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走進設在南陽城裡的十七軍團軍團部時,軍團部裡面的緊張氣氛嚇了他一跳。
平時還算面目和善的警衛們全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司令部大樓裡參謀們腳步匆匆的來往間,面上一片嚴峻。
怎麼了?難道日軍要提前攻打南陽了?高全心裡咯噔一下。高全現在最怕的就是因爲他莫名其妙的來了這兒,而讓這場戰爭有個什麼變化,若是因爲他這隻小小蝴蝶,而導致了戰局大變,日軍提前攻擊了南陽,十七軍團崩潰、南陽城淪陷,越想越怕,高全覺得自己的頭髮根都快炸起來了。
好在他這種緊張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剛剛往裡通報,裡面就出來一位中校軍官,是胡長官的機要秘書,楊秘書,高全以前在胡長官這裡見過他。
“高師長!”楊秘書看見高全明顯露出一副驚喜的樣子,“長官剛讓我請高師長過來開會,給五百師師部打電話,說是高師長不在,我正想着到哪兒去找高師長呢,沒想到高師長竟然先來了。高師長可是聽說了這次會議,專程來參加的嗎?”長官讓找人卻找不到,這明顯是秘書的失誤,雖然楊秘書很無辜,可長官什麼時候跟秘書用講理的?楊秘書正準備接受長官訓斥的時候,高全主動送上門來了,難怪秘書大人會如此驚喜交加。
“諫之不知道要開會,只是來找長官有事彙報。多謝楊兄惦記了。”高全快步走上前去,和楊秘書熱情握手。領導身邊的秘書,當然應該拉好關係的。“楊兄能否透漏一下,這次胡長官召見兄弟開會,是爲什麼事兒?”會議馬上要開,高全又是與會者,會議議題根本就不是秘密,現在做出一副打探消息的樣子,更能拉近雙方的距離。
“聽說是信陽那邊的事情。”楊秘書低聲給高全透了個底,“請高師長跟我到會議室來吧,各位將軍也都該來了。”
高全趕到會議室的時候,第一軍軍長陶峙嶽、第一師師長李正先,七十八師師長劉安琪,四十五軍軍長陳鼎勳,一二四師、一二五師兩位師長,以及副軍長、副師長、軍師兩級的參謀長等等,光是將軍,這間會議室裡就坐了十幾個,當真可謂是將星閃耀,華蓋雲集。
這些人看見高全大多都是視而不見,就好像高全是透明人似的。這主要還是得利於五百師最近的大徵兵行動,高全這是犯了衆怒了。還好,第一軍的陶將軍比較有大將風度,主動和高全打了一個招呼,可也僅僅就是打了個招呼而已。
“高師長,我的排長王建堂在醫院裡被你五百師的徵兵隊帶走了。走就走吧,到哪兒不是打鬼子。只是曾某想要請求高師長,對我這個手下好一點,哪怕每次打仗的時候你都讓他頂到最前線,那也是沒什麼的。這小子是個能打仗的,只是希望高師長不要委屈了他。”
一二四師師長曾蘇元忽然打破沉默對高全說出了這麼一番話,倒把高全嚇了一跳,莫非那個王建堂是曾蘇元的什麼親戚?要不然他怎麼能以一個師長之尊,專門請自己關照一個小小的排長?自己手下這幫小子也真是胡鬧,拉人把人家師長家的親戚都給強拉走了,看這事兒鬧得!
“呵呵,誤會,都是誤會。曾兄別生氣,回去我就問問,看有沒有王建堂這麼個人,要是有的話,兄弟一定親自把他送到貴師去。”高全敢緊笑着接口。從字面意思聽上去誠懇無比,只是這番話裡的彈性可是有點大,回去看看有沒有?那他回去只要說一句查無此人,誰還能到他的五百師去搜?
曾蘇元當兵多少年了?光在四川打內戰就打了快二十年,什麼人沒見過?什麼話沒聽過?高全這番話一出口,人家就知道他打的是個啥主意,因此,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沒有再接口。
“高師長沒有聽說過王建堂?”第一師師長李正先看着高全,就好像是看見外星人一樣。
王建堂很有名嗎?一個小小的排長,我應該聽說過他嗎?高全白了李正先一眼,這人,就這肚量,還當第一師師長呢?不就是一個上尉參謀嘛,你第一師裡的參謀都成羣結隊,支援我一個又怎麼了?值得你老兄這麼耿耿於懷、念念不忘嗎?高全本能的就以爲這是李正先在報復他,想要在長官會議上挑起話頭,好讓大家對他羣起而攻。
高全張了張嘴,正想說話,會議室門一開,外面一聲通報:“胡長官到!”在座的將軍們刷的一下,立刻全體起立。
胡長官大步昂然而入,用嚴肅的眼神,在將軍們的臉上打量了一圈,眼光落到高全臉上時,稍稍停留了一下,隨即擡起右手向下一壓:“各位請坐。”
“唰啦!”一下,站起來整齊,坐下的時候,也一樣的乾淨利落,這幫將軍倒真的都是訓練有素。
“各位,”胡長官坐下之後,雙目炯炯的掃視與會諸將,“日軍第三師團,近日頻繁對我信陽附近山區進行掃蕩。徐州會戰之後,留在大別山區堅持抗日的我遊擊總隊,遭受日軍打擊,損失慘重。現在,遊擊總隊把求援的電報已經打到軍委會了!”說到這裡,胡長官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顯然這封求援電報和他扯上了關係。
“三天之前,遊擊總隊就曾經給我軍團發過電報,要求我軍前去增援。我軍團才從信陽撤下來,部隊損失嚴重,急需休整補充,哪裡是說上戰場就能上的?”部隊損失嚴重是一個方面,最重要的是,胡長官麾下的都是黨國真正的精銳,第一軍呀!那是爲了打大會戰,爲了揚名中外做準備的,哪能隨隨便便的參加這麼一場兇險無窮大,卻根本就不可能出名露臉的山地戰中?讓他把第一軍一頭扎到大別山裡,去給那些所謂的遊擊總隊解圍?那是想也不要想!
“我本欲將部隊再休整上半個月,然後就去增援的,哪料軍委會的電報跟着就來了。今天召集各位開這個會,也就是想讓各位表個態,有哪位願意請纓,去往大別山區,解救友軍於危難?”
胡長官說完之後,雙目環顧四周,在座諸位將領一個個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