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衡再三,裕仁天皇終於點頭同意了突圍的建議。
石原莞爾和板垣徵四郎心頭各自鬆了一口氣,紛紛開始安排突圍撤退事宜。
裕仁天皇這個不久前還叫囂着誓與東京共存亡的狡猾鬼,當真正的死亡要降臨時,終於扛不住要撇下那些爲他死戰的臣民逃跑了。
從皇宮出來後,石原莞爾對板垣徵四郎道:“板垣君,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和城外的敵我環境,白天我們是萬萬不能冒險突圍的。
否則一旦招來支那人的空軍,就可能給天皇陛下造成無可挽回的傷害。
所以,我認爲我們應當選擇在今晚突圍,突圍方向與掩護突圍的部隊,由你決定。”
“好的,放心交給我吧,我會辦好這事的。”板垣徵四郎道。
…………
城北,劉金奎排的防禦陣地。
日本人在過去的幾個小時內,又對他們和不遠處的二排陣地發動了數次輪番猛攻。
雖然最終憑藉將士們拼死血戰,將之一一擊退,但劉金奎排和鄰近的二排都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陣地戰壕之中,再也不復開戰處的輕鬆氣氛,劉金奎也掛了彩,半邊臉被彈片咬了一口,灼熱的彈片在上面留下了相當滲人的傷口。
他一手拎着一把陣亡士兵的衝鋒槍,在戰壕中走動着,鼓舞着倖存部下的士氣和意志力。
活着的他會拍拍他們的肩膀,或者幫他們調整下軍帽和軍容,死了的,劉金奎則在他們手指縫裡各放上一根香菸,用軍帽將他們那一張張年輕的令人心痛的臉龐蓋了起來。
“二狗子,傷亡人數統計出來了沒有?”劉金奎走到一個機槍火力點大聲問道。
“排長,四個步兵班死了一半,活着的受傷的有一半,炮兵班和機槍班全沒了!!”一個悲慟的聲音傳來。
劉金奎眼中閃過一抹悲痛之色。隨即恢復正常,大聲道:“去幾個人,把機槍和擲彈筒,迫擊炮、火箭筒啥的,只要還能用的都給我搬回來,待會用它們給死了的兄弟報仇!”
幾名士兵順着戰壕朝被鬼子炮火覆蓋打擊的民房廢墟摸去。
剛纔的交戰中,鬼子的炮兵摧毀了部署在村內建築物內的機槍班和炮兵班。
日本人的建築多是木質的。雖然經過了加固,但也遠非鋼筋水泥澆築的磚牆堅固,給鬼子造成極大殺傷的炮兵班和機槍班成員不幸被活埋了。
當幾名士兵扒開廢墟,將那一挺挺沾滿灰塵的通用機槍挖掘出來時,意外的發現機槍班竟然還有幸存者。
一個灰頭土臉的機槍手吐出一口濃痰,張口就罵:“你們這幫王八犢子。老子們被小鬼子給活埋了,你們這麼久也不來,真想看老子們給活活憋死啊!”
幾名士兵沒有生氣,而是含着淚水將這名滿口髒話的機槍手給狠狠抱住了。
“排長,趙大茂他們幾個還活着!”一個士兵帶着哭腔大聲道。
“他孃的,老子就知道你們命大!這剛纔小鬼子攻勢急,都以爲你們陣亡了。沒人來扒拉一番看看。”劉金奎用手狠狠的敲了敲幾個倖存的機槍手的鋼盔,喜出望外的道。
“排長,你們要是再不來,弟兄們可就真的要給悶死了。”那個名叫趙大茂的士兵喘着氣靠在戰壕內道。
“你們幾個都他孃的數貓的,命大死不了,來來喝點水,休息休息,待會小鬼子來了。用你們的傢伙事繼續給我狠狠的揍他狗日的。”劉金奎從一名士兵手中拿過一水壺遞給他們道。
趙大茂猛灌了一陣清水,右手握拳狠狠的砸在自己胸膛上,表示能行。
劉金奎虎目含淚的點了點頭,扭過頭去。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跑了過來:“排長,連長來了。”
“連長?”劉金奎和部下們連忙紛紛站了起來,只見一名上尉軍官帶着兩個衛兵走了過來。
“連長!”劉金奎帶頭敬禮。
“行了。都不要客氣了,弟兄們,這一仗你們打的辛苦了,馬上就要天黑了。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一聲,一定要提高警惕,以防鬼子夜襲。
因爲我們的進攻部隊已經快攻打到日本皇宮了,日本人狗急跳牆,現在心裡肯定迫不及待的想擊潰我們,通過這裡,趕去東京增援。
我們偏偏不讓他們得逞!一定要像顆釘子給老子狠狠的釘在這裡。”上尉連長道。
劉金奎等人一聽說都快打到日本天皇的皇宮了,眼神中都不乏興奮,劉金奎道:“連長,堅守下去沒問題,你看,能不能給在屬下我增派點援兵過來,哪怕一個步兵班也行。”
見上尉連長臉色不對,劉金奎連忙降低條件:“半個班也行,實在不行,一個機槍小組總可以吧?”
