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會議的亞歷山大上將是一位典型的英國人,一位伯爵的後代,留着自從敦刻爾克大撤退時的禁衛軍小鬍子,神氣十足!一副統攝全局鎮定自若的模樣挨着亞歷山大旁邊一臉皺紋皮膚和老樹皮一樣乾癟的老頭子就是史迪威,美國總統羅斯福派到中國戰場來的總參謀長,雖然他年齡別亞歷山大整整大10歲,但是肩膀上的星星卻比人家少了一顆。
貌不驚人的杜聿明不露聲色的坐在了大門旁邊,並把張烈陽和孫立人叫到了身邊坐下。張烈陽在和孫立人禮貌性的微微一笑後,分別坐到了椅子上,從會場內人們臉上的神色大家都感覺到了國與國之間關係的錯綜複雜。
張烈陽清楚在緬甸戰場的指揮權上,杜聿明的地位要低於亞歷山大和史迪威,出國前委員長交代過他歸史迪威指揮,而史迪威則要聽命於亞歷山大,複雜的是亞歷山大只有二個殘破的英國師,而史迪威是光桿司令,真正握有三個中國軍的實權人物卻是杜聿明!所以無論在任何時候,只要有二位長官在場,杜聿明都是一副千年寒冰一樣的表情,用剜肉一樣的目光對待所有的人。英國人給他的評價就是一個硬邦邦的傢伙。
亞歷山大一改英國人平時說話喜歡繞着說,讓你自己來猜的狗屎習慣,簡潔明瞭的介紹了其第一師和第七裝甲旅被日軍包圍在了仁安羌的高地上。介紹過情況過後,亞歷山大將手中馬鞭一揮表情嚴肅的說道:“那裡是沙漠地區,烈日炎炎,不要說日軍的進攻,只要切斷水源用不了二、三天,被包圍的英軍就會土崩瓦解喪失戰鬥力!情況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關頭了!請看在上帝的份上,伸出仁愛之手吧!”說罷亞歷山大放下了馬鞭,向史迪威和中國將領投來了期待的目光。
這位以善於對付危局著稱的英國將領此刻別無他法,在緬甸部署的兩個英國師中的第十七師早在仰光戰役之前就被日軍殲滅,7000英軍被俘。現在第一師又有7000多人被日軍包圍。英軍已經到了無兵可派地地步了。唯一地指望就是中國軍隊。
史迪威則在不慌不忙地用竹籤挖着他那支古董雕花菸嘴。等把所有煙泥都挖淨了。插上一支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時史迪威才擡起眼皮向亞歷山大發問道:“司令官閣下。英軍一直在撤退。而且速度不慢。我搞不明白。怎麼會讓日本人給抄了後路?”史迪威地話可謂是十分夠勁。在場地很多能聽得懂英語地中國將軍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亞歷山大清楚中國將軍們笑容地含義。英軍前段時間佔用了過多地交通資源。他本身涵養非常之好。他懂得。如果在戰場上英軍無法向日軍發起進攻。那麼也不應該在會議桌上出言反擊。只不過史迪威那尖銳地挖苦讓他實在太無奈。英軍作戰部隊地表現讓他這個總司令當得十分鬱悶。萬般無奈之下。亞歷山大尷尬地繼續解釋道:“日軍地追擊部隊實在非常迅猛。速度大大地超出了我們地預料。之前制訂地每天撤退五十英里地速度顯然太慢。”
就在亞歷山大和史迪威互噴口水之際。張烈陽再也忍不住把兩份亞歷山大的命令丟在了桌上說道:“亞歷山大將軍!請你解釋一下這兩份命令是怎麼回事!”
正在和亞歷山大死掐的史迪威一臉疑惑的看着張烈陽問道:“什麼命令?!”張烈陽斜着眼睛看了亞歷山大一眼後對史迪威說道:“史迪威將軍!這兩份電報是我部從同古突圍的時候,在一個小鎮獲得的!一份命令是亞歷山大將軍,讓他的手下儘快把屬於中國的物資運往印度;另外一份命令不惜代價把凡是能夠從緬甸帶走的東西都帶走!允許必要時放慢撤退速度!”
聽到張烈陽的話,在場的所有軍官均一片譁然!這時史迪威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着亞歷山大。而亞歷山大和其他英國軍官難得的低下了他們那個高貴的頭。那些平日裡傲氣十足的英國佬們此刻個個低頭不語。
此時的史迪威可以說是十分開心,換了一支香菸後,史迪威裝模作樣的接着問道:“亞歷山大將軍,好像還有一個問題,我百思不得其解,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答案?!”一聽史迪威還有問題,亞歷山大恨不得一腳將這塊可惡的‘老橘子皮’踢到榨汁機裡面在榨一遍,看看他到底哪來那麼多令人惱火尷尬的問題!
