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百里走了過來,看了看地圖,張興漢擡手用鉛筆在地圖上沙沙畫了起來。.
直到張興漢畫完,蔣百里恍然大悟道:“看來晉綏軍是想要退守雁門關啊。”
張興漢點了點頭,點燃一根香菸抽了口道:“沒錯,閻錫山這個老狐狸,一定是怕我們趁機進入山西,所以果斷的放棄綏遠,集中全力固守雁門三關,以確保山西的安全,對他來說,山西纔是他真正的老巢,山西無事,晉綏軍據內長城而守,進可攻退可守,綏遠等地仍然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蔣百里點頭道:“的確如此,雁門自古以來就有天下九塞,雁門爲首的尊稱,地勢險要,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晉綏軍雖然經此一戰,損失頗重,但實力猶存,如果他們真的全力固守雁門等關隘,我軍若想強行突破,恐怕沒那麼容易啊。”
“若集中我軍精銳,發揮我們的炮火,空軍優勢,突破這長城天險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目前我軍剛剛拿下了西北三省,眼下正是消化穩定之際,實在不宜貪多。
所以,現在南下山西還不是時候!”張興漢沉吟了片刻,道:“這樣吧,參謀長,你馬上給各追擊部隊發電,命令他們繼續追擊,見雁門關便可停止追擊,押解俘虜,打掃戰場回師朔州,就地駐防。山西我們暫時不取,但綏遠因有平綏鐵路這樣的交通要道卻不能不要。”
“司令,那東線呢?”蔣百里點頭問道。
“東線?哪裡情況比較複雜,給黃顯聲發電,讓他到保定、滄州一線便可,不必再進一步南下了。”張興漢想了想道。
“是,我馬上就去通知他們。”蔣百里當即領命離去。
……
雁門關,傅作義與葉啓傑等人站在關牆之上遙望關外山道,只見逶迤山道不時有己方的殘兵敗將逃來,他們個個衣衫襤褸,灰頭土臉,神情狼狽,士氣低落,哪裡還有出征前的精氣神?
傅作義嘆了口氣,問道:“葉兄,部隊撤回來了多少?”
葉啓傑語氣沉重的道:“目前據寧武和偏關的彙報,加上我們雁門關,撤回來的潰兵總數不足四萬人。”
“四萬人?十餘萬大軍竟然十去其六?”傅作義心痛不已。
“應該差不多,照現在的情況,最終能夠回來的人,最多不會超過五萬人。我想,他們不是被俘就是被追散了,成了散兵遊勇,真正被擊斃的不會有多少。”葉啓傑道。
傅作義聞言更加難受道:“我寧願他們是全部戰死了,當了俘虜,很可能就會被東北邊防軍整編擴充成他們的部隊,那邊裝備好,軍餉也高,各方面條件都優於我們,只要稍施手段,就能將這羣大字不識的大頭兵們全招攬過去。
這樣一來,東北邊防軍就會變得更加強大了。”
葉啓傑也是懊惱不已,垂頭喪氣的道:“是啊,平津之戰,張興漢光是俘虜就抓了十多萬,這些人不到半年的時間轉眼間就成了東北邊防軍的一員了,他們可都是有作戰經驗訓練有素的老兵,個個都是寶貝啊,到了張興漢手中,換了武器裝備,那戰鬥力是蹭蹭往上漲!”
“東北軍的成員大多都是東北籍官兵,投靠了張興漢,他們不但能夠翻身做人,獲得更好的軍餉待遇,還能回家,何樂而不爲呢?”傅作義頓了頓,擺手道:“算了,不提這些了,援軍來的怎麼樣了?”
“主席派來的援軍已經有一個師出發了,最多今天晚上就能趕到雁門關。
其他部隊正在徵調當中預計,未來三天應該能差不多陸續趕到。”葉啓傑 答道。
“我們這邊有兩個師,再加上一個師的生力軍,守一個雁門關暫時是足夠了。”傅作義點了點頭道:“傳令下去,全軍提高警惕,隨時準備戰鬥,這可是我們山西最後一道屏障了,絕不容再有任何閃失。”
葉啓傑連連點頭稱是,二人又在城牆上呆了會,便轉身下了城牆。
到了當天晚上,傅作義的指揮部中。
“葉兄,這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東北邊防軍怎麼還沒追來?”傅作義問道。
葉啓傑同樣疑惑的道:“是啊,我們最後一批從朔州撤來的部隊說,朔州早在上午就被東北邊防軍攻佔了,以他們的行軍速度,這麼長時間不可能趕不到啊。”
“難道是出了什麼變故?”
“不管他出了什麼變故,你馬上安排偵察部隊派人趁夜出去偵察一番,反正現在是晚上,利於我們行動。”傅作義指示道。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葉啓傑起身離去。
傅作義凝視着燈光下的地圖,一臉納悶的道:“奇了怪了,張興漢難道又在搞什麼陰謀?”
