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的馬蹄聲從雨霧中響起,兩名渾身溼透的鬼子通訊騎兵正趴伏在馬背上,雙腿不斷的踢打着馬腹,沿着泥濘的道路狂奔着,馬蹄落下,泥水飛濺。
留守清河鎮的鬼子小隊長在遭遇襲擊的第一時間從槍聲就判斷出來襲的敵人不少,所以果斷的派出了求援的通訊兵。
負責去堵住鎮子東邊出口的游擊隊官兵慢了一步,讓騎馬飛馳的鬼子通訊騎兵先一步出了鎮子。
兩名通訊騎兵出了鎮子後又折向西邊,朝着小王莊的方向飛馳而去,沿途的據點盡皆被游擊隊摧毀。
但是這些哨卡據點太多了,以至於游擊隊官兵除了幾個要點留人警戒外,大部分都直接摧毀掉,然後直奔清河鎮了。
所以這兩名鬼子通訊騎兵一路上倒也沒有遭遇到任何的阻攔,看到沿途他們的據點全部被摧毀。
守衛的僞軍和鬼子盡都死掉,這更加讓他們心驚不已,知道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襲擊,否則不會這麼悄無聲息的摧毀掉那麼多哨卡據點。
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停留,一直沿着大路朝着小王莊的方向飛奔。
“班長,有情況!”
雨霧中傳來的馬蹄聲讓卡住一座橋樑的游擊隊官兵警覺了起來,立即向他們的班長髮出了示警。
班長“水壺”側耳傾聽着,的確有馬蹄聲朝着他們這邊飛奔而來,他向後揮了揮手:“隱蔽!”
卡住這處橋樑的游擊隊官兵們迅速的散開隱蔽,他們渾身都披着塗抹了泥巴的破麻袋,往滿是泥水的地上一趴,加上雨霧天氣,和附近的環境融爲一體,很難被辨別出來。
很快,在水壺的目光中,一名鬼子騎兵縱馬出現在橋樑的盡頭,他朝着四周警惕的張望了一會兒,這才向後邊揮揮手,又一名鬼子騎兵從雨霧中鑽了出來。
“班長,鬼子騎兵,打不打?”看到正準備通過橋樑的鬼子騎兵,一名弟兄壓低的聲音詢問。
水壺搖了搖頭:“不要打,放他們過去。”
班長水壺沒有下達射擊的命令,現在紀律意識很強的游擊隊官兵們也都安靜的隱蔽着,並沒有擅自射擊。
等到小鬼子的騎兵消失在視野中,散開隱蔽的游擊隊官兵們這才又重新的站了起來。
“班長,怎麼不打啊,就兩個小鬼子,我們肯定能把他們全留下,那兩匹馬可是好東西啊。”對於不射擊,一名弟兄十分的不解。
水壺笑着反問道:“你忘記咱們爲啥攻打清河鎮了?”
“不是說調動鬼子回援嗎?”
“對,這兩個鬼子騎兵八成是送信的,要是咱們打掉了這兩名鬼子騎兵,去打小王莊的鬼子不就不知道咱們打清河鎮了,又怎麼會回援呢。”
聽到班長水壺的解釋,這名游擊隊官兵這才醍醐灌頂,明白了過來。
“行了,繼續警戒,等會如果還有鬼子過來,統統的放過去。”班長水壺下令。
“是!”
游擊隊官兵們都是紛紛的答應下來,繼續卡着橋樑,充當外圍的警戒。
當二營長吳長慶跳到外圍攻打清河鎮的時候,在小河口正面阻擊鬼子主力的楊凌他們和鬼子的交戰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小鬼子的單兵素質很高,雖然游擊隊的官兵們利用先前構建的工事陷阱,熟悉地形,但是面對野狗一樣瘋狂的鬼子兵,他們的傷亡也在逐漸的增多。
在泥沼般的野地裡,危機四伏,以戰鬥小組爲規模的游擊隊官兵們無處不在的襲擊小鬼子,小鬼子也展開了有效的反擊。
只要遊擊官兵們動作稍慢一步,就會被瘋狂撲上來的小鬼子給糾纏住,然後壯烈的犧牲。
“轟隆!”