“根據前天的空中偵察,日本人在西線作戰的主力第十八師團的大部現在尚在馬格威以南,他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仁安羌?另外日軍的包圍部隊到底有多少兵力?”史迪威說完後皺了皺眉頭。
亞歷山大對於史迪威的問題同樣是一頭霧水,只能無奈的聳了下肩膀道:“天曉得!”史迪威嘿嘿一笑:“那麼請天保佑您的部隊順利突圍吧!”史迪威典型的美國式的幽默嚴重的傷害到了亞歷山大的自尊心,大英帝國什麼時候淪落到要企求別人的地步了?況且自己還掛了所謂的盟軍司令的職務。
亞歷山大生氣的將馬鞭往桌子上一拍道:“讓英軍的唯一的主力覆沒是違背英國的願望的,也不符合中國的利益和盟軍在緬甸的利益,英軍一直擔負着掩護各路華軍側翼的任務,爲此他們付出了巨大的犧牲,危機關頭他們有權要求得到幫助。”
史迪威其實只是想敲打敲打英國人,日軍入侵緬甸以來,英軍的表現甚至不如三流國家的民兵,很多很好的計劃都被英軍的無能所葬送。沒想到把英國人敲火了,於是順水推舟道:“那麼我們聽聽中國朋友的意見吧!”
張烈陽看了一眼正在注視杜聿明的史迪威,心裡暗罵了一句老混蛋!暗想你把英國人搞毛了,最後要中國軍隊替你們擦屁股買單?張烈陽現在關心的是孫立人的新38師,歷史上孫立人是抗命派兵營救英軍的,雖然爲他自己贏得了無尚的榮耀,但是卻過早的暴露了中國軍隊在曼德勒的佈防,日軍以圍點打援的戰術不斷吸引遠征軍增兵曼德勒,導致後方空虛,使得日軍穿插部隊有機會攻陷八莫和密支那。
杜聿明沒有西方人的幽默感,早對英軍一肚子不滿的他拿定主意不能出兵仁安羌,而且委員長早有電令,命令同古失守後的下一個重點將要放在曼德勒,英軍的迅速敗退已經嚴重的威脅到了正在組織的曼德勒會戰。英軍被包圍了7000多人,那麼日軍該有多少?這是不用想都知道的,萬一派去的援兵有去無回怎麼辦?
想到這裡杜聿明回敬了史迪威一眼,心想你是美國來的,打了敗仗自然不用負什麼責,感情部隊也不是你家的,我不行,我得聽委員長的,7000多英軍又是坦克又是大炮的,還有盟軍二個大隊的空軍支援,你們要是自己打不出來,那也就沒人能把你們擡出來了。
杜聿明的臉色讓亞歷山大和史迪威都感覺到了此事不妙!果然,杜聿明開口道:“目前緬甸全線交火,日軍大兵壓境,平滿納會戰正在鋪開,我軍也是兵力短缺各處吃緊啊!”亞歷山大和史迪威都陰沉着臉色等待着杜聿明的下文,杜聿明喝了一口水,如數家珍般接着說道:“就算是我們能抽出一支部隊,就目前緬甸的交通狀況,也不可能在一週內趕到仁安羌!諸位都知道,在我部進入緬甸後,一直說吧鐵路交給我們中國軍隊使用,但是時至今日鐵路仍舊被英軍把持!3月下旬,我軍爲解同古之圍,新22師從曼德勒開到南陽火車站,150公里的路程整整走了10天?同古急需的重裝和和彈藥現在才從八莫運到曼德勒,以致守備同古的部隊傷亡慘重,我第五軍也是傷筋動骨只能夠撤回昆明休整!況且現在英軍還有二個大隊的飛機支援,同古血戰數十日,未見一架盟軍飛機助戰,相信英軍是能夠順利突圍,我軍對於現狀是愛莫能助了。”
鐵路一直掌握在英國人手中,英國人經常給中國軍隊調運亮紅燈,杜聿明的話等於給了亞歷山大和史迪威等人一個大耳光。身爲中國戰區總參謀長的史迪威自然也顏面無光,低頭抽菸不肯說話。會議一時陷入了僵局!與會的中國將軍們則在心平氣和的觀望,杜聿明說出了他們的心聲!只剩下會議室內嶄新的風扇轉動所發出的嗡嗡聲,燥熱的空氣被攪得熱浪翻滾,令人更加難以忍受。
這時張烈陽忽然發覺身邊的孫立人竟然在蠢蠢欲動?杜聿明在輕輕拽了他的衣服一下,但是孫立人依舊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孫立人打的什麼主意張烈陽自然清楚,新三十八師就在納特曼克和喬克柏當之間佈防,英軍覆沒後新三十八師自然首當其衝,孫立人想和英軍合兵一路擊潰日軍,起到穩定戰線的作用。
張烈陽知道孫立人的願望和設想是美好的!可惜他不知道當他救出英國人後,英國人直徑丟下他們向印度支那撤退了,新三十八師反而提早的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將杜聿明的會戰部署完全打亂,其爲英國人火中取栗的行爲可謂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而且歷史上孫立人才只要了英國人八十輛紅頭卡車!這筆買賣簡直是虧到了家。剛想到這裡,張烈陽發覺孫立人不顧杜聿明的頻頻暗示竟然準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