得好香啊。”楊勝武看着周美雲說。

“哎呀,是楊顧問啊。”周美雲還沒說話,性急的劉蓉倒插話了。

周美雲一楞,忽然想起昨晚朦朧之中的人,原來是楊勝武,不禁羞紅了臉。

“還是有人惦記着好啊。”劉蓉笑着對周美雲說。

“你個死妮子,昨晚是不是沒睡,就看楊大哥了。”周美雲打趣着問劉蓉。

“沒啊,我是看見有個人進了咱屋,可什麼也沒看見,那時時間還早啊,沒到睡覺的時候。”劉蓉笑着說。

楊勝武知道這個劉蓉,一副男孩子的性格,也不說什麼,就對周美雲問道:“吃完飯有時間嗎?”

“啥事啊?”

“也沒多大的事,就是想到村子南邊看看芨芨草。”

“芨芨草有啥看頭?”

楊勝武嘆口氣說:“沒時間就算了。”說完,準備走,

周美雲見狀,只好走出來,跟隨着楊勝武出了院門。

等到了村南的河灘地,只見一片荒涼,倒地的芨芨草已經快枯黃了,腳走在草裡,能沒了腳面。

“你知道這片芨芨草與我們楊家有啥關係嗎?”楊勝武坐在草攤裡,轉頭問周美雲。

周美雲搖搖頭。

“這片芨芨草是我們楊家三郎延定的遇難之地,可憐被遼軍馬踏而過,成爲肉泥。小時候,父親經常對我們後輩說這些往事。”楊勝武對着荒原的金沙灘說。

“喔,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你的祖先往事,也不知道這裡就是三郎遇難之地。”周美雲把頭靠在楊勝武的肩上。

“我們楊家對於這段歷史十分痛心,規定凡是演《金沙灘》劇目的,一律禁止。據說有一年的春天,村裡正唱戲,點戲人就點了《金沙灘》。說也怪,開戲前,天氣晴朗,風塵不動。戲開後,契丹兵向楊家將猛烈進攻,這時突然狂風大作,飛沙走石,黃塵滾滾,攪得天昏地暗,臺上臺下,頓時亂作一團,臺上的契丹兵也只好鳴金收兵。風沙過後,觀衆稍稍坐定,臺上又緊鑼密鼓敲打起來,楊老令公披掛上陣,領兵迎敵。演到二郎、三郎慘死疆場時,突然從西北方向滾過一團烏雲,剎那間,風雲過後,就是電閃雷鳴,瓢潑大雨鋪天蓋地從天而降,整個場子裡成了風雨世界。風雨過後,人們說:這是祖宗對咱們的報應,老祖宗不想讓咱們再提那些傷心的事。咱們鬧紅火,別讓他們不高興,好吧,從今往後,演楊家喜慶的戲,咱再不演《金沙灘》了。後來換了別的戲,說也奇怪,一連幾天全是風和日麗。”

周美雲初次聽說楊家還有如此禁忌,看着荒涼的金沙灘不禁心生悲壯。

楊勝武站起來,對着遼遠的金沙灘大喊:“金沙灘一場敗,直叫楊家好悲哀:大哥長槍來刺壞,二哥短劍下命赴泉臺,三哥馬踏如泥塊,四哥失落番邦一十五載未回來;惟有五哥把性情改,削髮爲僧出家在五臺,六弟鎮守三關爲元帥,最可嘆兒七弟他被潘洪就綁在松樹上亂箭攢身死無葬埋……”喊完,眼淚不覺流了下來。

周美雲從沒見過楊勝武如此悲情,不禁抱着楊勝武也陪着流淚。

“此番出山我們是抱定犧牲的決心,我不希望祖輩血染芨芨草的悲劇重演,美雲,你要照顧好自己。”楊勝武等心情平靜了囑咐道。

“你也一樣,打仗時要小心。你看於遊海,一個不小心就被打壞了腿。”

“你太小看我楊勝武了,小鬼子的子彈遇着我會繞彎子的。”

周美雲本想提醒楊勝武一句,在天鎮時咋受傷的,見楊勝武這樣自信,也就沒說出口。

此時,太陽已經升起老高,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有種暖洋洋的感覺,周美雲真想一直靠在這個值得信賴的男人身上啊。

楊勝武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深深地讓周美雲陶醉,眼色迷離中,周美雲彷彿看到了在一所質樸的房間裡,他們兩人相擁而依,深情地相互看着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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