擲彈筒的榴彈不時的落在野地裡,炸起漫天飛舞的泥水和腐爛的枯草,偶爾也會有埋伏的游擊隊官兵們被炸翻。
鬼子已經學聰明瞭,只要他們覺得有埋伏的地方他們都會拿擲彈筒轟擊或者機槍掃射。
只要看到小鬼子停下來準備射擊或者轟擊,那些埋伏的游擊隊官兵還沒有來得及襲擊,就被逼得暴露身形向後狼狽的奔逃,否則就會活活的被炸死在哪裡。
鬼子少佐的這個方法雖然很浪費彈藥和時間,但是卻十分的有效,以至於游擊隊的官兵們不敢再向緩慢推進的小鬼子近距離攻擊了,因爲一旦距離太近,就意味着他們也逃不掉。
“鬼子又停下來了!”
一組游擊隊的官兵潛伏了一個小土丘的後邊,看到走在前邊的鬼子尖兵分隊又停了下來,他們就意識到不妙。
“你們在這裡潛伏別動,我去引開他們,十秒後你們朝相反的方向跑!”
戰鬥小組長對另外兩名新兵吩咐,他們是一個以老帶新的遊擊小組,小組長是老兵,他絕對用自己以身誘敵,換取兩個新兵活命。
在這平原丘陵地區,地勢較爲平坦,雖然有雨霧的掩護,但是一旦暴露,很難擺脫鬼子的追擊的。
“我去引開他們吧!”
老兵組長的話聲剛落下,一名新兵就自告奮勇的抓着槍衝了出去。
看到衝出去的新兵,老兵想拉卻沒拉住,因爲這名新兵的想法也是一樣的,不想讓朝夕相處的兩位弟兄犧牲。
“你混蛋啊!”看着奔跑的新兵,老兵組長的眼睛頓時就紅了,他知道,自己將會永遠的失去一名弟兄了。
鬼子的尖兵小隊的機槍已經架了起來,準備對着土丘進行火力偵查了,還有兩個鬼子兵則是一左一右的準備過來偵查。
突然衝出來的游擊隊官兵讓小鬼子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拉動槍栓射擊。
“噠噠噠......”
鬼子的機槍手也是及時的調轉槍口,子彈追着奔跑的弟兄打了過去。
但是這名弟兄是橫着跑的,鬼子兵們雖然反應很快,但是子彈紛紛的落了空,氣得他們哇哇大叫。
“八嘎呀路!抓住他!”
鬼子尖兵分隊長看到只有一個游擊隊官兵,當即大手一揮,鬼子尖兵們當即紛紛圍了上去。
“走!”
看了一眼在呼嘯的子彈中狂奔的弟兄,老兵組長的淚水忍不住涌出了眼眶,但是被雨水給覆蓋了,帶着另一名新兵朝着相反的方向竄了出去。
而鬼子機槍已經打出了一梭子子彈,步槍兵們也還沒來得及重新推彈上膛,這就給另外兩名游擊隊弟兄爭取到了那麼一些逃跑的時間。
“趴下!”
當奔出了二十多米後,老兵一把將新兵推到在地了,呼嘯的子彈就緊跟着從他們的頭頂飛掠了出去。
老兵翻身嘩啦的利索拉動槍栓,對着身後就是一槍,嚇得鬼子全都下意識的躲避,他則是趁機拽着新兵又繼續爬起來跑。
而在另一邊,吸引鬼子的新兵沒有跑出一百米的距離,子彈就打穿了他的身軀,不過他只是倒下了,劇烈的喘息着。
看着自己胸口汩汩冒血的血窟窿,他的臉上露出瞭解脫色,拔出了僅剩的手榴彈,攥緊在了手中。
他不清楚手榴彈受潮後是否還能炸響,但是這已經是他最後能夠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