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沒事的,架不住隊伍裡有個愣頭青,別人都跟着僞軍連長,朝着鬼子彎腰,就他一個人直直的站在哪裡,瞪着一雙大眼睛,盯着小鬼子猛看。
這一看壞了事,爲首得一個小鬼子嘴裡嘰裡呱啦的鬼叫一聲,別看鐵匠不懂日語,可再不懂他也知道這是句罵人的話,他本是個農村孩子,又沒受過什麼禮貌教育,從小好勇鬥狠,打架只能佔便宜不能吃虧,平時無風還想興起三尺浪來,何況有人罵他,於是張嘴就回罵道:“你個狗日的王八蛋,你罵誰那?”
在場的小鬼子都不懂漢語,對鐵匠粗野的回罵茫然不知,可是跟在鬼子巡邏隊後面的僞軍們,霎時都被驚得目瞪口呆,一時反應不過來。
爬在他背上的於同一下子笑了出來,不顧疼痛的教育道:“鐵匠啊鐵匠,本隊長教育你多少次了,不要一張嘴就是日爹草娘,你聽聽,說的話多難聽啊,他罵人是不對,缺管教,那你也不能跟他學呀。”
這時,站在他們跟前的屠夫等人全都忍俊不禁,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笑歸笑,但他們都知道這事肯定不能善了,所以手裡的槍都打開了保險。
他們這般肆無忌憚的大笑,讓眼前的小鬼子也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這些他們眼中所謂的皇協軍,那個看到他們不是低頭哈腰的。
爲首的小鬼子看樣子是個曹長,他將手裡的槍舉了起來,衝着鐵匠道:“你們,什麼的幹活”?
“隊長,他問我們什麼的幹活,該怎麼回答啊”鐵匠瞪着眼睛,一本正經的問道。
“當然是實話實說了,鐵匠,你現在就告訴小鬼子,我們的真實身份”於同也決定胡鬧一把。
不過他們的這番交談着實把僞軍連長給嚇壞了,簡直魂不附體,身體開始劇烈的抖動,嘴裡結結巴巴的討饒道:“幾位好漢爺爺,我上有老,下有小,當僞軍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求你們高擡貴手放了我吧,再說我着一路上也挺配合你們的,求求你們了”。
“閉嘴,在敢吵吵殺了你”鐵匠罵了一句。
僞軍連長立馬閉上了嘴巴,不過眼神還是可憐兮兮的看着鐵匠,一副哀求的樣子。
鐵匠往前走了一步,朝着小鬼子大聲喊道:“你給我支起耳朵仔細聽着,我們就是專門打鬼子的八路軍虎頭山支隊”。
鬼子不懂漢語,但好賴也知道八路是什麼意思,就像我們中國人即便不懂日語,也知道八嘎是罵人的道理一樣。
果不其然,這頭剛說完,那頭的小鬼子瞬間臉色大變,手一動,貌似就要扣動扳機,射殺眼前之人。
小鬼子手不動還好,剛一動,爬在鐵匠背上的於同扔出一個東西,小鬼子見狀,槍都沒顧上開,齊刷刷的爬在了地上。
“快跑”於同喊了一句,然後玩心大起的加了一個字“駕”,鐵匠有些哭笑不得,雙腿猛地用力,朝着旁邊的一個小樹叢跑去,幸虧這是在山林中,要是換做在平地,他們這麼跑,肯定會成爲小鬼子的活靶子。
他們跑了不一會兒,爲首的小鬼子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哪有手榴彈,分明就是一顆小石頭,不由大怒,喊了一句日語,帶頭追了下去。
揹着傷員本就走不快,鐵匠又怕自己跑快了,崩着於同背部的傷口,所以逃跑的速度比較慢,眼瞅着身後的鬼子就要追上來了,屠夫一腳將僞軍連長踹到一旁,衝着追來的鬼子擡手就是一槍。
鐵匠聽到打槍,也想幫忙,但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不是自己逞能的時候,於是一咬牙,揹着於同繼續朝前跑去。
屠夫見狀,帶着狗子,兩個人一面打槍,一面朝着跟鐵匠他們相反的方向跑去,這是要引開鬼子的節奏。
小鬼子果然被他給引了過來,沒人追趕的鐵匠,揹着於同大步流星的朝着徐峰他們所在的陣地跑去。
數不盡的小鬼子朝着屠夫他們藏身的地方圍來,情形越來越對他們不利,也不知怎麼回事,向來冷靜沉着的屠夫竟然急了起來。
他越是急,槍打的越不準,小鬼子利用地形,相互掩護着往這邊衝。
屠夫心裡那個急啊,打掉好幾梭子子彈,小鬼子毛也沒掉一個,他急,旁邊的狗子更急,狗子扔了好幾顆手榴彈,一個鬼子都沒打中,因此他想換個地方,扭臉一看,在自己背後有塊大石頭,他就想轉移到石頭後面,居高臨下的射擊鬼子,剛起身,突然颼的一響,感覺肩膀被砸了一下,胳膊就擡不起來了,扭臉一看,全是血。
“狗日的小鬼子,槍打的就是準”狗子嘴裡罵了一句,意識到自己負傷了,從他計事起,就跟着天龍寨的土匪們打家劫舍,同地主、土匪、國民黨雜牌軍都交過手,從來沒有受過傷,本想仗打完了,找個地方謀個差事,再娶門親過日子。
所以他什麼都不想,就是想自己怎麼才能活着熬到抗戰結束,每次槍聲一響,他就開始琢磨,琢磨着怎麼躲,沒想到今天到底是捱了一槍,自己的小命不知道還有多長。
狗子心裡怕死了,腦子裡亂成一鍋糨糊,把槍扔了往回跑,屠夫眼睛毒,一眼就看到狗子被小鬼子打的散了士氣,趕緊跑過去,一把拉住了他。
“狗子,你他孃的跑什麼,隊長不在,我就是你的領導,現在我命令你,去把槍揀回來,別裝蛋,你死不了的”。
被他這麼一說,狗子的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心裡也不在那麼慌亂了,彎腰撿起來自己剛纔扔掉的槍,右手擡不起來就用左手抓着槍往回跑。
鬼子漸漸的追近了,子彈颼颼的追着打過來,狗子心裡怕的要命,想着看來是守不住了,先把自己這條小命保住了纔是正事。
想到這些,狗子的行動一下子麻利了很多,跑起來的速度真叫一個快,三步兩步地往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