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人犧牲,傷員過百……
這就是爲打下小鬼子的七架戰機所付出的代價!
這還不算八路軍,地下黨軍統特務以及平同關隊伍爲了促成這次勝利,配合行動而付出的傷亡……
張讓聽着那些傷員們因爲疼痛而慘叫的聲音,看着韓金山等醫生們以及那些衛生隊員們忙着給傷員們治療,包紮的樣子,心裡像是壓了一塊巨石一樣難受。
勝利可以沖淡犧牲帶來的悲傷,但卻無法掩蓋。
但那些傷員們則在看着張然,看着他那被鮮血濡溼的軍裝,看着他肩頭上那滲着血水的紗布,眼圈通紅。
這讓他們知道,張然是和他們一起拼命的,是一起在面對死亡,他活着,只是運氣好!
“隊長,我們沒事的!”
輕重傷員們看着張然難過的表情,反過來大聲安慰他:“打下來這麼多的飛機,受點傷算啥——死都值了!”
看着大家的樣子,張然咧嘴慘笑。
他又想到了那副漫畫。
在現代都市的高樓大廈中,無數的人在幸福的生活,情人在青青草地裡牽手漫步,孩童在歡笑着追逐飛舞的蝴蝶……
而在他們的腳下,是無數先烈們的屍骨,撐起了那些高樓大廈,撐起了那些幸福和美好!
曾經,對這些先烈們,張然只能敬仰。
而現在,他和這些先烈們一起了!
於是他可以大聲的向所有人說:“我向你們保證,我們今天所有的犧牲,我們所流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淚,都是值得的——歷史會記住我們,兒孫後代們會記住我們,我們的血淚,不會白流的!”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他們似乎已經看到了張然所描繪的那個世界!
兒孫們可以昂首挺胸的活着,再也不會受外族所欺辱,再也不會餓肚子,吃得飽,穿得暖!
“有二十幾個重傷的,不知道挺不挺的過來……”
韓金山的臉色因爲連續的手術而異常憔悴,聲音裡帶着濃濃的傷感:“要是我的醫術再好一點,說不定就能多救幾個……”
“你已經做的夠好了!”
張然拍拍韓金山的肩膀真心說道:“有你在,是我們晉東支隊之福!”
最近醫院裡又增添了不少醫生,除了幾個有名的老中醫,甚至正統的西醫都有兩個,但醫術和韓金山相比都差不少!
要知道,在來支隊之前,韓金山還只是個自學成材的跌打醫生!
可以想見,這大半年來,韓金山在醫術上做了多少鑽研!
“藥品方面,沒有什麼問題吧?”張然又問。
韓金山搖頭。
因爲對未來歷史的走向瞭如指掌,加上這陣子支隊是連戰連捷,積累了不少的錢財,所以在藥品的儲備方面,張然可謂不遺餘力。
無論是市面上緊俏的磺胺,蒙藥(雲南白藥),還是其他的一些藥品,支隊都進行了大量的儲備,因此即便是最近傷員不少,但醫院裡的藥品倒是不缺。
只是,藥品不缺,只能說是在能找到的藥品方面。
有些藥品,卻連找都沒地方找去——比如現在還沒被研發成功,韓金山自己在偷偷實驗的青黴素……
“光是靠磺胺,還有云南白藥控制炎症,效果還是差強人意!”
韓金山道:“也幸好現在是冬天,冬天傷口不那麼容易發炎,要是在夏天,別說這二十多名重傷員,怕是不少輕傷員都不一定能熬過感染這關……”
想到張然給自己描述的青黴素那強大的抗菌效果,韓金山就忍不住激動,心說要是能早點將青黴素給造出來,那該多好啊!
以前沒有試驗器皿,沒有顯微鏡這些東西,造不出青黴素也沒辦法。
現在,試驗器皿有了,上次繳獲回來的顯微鏡破碎的鏡片也找匠人給磨好了,可青黴素菌的培養卻還沒有絲毫進展……
這讓韓金山自責不已。
“你這傢伙!”
張然重重的拍了拍韓金山的肩膀道:“要是青黴素這種救命的好東西那麼容易造出來,至於現在都還沒出現嗎?”
這可是老外那些學富五車的科學家們在龐大的資金的支持下,十幾年都沒能解決的問題,支隊實驗室這種草臺班子都算不上的地方,因爲有自己所一知半解的有關於青黴素的知識,多少還有點成功的希望!
這已經都要燒高香了!
否則的話,就支隊這種實驗條件,別說最終真將青黴素給搞出來,能不能聽說青黴素這三個字都還得是兩回事!
可韓金山這傢伙,居然還在爲自己沒能儘快造出青黴素來而自責,這讓張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安撫了韓金山一番,又囑咐他儘快將能移動的傷員轉移到支隊隊部去,畢竟隊部的醫院的各種條件更好,而且那邊在山裡,萬一小鬼子真的過來展開報復性的空襲,也不容易受到波及……
安排完這些,張然纔去看了那兩名被活捉的日軍飛行員。
康挺石遠等人找來了個多少懂日文的鄉親進行翻譯,正在對這兩個飛行員進行審訊——他們都不想知道自己想從這兩個飛行員口中知道些什麼,純粹就是因爲知道了傷亡情況,一肚子的邪火沒地方發,折磨這兩名鬼子飛行員出氣!