上尉連長態度堅決的道:“劉金奎,你他孃的給老子聽清楚了,別說一個機槍小組了,就是一支步槍我也沒有。
但是,我醜話說在前面,你要是給我堅守不到十二個小時,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是!”迫於連長的淫威,劉金奎連忙挺身立正態度端正的應道。
上尉連長這才滿意的轉身離開,跟隨他一同前來的一個衛兵小聲對劉金奎道:“劉排長,不是連長不給援軍,實在是團長不給啊,連長身邊現在就我們倆了,四連和五連早都打光了。”
劉金奎聽的心頭一沉,大喝一聲:“連長走好!”
上尉連長聞聲回頭,看了看劉金奎,雙方都從彼此的眼神裡看到了決然之色,擡手向劉金奎打了個敬禮後,這個身經百戰的上尉連長毅然轉身離去。
據戰後劉金奎參加的一次採訪說,那是他最後一次見他們的連長。
東京城內,爲了保證裕仁天皇能夠成功順利的突圍。
石原莞爾和板垣徵四郎並未將這一決定告訴太多的人,而是悄悄暗中開始調動他們所能集結的最後精銳部隊。
夜幕終於降臨,激戰的一天的東京城戰事稍歇,那幾乎令人耳朵發聾咆哮了一整天的密集槍炮聲也終於消失了。
滿目瘡痍的東京城在夜幕下痛苦的呻吟着,無數失去家園,親人的日本人在黑夜中啜泣,舔舐傷口。
時刻在天皇身邊保護的天皇衛隊突然調動了起來,藉着夜幕的掩護,護着裕仁天皇一家數口悄悄登上了兩輛早就準備好的軍用裝甲車。
與此同時,板垣徵四郎抽調的三千多精銳部隊也在城西北方向完成了集結。
板垣徵四郎一身戎裝,佩戴天皇御賜將官刀,目光冷峻的站在這三千精銳面前,來回走動了兩遍後,沉聲道:“英勇的大日本帝國勇士們,今夜,你們將成爲大和民族歷史上最爲出色的軍人,無論生死,你們的姓名將永遠在大和民族的歷史上流傳下去。
你們是天皇陛下最爲勇敢的將士,最爲忠勇的子民。
用你們的熱血和手中的戰刀,去摧毀支那人的一切吧,爲天皇陛下而戰,爲整個大和民族而戰!
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大和民族萬歲!”
在板垣徵四郎極其富有煽動性的話語引導下,三千多從戰火裡倖存下來的鬼子精銳紛紛跟着振臂齊呼起來:
”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大和民族萬歲……!”
這時,天皇衛隊護送着裕仁天皇的車隊趕到了。
板垣徵四郎和石原莞爾對視一眼後,當即親自指揮着這三千精銳,充當開路先鋒,從城西北方向被炸開的城牆缺口趁着夜色悄然出城。
這三千多鬼子選的突圍路線和方向都是板垣徵四郎精挑細選的,正是城外兩個方向國軍包圍圈的結合部,薄弱點。
但是,大約十多分鐘後,如此聲勢浩大的鬼子突圍人羣,還是被國軍哨兵發現了。
槍聲響起後,很快就演變成了激烈的繳獲。
三千鬼子精銳在局部形成了兵力和火力上的絕對優勢,國軍阻擊部隊傷亡慘重。
………
霍去病號戰列艦上。
正在吃晚飯的王鐵漢被副官急促的腳步聲給驚動了。
“牛副官,什麼事情?”王鐵漢問道。
“總指揮不好了,空降團與城北的第三師同時來電,有一支日軍精銳突然自城西北方向突圍,目前雙方正在激烈交火,王龍祥和第三師都在緊急抽調援軍趕赴交戰地點增援。”副官道。
“鬼子這個時候突圍?”王鐵漢聞言頓時眉頭緊皺道:“小鬼子還真會挑時候啊,我軍各部隊打了一天,剛剛停了下來,正是極其睏乏飢餓,警惕性最低的時候,果然夠狡猾啊。”
“是啊,小鬼子太狡猾了。”牛副官跟着點頭附和道。
“可是,小鬼子今晚突然突圍是爲了什麼呢?”王鐵漢突然想到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臉色大變道:“難道是裕仁天皇這個老鬼子想跑?對,一定是這樣,我軍已經攻入城內,他們的援軍也被我外圍部隊擋住,眼見東京城就要失守了。
裕仁這個老鬼子肯定不會甘心坐以待斃的。”
頓了頓,王鐵漢聲色俱厲的對牛副官吩咐道:“馬上電令各部隊立即向東京城內發起攻擊。
再有嚴令空降部隊和第三師,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給我攔住這支突圍的鬼子,決不能讓他們有一人突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