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換,就換到了附近的茶樓。金研率先開口道:“夏小姐,有件事我必須先跟你確認一下,你是不是和何之雋談過戀愛?”
夏淺頷首:“嗯,他是我前任,不過畢業那年我們就分手了。”
聞言,金研微怔,稍時才扯出絲苦笑道:“難怪……”
見金研這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夏淺就知道自己猜對了。看來這麼多年來,金研還真一直把她當作“何之雋的女友、老婆”而痛恨着,所以纔有這諸多的烏龍。恨一個人恨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到頭來才發現自己居然恨錯了。這感受鐵定不好過,夏淺正躊躇着說點什麼緩解緩解氣氛,金研就輕籲一聲,娓娓道:“我和何之雋是在九年前認識的,那時候,你們剛讀大一。”
夏淺一聽這話,就知道金研要開始講故事了,擡眸屏息凝神地盯着對方。金研一邊轉動着手上的茶杯,一邊,思緒也漸漸飄回九年前——
“那時候我剛好辭了銀行的工作,打算在家休息一段時間再找工作。閒着也沒什麼事,就天天打網遊。也正是因爲這款遊戲,我認識了何之雋。”話至此,大概是回憶起了當初相識時的種種美好,金研莞爾淺笑番,這才接着往下說,“我們兩天天一塊下副本、做任務,加上同在一個公會,很快就熟了。那時候我因爲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很難入眠,哪怕後來已經離開了銀行,也還是睡得不踏實。那段時間,何之雋就整夜整夜地陪着我刷boss、找材料,用yy跟我聊天、唱歌、講笑話……”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知道他是鄉下來的孩子,因爲不夠自信沒辦法跟同學們打成一片。他自卑、寡言、存在感低,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喜歡你。”
金研一面說,一面就擡頭看向夏淺。夏淺乍愣,掉眼珠子道:“我?”
金研點頭,勾脣:“那會兒他經常跟我講你是如何爽朗大方,如何明豔動人,又是如何招人喜歡。他說你就好像一個太陽,走到哪兒都有陽光和笑聲,嗯,用今天的話來說,你就是他心目中的女神。”
聽了這話,夏淺瞠目結舌,乖乖~沒想到自己曾經在何狗屎眼裡這麼高大上?口胡!這完全不符合常理啊!還女神呢,呵呵呵,女神又怎麼樣?別人最後還不是照樣劈腿?
夏淺正念想着,這頭盛哲寧卻忽然哼地一下出聲。聞到空氣裡濃濃的醋味,夏淺緊忙轉移話題:“後來呢?”
金研道:“後來,我就鼓勵他追求你,教他怎麼討女孩子歡心,可以說我是看着你們倆走到一塊的。”
夏淺咳咳咳,恨不能立馬奪門而出。大姐,你看不出我家盛總大人臉已經黑得分不清五官了嗎?你聞不到方圓兩裡以內都酸得讓人掉牙嗎?你!再!這!麼!回!憶!下!去!我!今!晚!就!別!想!活!了!
夏淺正覺膽戰心驚,這頭盛哲寧就冷不丁道:“每天打開水、送早飯、佔位置,還有生病的時候換着花樣的熬粥,這些,都是你教的吧?”
金研點頭,“是的。”
聞言,盛哲寧抱胸看向自家老婆,傲嬌昂頭。那意思再明白不過——看見沒有?你曾經引以爲感動的那些東西都是別人教何狗屎的!他對你根本就沒有誠意,根本就沒有花過心思,那坨狗屎根本就沒法和朕比!
夏淺拳頭抵在嘴邊清咳聲,自動略過這個話題,“那個……可可還在家裡等着,待會兒他醒了要是看見我們還沒回去就不好了。咱們說重點,說重點!呵呵。”
大概也看出了夏淺的尷尬,金研喟嘆聲,接着往下道:“這女人啊,也真是矛盾而奇怪的動物。我當時一面幫你們撮合一面心裡又不好過,明明知道自己比何之雋大了六歲,可我還是忍不住對他動心。後來,我就故意慢慢疏遠他,他大概也感覺到了,偶爾在遊戲裡碰到也不會再密我聊天。原本我以爲,也就這樣了。可後來有個遊戲裡的朋友過生,我去參加生日宴會,剛好,那天何之雋也在。”
說到這,金研深呼了口氣,故作輕鬆道:“後面的事我不說你們也大概猜到了,那晚我們都喝了很多酒,然後就去開了房……呵,說來也是我自欺欺人,那時候他跟我說已經和你分手了,我居然也信了。直到某次我開車去學校接他,看見他和你手牽手去打飯才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
“我本來就比他大,彼此的世界觀、價值觀根本無法統一,再加上這件事我才徹底明白過來,何之雋大概只是把我當一個長期□□吧?所以那時候我就痛下決心和他斷了個乾淨,又跟着表妹荷琳去了首都發展。不過,事事總有些意外等着你……”
“你當時已經懷了可可?”夏淺接着金研的話往下講。
金研點頭,聊起兒子神『色』也舒緩下來,“我到了北京才發現懷了孩子,因爲我的子宮狀態不好,醫生建議我把孩子留下來,不然流產可能造成終生不孕。後來我一個人關着門想了一週,還是決定把孩子生下來。對家裡人,則謊稱可可是我和男人一夜情懷上的。”
聽完這個長長的故事,夏淺感慨萬千。一時間懊惱自己沒搞清楚情況就指責別人金研不負責任衝動生下孩子;一時間又對何狗屎恨得咬牙切齒,原來他早在寧萌之前就已經出軌了,只是她自己夠蠢,居然沒發現!!
