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天雷般巨響，從前方鬼子埋伏區域傳來。
這是臼炮的開炮聲，它的炮口初速有110米/秒，按照它最大射程1100米算，300公斤的炮彈要飛行10秒鐘，才能跑完全程。
儘管炮聲要早幾秒鐘先抵達，但即便是知道它的彈着點，估計也很難逃開它的爆炸波及範圍……
“散開！都特孃的散開……”
好多人都面色而驚懼地吼叫起來。
“轟！”
“轟轟轟……”
臼炮320mm口徑巨彈的爆炸聲，淹沒了黎葉的擲彈筒的射擊聲響。
好在有黎葉和薛長貴、薛禮洪三人的手榴彈炸起的硝煙遮蔽，鬼子們的視線受阻，連帶着炮擊精準度下降得很厲害，臼炮巨彈在偏離人羣百多米的位置，炸開了一處偌大的深坑。
“呼呼……”
曹剛烈、陳清泉等人有種“在鬼門關徘徊了一圈”的震撼驚恐，爆炸巨響聲中，劇烈地喘息着，背心裡都被冷汗浸溼透了。
好多戰士被震得站立不住，爬起來後，腿還軟着……
再看黎葉那邊，他的擲彈筒攻擊，收到了非常顯著的效果——鬼子們都被炸得從埋伏地點、散亂地跑了出來……
“噠噠噠、噠噠噠……”
薛長貴和薛禮洪兩人趕緊從地上翻身站起來，兩支衝鋒槍在此時發揮出了超強的殺傷力。
“轟轟轟轟轟轟……”
黎葉打光了取出來的兩箱手雷，才收起擲彈筒。
經過這輪轟炸，逃脫的小鬼子不多。
“衝！”
“殺啊！”
這時，後面幾百米遠位置的曹陳等人，有了這麼些時間緩衝，大都恢復過來，剩下的那些跑得凌散的小鬼子，他們百十號人正好接手。
黎葉、薛長貴、薛禮洪三人，沒再理會逃散的小鬼子，徑直衝向了臼炮的方向，這短短一兩百米，跑得三人心裡十分糾結——生怕還有小鬼子陰着貓着不出來，要是臼炮再來一發……
及到近處，看見鬼子伏擊點的混亂不堪狀態，三人才鬆了口氣。
那門讓人恐懼的臼炮，正歪杵在炮陣掩體內，周圍的小鬼子都被擲彈筒炸倒一片。
“先別靠近！”
黎葉取出手槍，率先射擊補槍。
“噠噠噠……”
二薛也跟着將衝鋒槍的彈夾內子彈打光，好歹照顧了一圈，給小鬼子們補完槍，才興沖沖地跑了過去。
突然此時一道身影，快速衝了過來，原來是曲大嘴趕了過來。
還好黎葉眼睛尖、反應快，才停住手，否則曲大嘴這麼冒冒失失地衝過來，一般人會下意識地對他開槍，誤傷難免。
“咔咔咔……”
這不，薛禮洪的危機響應動作不慢，還好他的衝鋒槍彈夾剛補槍時打空了，否則，射出了子彈，非打得曲大嘴滿身血窟窿不成。
“大嘴！你嚇我一跳！！！”
薛長貴反應慢了一拍，擡起槍口，才發現是曲大嘴，頓時驚叫着表達不滿。
“黎爺，呃，頭兒，發了，發了！”
曲大嘴沒理會二薛的白眼，嘿嘿尬笑幾下算作賠罪，隨即振奮地度黎葉驚叫吶喊起來，他整個人差點鑽進炮筒內。
“發個六啊！”
黎葉沒好氣地扯開他，對炮身和底座，還有其餘的工裝仔細檢查起來……
這款98式臼炮的炮身粗短，初速低，射程小，但它專門用來攻堅，炸開城牆和城門、破開堅固的戰壕等，威力巨大。
“怎樣？”
曲大嘴的大嘴就一直沒閒着，那猴急的模樣，逗笑了二薛。
“炮身完好，你去……那邊卡車上找找，看這底座的固定棒，還有沒替換的零件。”
黎葉給出答案後，便去檢查炮彈……
曲大嘴歡喜地爬上卡車，翻找時，連連驚呼：“這邊還有一套底座備件！……還有一箱炮彈啊！……”
二薛聞言，趕緊放棄搜刮附近鬼子身上的武器彈藥，也爬上了車廂。
“你倆來幹嘛？”
“嘿嘿，來看看呀。好傢伙，這炮彈可夠重噠……”
“別亂動啊，快下去……”
……
三個活寶掐個沒完。
黎葉正好趁機將兩枚拆除保險的炮彈，小心收進黑玉牌中，主要是他懶得費事處理，剩下的一枚鬼子沒來得及拆保險的炮彈，他沒動，留在原地。
“把車開過來，收了炮，咱們和他們去匯合。”
