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爲這就完事了——老子等會兒再槍斃你!”
張然忙借坡下驢,心裡暗暗鬆了口氣,看向王凱等人的眼神滿是感激。
自己好歹是殺過鬼子的人,在這麼多手下面前連槍決都不敢執行,那不給人看笑話麼?好歹王凱等人回來的及時。
逃過一劫的宋哲不但沒有如釋負重,反而是嚎啕大哭。
這特麼一下給斃了,他覺得自己還沒這麼害怕,可這槍管子頂着腦袋了又特麼不斃了要等會兒斃,他哪裡還受得了?
要是可以,他都想破口大罵,士可殺不可辱,你們特麼能不能給老子來個痛快的?
“這什麼情況啊?”
王凱等人看到嚎啕大哭的宋哲問。
“王八蛋,居然當漢奸?”
“老子揍死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一聽到宋哲是漢奸,出賣八路軍主力部隊,王凱等人也是勃然大怒,哇哇怪叫着衝上去猛揍,拳打腳踢,沒幾下就揍的宋哲連哭都哭不出來了。
打,打死他!
張然默默的期待着,要是宋哲被打死了,他就不用自己執行槍斃,丟人現眼了。
“好了好了,別打了!”
王老拐王文平等人衝上來制止了王凱等人道:“隊長說了,這傢伙只能執行槍決,否則就是咱們濫用私刑了……”
說完還一臉維護了法律威嚴的正氣凜然對張然點頭。
張然真的想掐死這幾個混蛋了。
王凱等人帶回來的消息可能是衆人這一天中得到的最好消息——營救兵工廠程師傅的兒子那邊,有進展了!
“我叫蕭三元,是程師傅的徒弟……”
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有些畏懼的介紹着程師傅的兒子程東山的情況。
城破之後,程師傅被炸死,日軍滿城搜索各種可疑人等,程東山因爲跟程師傅一起在兵工廠工作過的緣故,而被漢奸出賣給抓了起來。
好在程東山只是工人,所以被關押在了憲兵隊那邊,而不是關押在日軍看守重刑犯的監獄之內,只要肯出錢,應該有辦法撈出來。
蕭三元也一直在爲這事情奔走,可卻他一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哪裡有錢啊,所以一直沒什麼進展。
“諸位大哥,你們一定要救救東山哥啊,他現在病的不輕,在監獄裡又沒有人照顧,又沒有醫生,再救不出來的話,怕是真的要死在監獄裡了……”蕭三元抹着眼淚道。
“別哭啊,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出來的——你帶我去見你平時找的憲兵,一起想辦法!”張然道。
蕭三元使勁點頭,急切的讓張然立即出發。
“隊長,這傢伙不斃啦?”
王文平拽着張然指着氣息奄奄的宋哲問。
“等老子回來再斃行不行?”
張然大怒,王文平還一臉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的無辜,倒是鄧英在遠處笑的肚皮都要炸了。
“你們帶着傢伙,在外圍警戒,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掩護我們撤退!”
張然留下了一些民兵看守宋哲和鄧英,帶着所有的精銳出發。
誰也不知道那些憲兵有沒有陷阱,所以他根本不敢大意。
王老拐石遠等幾人拿着僅有的五條槍狠狠點頭,張然又將兩支王八盒子分了一支給王凱,這才率領隊伍去往蕭三元約好的和憲兵的碰頭處。
事情倒是和張然想的一樣,這些憲兵只是些敲骨吸髓的傢伙,他們只想要錢,其餘的事情並不太關心。
兩百大洋!
這是他們放程東山出來的代價!
你們特麼怎麼不去搶!
張然心裡破口大罵,畢竟兩百塊大洋,足夠一般四口之家舒舒服服的過兩三年了!
“不是我們不給,我們是真的沒這麼多錢啊……”
張然鬱悶不已,苦苦哀求,但那憲兵根本不爲所動。
最後那憲兵實在給纏的沒法,倒是給張然出了個主意:“要是你們知道這城裡有什麼可疑的傢伙,可以舉報給我們,那價錢咱們好商量……”
“真的?”
張然眼神一亮,立即就想到了宋哲。
但他有些懷疑這是不是個陷阱。
“兄弟,我們當這憲兵,只是爲了求財,不想害誰……”
憲兵道,指了指蕭三元道:“不信你可以問他!”
蕭三元點頭,低聲道:“很多人拿不出錢來撈人,就是這麼幹的,這樣他們手裡就永遠有很多人可以敲竹槓了!”
“就這麼定了!”
張然一拍大腿道:“我這邊直接抓個人給你們,都不用軍爺你們再麻煩了!”
“兄弟是個做大事的人啊,這世道,就是要手黑心狠,才能活!”
那憲兵一臉佩服的拍拍張然的肩膀,甚至主動降價道:“要是你真能帶人過來換,我只收你一百個大洋,你就可以將程東山帶走!”
反正程東山病的都快死了,現在用這傢伙換一百塊大洋和一個還能繼續敲詐勒索的傢伙,他們何樂而不爲?