兜轉間,夏淺纔想起一件最爲重要的事情。“何之雋知道可可的事情嗎?”
金研搖頭,“其實,我從來就想過讓何之雋知道可可的存在。剛纔也是因爲情緒上了頭,這才一時衝動說了出來。咳!關於之前的事情我也向你道個歉,因爲以爲你還和何之雋在一起,所以可能之前對你的態度都不太友好。對不起。”
夏淺抿了抿脣,道:“沒事。”
……
送走金研兩母子,小兩口沒有立馬上牀睡覺。夏淺站在客廳中央,望着沙發上的盛哲寧幽幽道:“盛總大人,這事你怎麼看?”
盛哲寧挑眉,笑得陰陽怪氣,“你覺得我該怎麼看?”
夏淺默,雖然盛哲寧面上古井不波,但聽他這語氣,字裡行間還是透着三分寒氣。渣妹夫不僅曾劈過腿,居然在外面還有個私生子!這個事換作誰誰也接受不了吧?估『摸』明天一大早,盛哲寧就會叫妹妹出來,然後把這事告訴她。
念及此,夏淺深呼口氣,壯着膽子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盛哲寧,這事你能不能先別告訴寧萌?”
盛哲寧擡頭,星眸裡滿是涼意。夏淺抿脣,挨着盛哲寧坐下,這才接着往下說:“你先別發火,聽完把話說完再發表意見。”
“第一,我是覺得哪怕何狗屎人品再爛再不好,這事也得先聽聽他的說法再下定論。咱們老祖宗不是也說過‘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嘛?他再怎麼說也是當事人,發言權總是有的吧?第二,金研這個人我們不瞭解,這事又太大,總不能她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吧?而且你冷靜下來想想這事,其實整件事還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金研一邊說從來沒想過讓何狗屎知道可可的存在,可一邊卻找到我做答謝宴的砍價師。她找到我的時候,可是一直以爲我是何夫人。你敢說她接近我沒有別的目的嗎?”
聞言,盛哲寧的眼眸漸漸變得深邃,顯然也察覺到這個問題。
見盛哲寧臉『色』稍霽,夏淺輕咳聲,繼續洗腦ing,“我分析可能有兩種原因。第一,就是金研雖然嘴上不承認,但其實她對何之雋並沒有完全死心,對這份感情也還抱着那麼丁點希望,所以她纔會在暗中時時刻刻的關注着我這個【何夫人】。第二,就是她另有所圖,最惡劣的猜想就是她對何之雋恨之入骨,想要借可可的由頭拆散何之雋現在的家庭。”
盛哲寧微微眯眼,沒有吱聲。
夏淺接着道:“而且你發現沒有?金研今晚可是盛裝而來,因爲什麼?因爲她以爲今晚會遇見何之雋。還有,其實她明明不用把所有的事情告訴我們,可她卻事無鉅細地說了,有沒有一種可能,她其實就是想借我們的口讓寧萌知道這件事?目的就是報復何之雋,害他離婚?
“咳,如果……可可真是何狗屎的種,那這一切還好說。可如果不是呢?咱們在沒調查清楚的情況下就把這件事告訴寧萌了,豈不是正中金研的下懷?”
盛哲寧醍醐灌醒,擡頭滿臉寫着:老婆大人英明,我怎麼沒想到?!
見狀,夏淺知道說服盛總大人成功了,呼出口氣,最後總結道:“所以我的意思是,看能不能先單獨見一見何狗屎,看他怎麼解釋。實在不行,還可以做親子鑑定。”
盛哲寧瞥夏淺眼,沉聲道:“給你一天時間。”
夏淺比了個ok的姿勢,正盤算明天怎麼跟何狗屎講,就聽盛哲寧哼哼兩聲又道:“我這是給你面子。”
面對盛總大人這種傲嬌又□□的行爲,夏淺都已經習以爲常了,只嗯嗯了兩聲敷衍。誰料她話音剛落,盛哲寧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登時,夏淺驚若木雞,嗯??都這種時候了,難道盛總大人還有那啥啥啥的心情?
她一擡頭,就撞進盛總大人溫柔似水的黑眸裡。盛哲寧撫了撫她耳邊的碎髮,聲音也膩得死人。
“淺淺,雖然今天我氣個半死,但有一件事我還是很高興。”
夏淺茫然歪頭,“什麼啊?”是說她遇事不『亂』,能幫他冷靜分析利弊咩?
“剛纔,我都聽見了。金研說可可是我的兒子時,你一口就回絕了。”說罷,盛哲寧輕揚脣角,眉宇間滿是嘚瑟自傲,“淺淺,你能這麼信任我,我很高興。”
聞言,夏淺默了默,再默了默,終於噗嗤一下笑出聲。盛哲寧不明所以,只盯着老婆不言語。稍時,夏淺才拍了拍盛哲寧的肩膀道:“我當然相信盛總大人你啊!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時候連地方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有私生子?”
聞言,盛總大人驟時臉黑,某些難以抹滅的恥辱回憶再次涌上心頭,而夏淺那句話還在耳邊不斷循環反覆着——
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時候連地方都找不到怎麼可能會有私生子?
你第一次和我做的時候連地方都找不到……
做的時候連地方都找不到……
連地方都找不到……
找不到……
不到……
到……
剎那間,盛總大人一口老血噴出來,咬牙切齒道:“夏!淺!”
夏淺彎眼笑開,哎呀,以前總是被盛總大人氣得跳腳,現在終於反過來,心情真是格外舒爽呢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