黎葉阻止了三個活寶的鬧騰，其實收穫這門臼炮，他也非常開心。
明面上，加上車廂內的一箱子炮彈，這臼炮還能打個5、6回的，他收起來的2枚320mm重榴彈，可留作保底後手。
不可能拿來當做飽和炮擊轟炸使用，但在關鍵時刻攻堅戰，它絕對是一個大殺器。
到時，有得鬼子們後悔“送”給他這門臼炮啦。
四人沒用工裝，將炮身、底座、炮彈拆分開來搬運、裝車後，很快開車追上了陳曹等人……
後面的掃尾戰鬥和工作，他們沒怎麼參與，很快了結了。
“黎爺，收到上峰來電，我們得去獅子山了。”
曹剛烈面色不虞，估計是挨批了。
“理解。”
黎葉點點頭，他對國府的一套有很深的認識。
雖說這邊陣線的主要負責人不是曹陳二人，但師級的倉庫物資、給小鬼子偷襲得手、全部毀掉，所有單位的帶隊長官都要被打上防守不力的評價標籤，曹陳二人自然不可能例外。
故而，各方推諉糾紛之後，不屬於第三、第四方面軍的這個警衛連，就自然而然地得被調離這道防線！
“沈萬山那傢伙，就特麼是個坑啊！”
陳清泉是nl不分、捲舌翹舌音也混淆的那類人，稍不注意，“沈萬三”+“四個坑”，頗讓人捧腹。
可在場的人都笑不出來。
“抓到的鬼子潰兵，問出來什麼沒？”
黎葉想着，鬼子應該不是衝他來的、就是衝坦克部隊來的，儘管這樣想有點像被迫害妄想症，但他的身份和鬼子對他的忌憚程度，他怎麼聯想都不爲過。
“嘴都很硬。”
陳清泉臭着張臉，鬱悶道：“小子們給那玩意兒着實嚇壞了，我也沒注意，一不留神，那些硬骨頭都給他們收拾了……”
沒審問到信息，話題兜轉回來，衆人想到收穫一門威力超猛的大口徑重炮，面色都開始回暖。
“罷了。”
黎葉不再問，他想得更多些，要是這波設伏搞鬼的鬼子真是衝着他或者坦克來的，那麼這處陣地防線，就有很大的漏洞和問題存在！
但現階段，前期進來的鬼子大都被打散了，後面的鬼子增援部隊、小股滲透精英部隊等，在哪裡出現都不稀奇！
甩開這些已經成爲過去式的繁瑣事情，休整一夜後，再出發，便是朝着芙蓉山前線主戰場奔去……
“黎爺，呃，頭兒，前頭遇阻。”
薛長貴跟曲大嘴一樣改不了口，薛禮洪就很適應這個跟黎葉更親暱的稱謂。
二薛騎着馬，速度比一般坐車的士兵要快捷、靈動得多，他倆組成這個特別騎兵偵察小組，勘察敵情的速度很快。
“好像是沈萬山的坦克部隊，被一夥鬼子機械化部隊咬上了！”
薛禮洪補充得很詳細。
“轟轟轟轟轟轟……”
“噠噠噠噠噠噠……”
前方戰場的動靜傳來，這坦克國-軍也沒誰了。
“繞過去？”
曹陳等人都是這個意思。
沈萬山吃獨食的嘴臉太噁心了，即便是上頭下令，但沒了黎葉的豐富經驗和指導，他們除了截停了幾千鬼子、導致後方陣線更加吃力外，就沒什麼重大的收穫和給力的表現了。
現在出現這麼個狀況，警衛連的戰士們都表示不想摻活，就是防着沈萬山帶着坦克跑了、把敵人再扔給他們……
“我先去看看。”
黎葉帶着幾個戰士，開車去的。
現場很……熱鬧。
黎葉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
沈萬山的坦克部隊，只剩下了8輛在周旋、不時地停下開炮，但它們跟對方混雜在一起，即便是用重機槍，也沒能成功阻止敵人的近身……
“轟！轟、轟……”
很快，坦克被鬼子敢死隊炸得只剩4輛……在逃！
“嘶！”
幾個戰士見到小鬼子敢死隊抱着炸藥包或集束手榴彈、前仆後繼地靠近坦克，大多炸得血肉紛飛，這場面把他們嚇壞了，兩個新兵“哇哇”吐得膽汁都出來了……
“把炮卸下來。”
黎葉指揮幾個戰士忙活了兩分鐘，很快弄好炮陣。
“轟……轟……轟……”
他打了三發炮彈後，一發成功炸斷了追趕坦克的鬼子卡車隊伍，一發炸得想他們炮陣撲來的一隊鬼子敢死隊上了天，最後第三發落在了後陣的密集鬼子羣中——好像鬼子指揮官在裡面。