“就怕那姓宋的亂說話啊……”
看到張然回來興沖沖的表情,王老拐等人有些擔憂的道。
“讓他短時間說不出來話不就行了?”
張然想到自己一箭三雕,不但省了一百塊大洋,救出了程東山,同時還能處理了宋強這個燙手山芋,頓時得意洋洋的道:“等他能說話的時候,咱們早就跑了!”
在等待天黑的功夫,張然又讓蕭三元帶自己去黑市購買藥品,剛剛那些憲兵可是專門招呼過他,程東山病的不輕,隨時可能會死,要是死了可別怪他們云云!
這時候還沒有青黴素,磺胺可是唯有的幾種控制炎症的特效藥,市面上基本不可能出現,只能去黑市!
價格自然是貴的離譜,兩顆磺胺就要一塊大洋,以體積來算絕對堪比黃金!
但程東山這麼個曾在兵工廠工作過的寶貝疙瘩,對根據地將來的發展影響可謂舉足輕重,多少錢他都要花!
甚至想到以後隨着戰爭形勢的急劇惡化,磺胺這些緊俏藥品就算有黃金都換不到,張然直接大出血,將黑市上能找到的藥品一掃而空,足足花了過千大洋!
看着一大袋子大洋變成別人的,張然心疼的不行,暗暗發誓要是有機會,一定要找些會生物學的人才,爭取將青黴素搞出來……
土法制備青黴素的產量,低的可憐,而且純度不高。
可產量再低那又如何?製備一點青黴素,就等於製備了一點黃金啊——而且還能救不知道多少人的命!
雖然去了一趟黑市,花錢跟流水也似,但想到只要真能救出程東山,自己等人這一趟省城之行,中間雖然頗多挫折,但目的卻依舊算是圓滿完成,張然心裡便有種滿載而歸之感!
是夜。
在憲兵隊監獄外的不遠,張然等人押着宋哲,去和幾名持槍的憲兵手中交換已經渾身浮腫,發燒的胡話連連的程東山。
“你們這手段,夠黑啊——弟兄們什麼來路?”
看到宋強那被揍的半死的模樣,幾名憲兵悚然問。
“這你們就不用管了,咱們現在開始換人吧!”
換到了人,張然可就沒心情跟幾名憲兵廢話了。
“死不了,就是怕幾天都說不了話了……”
一名憲兵查看了宋哲的傷勢,然後指了指宋哲口中的麻石道。
“換人!”
憲兵頭頭見宋哲應該不會影響自己等人繼續敲竹槓,便痛快的讓換人。
“隊長,你怎麼知道一塊石頭,就能讓宋哲幾天說不出話來?”
撤離到沒有危險的區域之後,王老拐等人一臉驚奇的問。
“電視上看的——但我能告訴你們麼?”
張然一臉莫測高深的表情心說。
麻石,就是外表粗糙的砂石的一種,塞進口腔之內用布條封住嘴巴,便能壓迫口腔以及舌頭部位的神經,即便在取掉石頭,因爲神經長時間受到壓迫的緣故,沒有好幾天的恢復,根本別想順利說話!
電視裡,那些蒙冤的死刑犯押送刑場之前,爲了防止他們亂說話,基本都會塞上這種麻石。
在刑場上取掉,死刑犯無論受了多大的冤屈,可根本無力喊冤,最終只能引進就戳,根本不會出現滔滔不絕喊冤的場面!
一回到據點,張然便讓大家立即收拾東西準備撤離,自己則給程東山灌磺胺等藥品。
“八路大哥,帶我一起走吧!”
蕭三元央求道:“我家裡已經沒有人了,東山哥就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會鉗工,我也有力氣!”
“你是鉗工?”
雖然不用蕭三元哀求,只要他想跟着,張然也不會拒絕,但聽到他說自己是鉗工,張然也依舊心頭大喜,有種走路撿到金子的感覺。
蕭三元拼命點頭道:“我已經在家練了幾年了,師傅都說我手藝已經到家了,只等兵工廠招人,就介紹我進去幹活掙錢,然後鬼子就來了……”
“沒事沒事,到了根據地,等咱們晉東支隊的兵工廠建成了,你進去幹活,支隊不但給你開工錢,你還能順道救國呢!”
張然興奮的道,一邊帶着大家撤離,一邊詢問這鉗工是怎麼回事。
鉗工他聽的就多了,傳說中的八級鉗工,那也是牛炸天的存在,卻一直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因爲根本沒有接觸過。
“我是從銼鑰匙開始的,就是用金剛銼慢慢銼,光銼鑰匙我都練了半年……”
一說道自己的技術,蕭三元便臉上放光,一個勁的保證自己雖然還沒進兵工廠,但技術一點不比那些老鉗工差!
“好好好,我相信你!”
張然拍着蕭三元的肩膀,雖然這鉗工跟他以爲的高大上有差距,但還是很開心。
“隊長,隊長……”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王文平的大呼小叫聲。
“小聲點,現在還沒出城呢,咋咋呼呼的幹什麼?想害死大家啊?”張然沒好氣的罵道。
“程東山醒了,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王文平興奮的道!
張然一凜,忙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