晉綏軍的偵察部隊直到天亮才傳回來消息,傅作義早就趴在地圖上睡着了。
突然被人叫醒:“軍座,軍座,快醒醒,快醒醒。”
傅作義頭暈腦脹的醒來,擡頭一看,只見葉啓傑神色興奮的站在自己面前,問道:“葉兄,什麼事情?”
葉啓傑興奮的有些說不出話來,道:“軍座,好消息啊,據我軍偵察部隊報告,東北邊防軍的追擊部隊已經全部撤回朔州一帶了,沒有再繼續南下追擊的意圖。”
傅作義一聽頓時睡意全無,騰地站起身來,驚喜交加的問道:“葉兄,你說的可是真的?”
葉啓傑也興奮不已的連着點頭:“嗯,千真萬確。”
“太好了,看來張興漢是不準備進攻山西了。”傅作義喜出望外道。
葉啓傑跟着點頭稱是。
忽然,傅作義又道:“不過,葉兄,那我們也不能小心,還是得提高警惕,以防這是張興漢的痹 兵之計。”
“是的,軍座英明!”葉啓傑再度點頭。
話雖然這麼說,二人的心情都明顯要比昨天輕鬆了許多,雖然他們據險而守,但是他們都知道。
和東北邊防軍這樣強悍的對手交手,即便有雁門關這樣的險峻要地,勝負也是很難預料的。
兩天後,東北邊防軍還是沒有進攻,傅作義和葉啓傑等人這才放下心來,將情況上報給了遠在太原的閻錫山。
閻公館內,閻錫山聽完許有德的彙報,掏出汗巾擦了擦額頭,如釋重負的道:“好極,好極,他孃的,只要張興漢不進攻,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一旁的楊愛源笑了笑道:“主席,看來張興漢現在還不敢冒這麼大風險吞併我山西,短時間內,我們山西可高枕無憂了。”
“可是綏遠、察哈爾,熱河以及寧夏、甘肅、青海、蒙古一部,可都落入張興漢之手了。
和這樣強悍而危險的軍閥做鄰居,百川我寢食難安啊!”
楊愛源好聲勸道:“主席,不要過於憂慮,身體要緊,一切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的,張興漢剛剛吞併了西北數省,還需要一段時間消化,加上北方有俄國人東邊有日本人還在虎視眈眈,短時間之內,他應該無力繼續南下擴充地盤了。
而且,據說蔣委員長在南方角弓取得了不小的進展,接下來應該能騰出手來應對北方了。
張興漢的東北邊防軍崛起迅速,儼然有恢復當初張作霖奉系軍閥的聲勢。
蔣委員長他們絕不會坐視不關的,只要我們和中央軍聯手,就一定能夠掣肘張興漢南下的戰略意圖。”楊愛源分析道。
“但願如此,不過我們也得儘量擴充軍備,提高我們的戰鬥力纔是。”閻錫山道。
“司令,我們的兵力已經近乎是山西省人力財力,所能承受的極限了,如今又丟了綏遠,再想擴充恐怕有些困難。”楊愛源道。
“那可怎麼辦?”一提到丟了綏遠省,閆老西就是一陣肉疼啊。
“主席不要急,我們兵力規模其實已經並不少了。
我們缺的是更加先進的武器裝備,主席您想下,以我們目前的裝備水平和張興漢的東北邊防軍差距是不是很大?
卑職聽說,他們的普通步兵,人手裝備的不是衝鋒槍、就是機槍,普遍裝備的步槍也是一款我們從未見過的可以連射的先進步槍。
一杆步槍速射都快比得上我們一個步兵班了,他們的機槍更是了不得。
更別提他們還有空軍和大規模的坦克裝甲部隊了。”楊愛源又是羨慕又是有些失落的道。
聽楊愛源這麼一說,閆老西更是失望,自己地盤小,無論財力物力還是兵力歷來就比不過張作霖和張雪亮的奉系軍閥。
軍工武器方面雖然也有些發展,但比東北軍還是差老鼻子了,海空軍東北軍都有,晉綏軍連一艘軍艦也沒有,這點是先天優勢的不足,也是閻長官心中無言的痛啊。
“不過主席,您也不必灰心,山西多山,地勢險峻,真正的坦克、大炮飛機部隊還不一定能夠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我們雖然在這方面有所不足,倒也無需太過灰心。
以我之見,我們應該儘快加強我們步兵的單兵武器,比如更先進的步槍,機槍和小口徑火炮,想辦法購買到纔是,有了這些我們的戰鬥力將會有極大的提升。
依託有利地形,未必沒有和東北邊防軍一戰之力。”楊愛源陳述己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