兩名飛行員很硬氣,寧死也不屈服。
但他們本來就受了傷,而且有康挺這個精通如何折磨人的老兵痞在,沒多久就扛不住了,交代了一些關於各自姓名之類的東西。
這兩人,傷重一些的就是吉田忠,斷了腿的是渡邊。
經過交叉審問,更是確定了吉田忠的職務是飛行大隊長,中佐軍銜,就連藤田,都是個大尉,只比統兵過千的少佐低那麼一級!
“我草,居然一通機槍幹下來了一箇中佐?”
聽到康挺的彙報,張然在臨時醫院出來有些鬱結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這倒真是個額外之喜了!
“中佐是中佐,可關鍵是這兩個狗東西,除了自己的姓名職務之外,什麼都不肯交代!”
康挺憤憤不已,然後瘦猴石遠張寶新等人便擠眉弄眼的湊上來給張然獻計——反正這兩個傢伙留在支隊也沒什麼卵用,不如送到平同關跟黃司令換東西!
張然狠狠的瞪了康挺一眼,心說別以爲你丫的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老子就不知道這騷主意是你出的!
就石遠瘦猴張寶新他們那腦子,能想到用這中佐去換炮啊?
“我也是爲了支隊好嘛!”
康挺眼見被看穿,乾脆也不藏着掖着了,脖子一梗道:“咱們現在是能將汽油桶當炮使,但你不會真以爲給汽油桶起個飛雷炮這麼拉風的名字,就真是炮了吧?”
飛雷炮威力是不小,但侷限也大!
不考慮那赫赫威名的沒良心炮這個外號,高興了炸敵人不高興了自己人一塊兒炸的德行,就說射程!
就拿小鬼子現在普遍使用的小炮九二步兵炮來說,最大射程都有八公里,正常情況下打個兩三公里跟玩一樣!
而飛雷炮也就兩三百米!
更別說飛雷炮的威力更多的是靠炸和震,而九二步炮還有強大的侵徹力,可以用來攻堅!
“咱們支隊現在的裝備已經上來了!”
康挺振振有詞的跟張然算賬:“現在咱們支隊,各種武器不缺,步槍有三八大蓋中正式毛瑟幾千條,輕機槍歪把子七挺捷克式五挺,重機槍有馬克沁有九二重機,要是再有了炮,任何小鬼子咱們都不會虛他們!”
“是啊是啊!”
石遠瘦猴張寶新立即在一旁附和:“現在咱們支隊是啥都不缺,就缺炮了……”
一想到在魏家坡,吉野等人在幾裡開外對着支隊陣地一頓狂轟濫炸,支隊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衝着對方吐口水的憋屈樣,一羣人就心癢難耐。
以前沒這想法,首先是支隊沒活捉到中佐這等人物,再一個就算是活捉到了也沒地方換去。
主力部隊那邊,別說沒炮,就算有那也換不來,平同關那邊,以前是面和心不和的,想換也換不到。
可現在不一樣了,支隊幫着揪出了蔡順承這麼一個大漢奸,黃司令那邊也投桃報李,居然出動了一個旅的部隊配合支隊行動!
現在支隊跟平同關也算得上是柔情蜜意,加上吉田忠這個空軍中佐,要落到黃司令手裡,那絕對是大功一件——說不定真能換回幾門炮來!
幾人眼光光的瞅着張然,頗有幾分逼宮的意思,一臉這可是絕佳機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店了,隊長你要是不把我你就是傻逼的表情。
張然也想要炮——不光康挺等人記得被吉野炮轟自己等人只能吐口水有多憋屈,他也記得。
但他依舊不可能拿吉田忠去換炮。
“爲什麼呀?難道隊長你還真相信徐工的話,能將這打下來的七架破爛給攢出飛機來?徐工他敢說,你還真敢信?”
康挺等人悻悻,一臉你怕是沒睡醒,盡做些大白天娶媳婦這等美夢的表情。
“誰說隊長就是在做夢了?”
幾人的話音未落,一個不悅的聲音響起,卻見徐琨君氣宇軒啊的走了進來,瞅着康挺等人的眼神那都是用眼角,表情不知道多不屑一顧……
“……”
康挺瘦猴張寶新等人立即就縮了脖子。
不僅僅是因爲背後說人壞話被人逮個正着,更是因爲徐琨君蓋黑良二人最近幾天的表現,是真的將他們徹底征服了!
在這之前,他們都認爲用步槍機槍將小鬼子的飛機打下來不是沒可能,只是得撞運氣!
而這次能一次幹下小鬼子的七架飛機,除了一起安排得當的因素之外,徐琨君的計算分析,蓋黑良的機槍改造,那絕對是當居首功!
這些傢伙,平時可能有些渾不吝,但對有真本事的人,他們是服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