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高全的禮數週全,關麟徵明顯是比較滿意,剛纔還凝重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擡手還了個禮,“我就是關麟徵。歡迎高師長攜貴師前來九戰區助戰。”
這話說得挺不錯,高全剛想說兩句客氣話,哪知道關麟徵臉色一變,又恢復了那種凝重的表情,“五百師襲擊了日寇的後勤重地岳陽,爲我九戰區立下首功。只是貴部渡過新牆河之後,同時卻把日寇的牛島支隊帶了過來,對我新牆河守軍防線卻是極爲不利!”
原來人家是指責他把牛島支隊帶過河了!眼見關麟徵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高全不禁一陣氣結,見過找茬的,沒見過這樣找茬的!以前兩人從來沒打過交道,現在剛一見面,這位關總司令就給自己來個下馬威,這是要幹嘛?
“關總司令認爲日寇是我高某人引過新牆河的?難道總司令認爲,五百師留在河北岸,被鬼子消滅了,就應該了?”說到這裡,高全停了一下,冷笑了一聲,“如果高全沒記錯的話,民國二十二年三月,關將軍率領二十五師,於長城古北口激戰日寇,血戰數日,給來犯日寇與重創!那麼,高某是否可以說正是因爲關將軍的奮勇抵抗,激怒了日寇,這才導致日寇入關,侵犯我神州大地呢?”
“你,你。”關麟徵指着高全瞠目結舌,你了好幾聲,才狠狠地哼了一聲,轉身又看向沙盤。高全也沒說話,往前走了幾步,仔細揣摩起了眼前這個大沙盤,心裡暗自盤算着,什麼時候,自己在師部也搞個這玩意兒。
“高師長,不管怎麼說,牛島支隊是因爲五百師,才渡過的新牆河!你就必須爲此負責!現在,我以新牆河前線總指揮的名義命令你,五百師立刻向來犯的牛島支隊側翼發起攻擊!”
“可是,關總,我可是奉薛長官的命令,來助十五集團軍防守新牆河陣地的。”高全立刻發出了抗議。對於他來說,在哪兒和日寇打仗都是個打,只是他對於關麟徵說的牛島支隊是他引過河的有點不滿,當然就要表現出自己的不同意見了。
“薛長官也說了,是讓你部配和我!五百師打擊牛島支隊,也是新牆河抗戰的一部分。既然這次戰役以我爲主,還請高師長服從命令吧!”關麟徵擺出了上級長官的架子,把手一揮,直接給高全下了命令。長城抗戰的時候,人家就是中央軍的師長了,高全那時候是什麼?還只是暫二師裡的一個小兵而已。關麟徵給高全下命令,那才叫理所應當。
“是,高全服從命令!”見關麟徵不再提自己把牛島引過新牆河,而是直接以長官的身份,給自己下命令,高全當然不能抗命,乾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商量了一下五百師的出擊位置,以及新牆河防線上的五十二軍、三十七軍,和五百師相互配合方面的問題。高全又在關麟徵的司令部裡,仔細的觀摩了一下十五集團軍的這個大沙盤。牛島支隊,已經在這個沙盤上標註上了。整條新牆河,南岸只有牛島支隊這一支日軍部隊,看上去竟是分外的顯眼。
“牛島支隊能從這裡過河,日軍其餘部隊也同樣能從這裡渡過新牆河!日軍機動能力強於我軍,就算是我軍現在開始改變陣地位置,也來不及了!”關麟徵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新牆河陣地現在就要失守,而失守的責任,卻是非高全莫屬了!
高全用手在沙盤上指着,“關總司令既然認定日軍會跟在我後面,渡過新牆河!那麼,關總司令必然對此佈置的有應對之策吧?關總沒有讓我五百師回渡河口去防守,就一定是在那裡放了人手了。”
說到這裡,高全的食指突然點在沙盤上的某個點上,“我若是稻葉四郎,我就把奈良支隊,或者上村支隊中的一支,從水路運到這個位置,由此開始攻擊!不知道到時關將軍對此如何應對呢?”
“營田?營田有我三十七軍一個師防守,江陰還有七十軍策應,日寇哪裡那麼容易在營田登陸?”關麟徵仔細看了一下高全指着的地方,一臉不屑的對其判斷進行了駁斥。
既然自己好心提出的建議人家不信,高全還有什麼好說的?兩人又商量了一下配合作戰的問題,高全就離開了十五集團軍司令部。
出了司令部的大門,門外還是車水馬龍,一派戰事的繁忙景象。金虎等人好奇而警惕的注意着來往的車輛,好像是生怕高全一個不小心,被某輛車給撞了一樣,甚至在大家過馬路的時候,金虎還好心的來攙高全的胳膊。
“一邊去!本師座還沒七老八十呢!”高全一把打開金虎的手,“你小子給老子好好走你的路!”對於警衛員的殷勤,高全表現出了極度的不配合。
金虎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柳七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面對高全的斥責,照樣是嬉皮笑臉的,一點畏懼的意思都沒有。高全還想再訓斥他幾句的時候,一輛輜重卡車“嘎吱!”一下,在十米之外停了下來。高全幾人擡腿就走,這車停到這兒了,還不一定是來辦什麼事兒呢,咱可別在這兒擋了人家的道兒。
“高師長!”一聲清脆的叫聲傳了過來,聽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高全頭也沒回,繼續往前走。在這兒他又沒熟人,再說姓高的,當師長的,還不多的是,這裡是集團軍司令部,高師長恐怕得一抓一大把吧?倒是柳七機警,及時的回頭看了一眼,卻也沒發現什麼熟人。
“高師長!高全,高全師長!”
好嘛!那位見光喊職務不行,乾脆連全稱都帶出來了。這回高全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名字叫高全的,還有可能會是重名,或者諧音什麼的,可又叫高全,又是師長的,好像有重複的可能性就不是太大了啊。
就見那輛運輸卡車上頭下來三個人,三個人全都穿着軍裝,帶着軍帽,還都揹着行李。看那軍裝嶄新的樣子,倒像是新兵。新兵有自己在大街上亂跑的嗎?高全看着那三個人就愣住了。旁邊的金虎四人看看師座,再看看那邊的三個人,相互對視一眼,眼睛中全都裝滿了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