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小隊長費力的從瓦礫堆裡爬了出來,在他的身邊,嗆人的硝煙和塵土幾乎遮蔽住所有的物體。
他手掌被磚塊砸的全是血,橫七豎八地豁開了幾個大口子,木製槍托和護木都已經被炸爛了,在他周圍,牆上、地上散佈着血肉模糊的人體殘片。
他環視一下,看到地下還有一支看上去還算完好的步槍,於是走過去,撿了起來,一拉槍栓,還能使喚。
這時,又有兩個鬼子士兵從地上爬起來,其中一個士兵左臂被齊根炸斷,坐在那裡不停的嚎叫着。
鬼子小隊長沒有理會那個受傷的士兵,而是衝着還能動的那個,叫道:“你聽着,跟着我去院子裡面封鎖住敵軍進攻。”
“隊長,就我們兩個人,還有小本君負傷了,他需要照顧”。
“小本君會自己照顧自己,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跟我一起衝進去,重新奪回指揮所,聽到沒有,這是命令”
“嗨”
鬼子小隊長帶着一個士兵衝回到碉堡另一端,而此時這邊也是槍聲大作。
五個士兵被密集的子彈逼退到了碉堡邊上的沙袋後面,鬼子小隊長沒有想到的事,此時這個碉堡,是整個據點唯一還在他們手中的最後一處陣地。
鬼子小隊長衝着那五個士兵喊道:“大家聽着,現在我軍銜最大,由我指揮,所有人聽令,朝對面敵軍密集射擊。”
他說完,扭臉看到地上還有一具擲彈筒,忙跑過去撿了起來,然後在旁邊的鬼子屍體上抽出榴彈,幾乎用直角把榴彈打在對面沙袋後面。
頓時一聲巨響,幾具人體形狀被炸地從沙袋後面飛了出來。
“天皇萬歲。”一個打光了子彈的鬼子士兵見狀,喊了一句,隨後他端着不槍朝對面衝了過去,迎接他的是虎頭山戰士射出的子彈。
“大家一定要堅守住陣地,天皇萬歲!”鬼子小隊長鼓舞着其他鬼子的士氣,打完手裡的榴彈,他又從地上的屍體找榴彈,突然,一發子彈打穿了他的右手掌,上面的尾指、無名指都被打飛了,鑽心的劇痛讓他頓時暈厥過去。
等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躺在碉堡裡了,在他旁邊,是用木棍支撐在射孔後面的鬼子伍長,他還保持着射擊姿勢,半邊身子全是血,額頭已經被子彈貫穿了,黑紅色的血順着臉頰緩緩向下流。
碉堡門口三名鬼子士兵仍然在朝外面射擊。
鬼子小隊長掙扎着從地上撿起一支步槍,然後用膝蓋夾住槍托,費力地拉開槍栓裝填好子彈。
門口的一名鬼子打空了彈倉,正好裝填子彈,小隊長喊了他一聲,然後將裝好子彈的步槍扔了過去。
“拜託了,請你安心地作戰,裝填子彈這種小事就由我來代勞吧。”小隊長說完,恭敬地向那名士兵一鞠躬。
“對不起,讓你費心啦,這樣的恩情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報答。”那名士兵也趕忙點頭還禮,不過話雖這麼說,他還是將空槍扔了回去。
小隊長忍着劇痛裝填子彈,等他裝填過第五支步槍的時候,門口的三名鬼子只剩下最後一個人退了回來。
他的左肩被手槍子彈整個貫穿,黃色呢子軍服被染成了紫紅色。他費力地坐到小隊長的身邊,氣喘吁吁的說道:“前輩,讓你失望了,敵軍馬上就要衝過來了。”
“沒有關係,這事我們早已預料到,看來我們兩個要一起爲天皇盡忠了。”
“是的,能夠爲天皇陛下戰死,將是我的家族的榮幸。”
兩個人攙扶着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端着步槍朝碉堡外面衝過去,一邊衝一邊叫喊着:“天皇萬歲!”
密集的子彈將最後這兩名鬼子打倒在地上,小隊長身中三槍,眼瞅着不行了,一個刀條子臉軍官模樣的虎頭山戰死把他扶了起來,從他身上搜出繃帶幫他止血。
鬼子小隊長此時的意識正在慢慢地遠離身體,但他最後僅剩的意志力告訴自己,他絕對不能接受一個敵軍士兵的照顧,這樣的恩情是他無法償還的,而且作爲一個大日本皇軍的士兵,作爲一個武士,接受戰勝自己的敵人的照顧對他來說是一種恥辱。
鬼子小隊長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刀條子臉中國軍官,然後用日語掙扎着說:“請把我打死吧,我不能接受你的照顧,而且我也不能當俘虜。”
他受的傷很重,血根本止不住,刀條子臉費了半天勁,還是沒能把小鬼子救活。
於是他怒氣衝衝地咆哮着:“操他姥姥的,怎麼想抓個俘虜就他孃的這麼難。”
慌亂中,誰都沒有注意到,鬼子小隊長的一支手伸到了後腰的皮帶上,他的手指已經扣住了手雷的拉環。
憑藉着他殘存的意識,覺得敵軍軍官照顧自己的恩惠沒有辦法回報,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拉響手雷和這個軍官同歸於盡。
他的瞳孔在緩緩放大,最後在想着:今天我能夠堅守陣地直到陣亡,我已經報效了皇恩,而這個照顧我的敵軍軍官,我放棄炸死他,所以我沒有欠他任何東西。作爲皇軍,我可以坦然地死了。
槍聲慢慢稀落下來,從外面衝來的二營部隊擁進了陣地。此時的陣地上累累彈痕,到處是屍體和血跡。
駐守據點的鬼子一直頑抗到最後一人,觸目驚心的場面讓在場的人幾十年後仍舊曆歷在目。
整個陣地上,有抱着鬼子同歸於盡的,有舉着大刀和鬼子血拼陣亡的,有身上插着刺刀而同時將刺刀紮在鬼子身上的。
戰鬥過程之慘烈,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驚心動魄。
小鬼子全部戰死,三百多僞軍也死一半多,其餘的全部都被俘虜了,俘虜的僞軍當中,就包括李滿倉這個鐵桿漢奸,他環視一下四周的虎頭山戰士,衝着旁邊一個僞軍士兵道:“看這架勢,這些敵軍是要殺我們滅口啊”。
“營長,那怎麼辦”?
“看到那個豁口沒有,想辦法從那裡逃”李滿倉看着離自己不遠的一個豁口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