不知道這鬼子指揮官怎麼想的，面對坦克集羣攻擊，居然選擇扎堆，要是哪輛坦克的主炮手蒙準了、一炮便能逆轉戰鬥！
不過，黎葉的320mm口徑的重型炮彈，殺傷效果更顯著！
“嗚嗯、嗚嗡……”
剩下四輛坦克隨即轉向，沒衝向鬼子，居然像受驚嚇的兔子般，朝黎葉的炮陣靠攏來。
“黎爺，大恩不言謝啊。”
沈萬山從坦克內鑽出來的樣子，好像裡面有惡犬追他似的。
“不必謝，還是先打散了這波鬼子再說？”
黎葉真實服了他，也不想跟他過多客套，這詢問的口吻，帶着滿滿的嘲諷。
十幾輛坦克居然被鬼子用卡車追着打，也沒誰了。
黎葉對他最初的好印象，從武陽城巷戰盲目追擊開始降分，到現在的無能透頂的坦克指揮戰——已經到了負分狀態。
“真是汗顏啊！”
沈萬山唯一的長處，只怕就是敢於自我批評和反省了。
但認知到自己不足是一回事，改不改正又是另一回事啦！
“都給我衝！狠狠地打！”
不要驚訝，這口號不是沈萬山喊的；而是後面趕上來的曹陳等人……
“噠噠噠噠噠噠……”
衝鋒槍和機槍是殺敵主流裝備。
失去了指揮中心的小鬼子，愈加混亂不堪。
“轟轟轟轟轟轟……”
黎葉接管了一輛8-9式中型坦克的主炮手位置，57mm口徑主炮頓時發揮出超出原來的狀態，炸得小鬼子們再不敢扎堆超過20人以上……
“這纔是坦克啊！”
沈萬山看着戰鬥力爆表的坦克，嘴裡嘖嘖稱讚，眼中閃爍着很複雜的神色。
“哼！”
陳清泉要不是得留下坐鎮指揮，還真不想和這傢伙站在一起。
他有句話“崽賣爺田不心疼”沒說出來，主要是不想和這種人說話。
沈萬山也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見，面色微微一變後，忍耐下來，也不再隨意開口。
“沈營長，剩下的掃尾工作，交給你了。”
黎葉雖沒控制着彈藥消耗，這幾輛坦克可在那些趴窩不動的坦克裡面、獲得彈藥物資補充。
戰場上，除開正燃燒的幾輛坦克外，還有六、七輛坦克只是履帶被炸斷或者發動機壞了，拆成零件可以用來替換配件，而炮彈、機槍子彈都可以直接取出來使用……
“是！”
沈萬山心裡怎麼想，別人無從知曉，但至少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黎爺，這臼炮的威力也太大了！”
曹剛烈興沖沖地帶隊回來，喊道：“好傢伙，那麼大幾個坑，剛衝過去，沒留神，差點掉裡面……呃！”
他看到了沈萬山，開心的勁兒頭一下子沒了。
不過他政治智慧要比陳清泉高一丟丟，點個頭算是打了招呼，場面上還算過得去。
“都有了，上車，出發。”
陳清泉掃了沈萬山一眼，隨即下令，帶隊出發。
“黎爺，你們這是……？”
沈萬山本來想要去清理整頓那些趴窩的坦克，但聽到這個，不禁渾身一顫，趕緊找黎葉問了問。
“哦，我們要趕去支援芙蓉山。”
黎葉沒想鬧太僵，還是給他耐心解釋了下，“時間緊迫，我們就先……”
“呃，那個。”
沈萬山近乎哀求道：“黎爺，實話告訴您，我們就是趕去芙蓉山的半道上，遭遇這波敵人的。要不，我們……”
他的意思是說，他們也還是要趕去芙蓉山前線的，嗯，主要是想和黎葉他們一起——這樣安全有保證啊！
“送佛送上西。”
黎葉嘆口氣，沈萬山不東西，但他手下的那些坦克兵是無辜的，他們還都是接受過黎葉臨時指導訓練的，這樣被無能之輩指揮、白白犧牲，他也不忍啊。
遂先開口道：“要不，咱們一起？”
有幾輛坦克的加入，他們的實力只會增強。
“是！”
沈萬山一顆心在落了個踏實。
“太好嘍！”
一些苛求望着這邊的坦克兵們，也頓時喜笑顏開地歡呼起來……
“……”
曹陳等人冷眼旁觀，但看着那些熱切歡呼的士兵，到嘴邊的反對話語，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