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青面鬼也挺懵的，他摳了摳腦殼，從口袋裡翻出來那本破破爛爛的《人間規範手冊》找到禮儀篇，確認自己的做法沒錯以後，無辜的望向沈音：“他怎麼暈了？”
“太興奮了吧，長這麼大頭一次見鬼。”
劉衝暈過去的以後他的四個小弟全都像是小雞崽子似得在牆邊蹲好了，看向沈音的眼神瑟瑟發抖。
“你們搶的錢呢？”
“在，在我們老大那兒。”
陳暗很有當拎包小弟的責任感，先沈音一步到劉衝的上衣的口袋裡翻了兩下就找到了之前被搶來的“保護費”。
被搶的人叫林傑，是個高一生，家裡是做房地產生意的，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人被家裡養的又憨又單純。
沈音過去把錢還給他，林傑也見到了青面鬼，不光沒有像劉衝他們那樣懼怕，反而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沈音問：“女巫？魔法師？”
沈音不吭聲的看着他。
林傑腦袋一拍，“修仙！”
這孩子確實是有點瓜，沈音不搭理他，把錢塞進林傑手裡讓他快點離開。
“我不走，我要拜你爲師！”林傑眼睛裡迸發出灼人的熱度，“師傅你教我修仙吧！我打小的夢想就是除魔衛道，我知道咱們門派不好進，但是你放心我會努力的，桃木劍卦盤我早就買好了！”
沈音：……這孩子修仙真說小說看多了吧。
“你想除魔衛道？”沈音聲音壓低幽幽的問。
巷子裡的溫度好像又冷了點，林傑吞了吞口水，堅定的點頭。
青灰色的霧氣從腳底開始籠罩，沈音勾起一抹嗜血的微笑：“可，我就是魔啊。”
林傑：“……？？？！！！”
“那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了！我其實一直覺得自己天賦異稟，體內暗藏混沌真氣，天生就是做反派的料！”
沈音：？？？這跟我料想的劇本不一樣啊，她求助般的望向陳暗。
陳暗抱着書包走過來，眼神冷冰冰的看向林傑：“你想拜師？”
“嗯嗯。”林傑雙手合十星星眼。
“數學成績考過滿分嗎？托福考過嗎？物理競賽拿過獎嗎？成績年級前多少？學校舉辦的雷鋒活動參與過嗎？小區街道選拔優秀居民有你嗎？”
陳暗一連串的問題下來，一下就把林傑給問懵了，他整天研究人類修仙大全，哪兒時間學習，看的書不是《人與妖的區別》就是《修仙人士不得不做的一百件事》，熬夜修仙上課睡覺，開學前考試，他是全校倒數第二，第一那個校外與人打架鬥毆住院了。
“修，修仙還要考託福數學拿滿分嗎？”林傑弱弱提問。
“當然，時代進步，修仙當然也要與時俱進，看來我說的你都沒有辦到，那就不能收你爲徒了，回去好好學習吧。”
陳暗長得就很正氣凜然，說出來話林傑很輕易就相信了，他握緊拳頭點了點頭，眼睛迸發出強大的學習熱情。
“師傅你放心！我現在就回家好好學習！”
沈音目送林傑遠去，悄悄挪到陳暗身邊小聲道：“可是我數學也沒看過滿分哎。”
陳暗眼裡帶着笑意：“沒關係，你是師傅，師傅不用那麼聰明。”
沈音滿意的點點頭。
正好，劉衝迷迷瞪瞪的醒了，青面鬼見狀趕緊上前給他招了招手，揚起燦爛微笑：“嗨，你醒啦！”
劉衝本來以爲自己在做夢的！結果夢醒了那個鬼居然還在！還朝他張大了嘴是要吃了他嗎？！！！紅舌頭那麼長，哈喇子都也要流他身上了。
劉衝兩眼一翻，又暈了。
“嘖，這麼不經嚇啊。”沈音有點嫌棄。
“我，我們就是小弟，壞事都是劉衝乾的。”陳暗之前和林傑的對話他們都在一旁聽着，黃毛結結巴巴，“我們都是良民，祖國的花朵，收保護費都是被劉衝逼得，其實我們平時可愛學習了，真的，這次考試我數學考了六十分呢！孟亮是我們年級前五十。
黃毛生怕沈音不信，還真從自己書包裡扯出來份數學卷子，用紅筆打着個‘60‘。
沈音其實也沒想把他們怎麼樣，黃毛他們都被青面鬼嚇得不輕，估計暫時也不敢再欺負同學了。
“行了沒事了，你們走吧。”沈音看他們拔腿就要跑趕緊攔住，“等下，那還躺着一個呢。”
青面鬼戀戀不捨的被沈音收回了青烏里，黃毛他們衝過去，兩個人擡胳膊兩個人擡腿把劉衝架起來就往巷子外跑，像是生怕沈音反悔。
“他們跑那麼快乾嘛？”
陳暗：“洗心革面想回家好好學習吧。”
兩個人慢悠悠的往外走，剛走到巷子口就聽到前方“哎呦”一聲。
原來是小弟裡有個人被石頭塊絆倒了，劉衝一下子被甩進了前方標着“有害垃圾”的垃圾桶裡。
沈音聳聳肩：“我就說他要倒黴嘛，他還不信。”
————
月考考完學校裡重新恢復正常秩序上課，高二那幫讓老師頭疼的小團伙兒突然解散，林傑自那天回到家以後也不再嚷着要修仙，而是買了一堆學習資料要考託福，老師和家人都感到很欣慰。
劉衝他們在學校食堂有幾次遇見沈音，都默默地拿着自己的飯遠離。
“我怎麼覺得那幾個男生好像挺怕你的？”趙凡從沈音托盤裡搶了塊肉。
“大概是因爲我身上籠罩着正義的光芒？”
“我可去你的吧。”趙凡已經習慣了沈音的胡言亂語，“聽說這次月考出成績挺快的，上午我去辦公室見到好幾科都出來了好像就差數學課，今天下午肯定就能出了，你跟林娜到底打了個什麼賭啊？”
沈音像個兔子似得嚼着嘴裡的青菜：“等下週升旗儀式唄。”
“你就那麼有把握自己能贏？”
“那當然了！爲了這次月考你知道陳暗那個喪良心的讓我刷了多少套題嗎？！”
雖然她沒靠自己的實力答題，但是之前陳暗給她補課，天天讓她寫試卷，她都快吐了！
“那人家也是爲你好，你要是真能進第一頁可得好好謝謝陳暗。”
“謝倒是不用了。”陳暗拿着自己的空托盤從兩人身邊路邊，“只要有些人別再罵我喪良心就行。”
沈音：……她就說怎麼感覺說陳暗壞話的時候後背發虛呢！
“師傅師傅！”林傑遠遠的看着像沈音的背影跑了過來，見真的是她，氣喘吁吁道，“師傅我懷疑我們家進妖怪了！”
趙凡看林傑的眼神像是看神經病，沈音非常淡定：“都說讓你少看《西遊記》了，什麼師傅八戒的。”
林傑傻乎乎的還以爲沈音不信：“真的有！我家冰箱裡的食材自己就消失了！我被子上好幾個印子呢！”
這傻孩子也是沒救了，沈音摟住趙凡在人耳邊嘰嘰咕咕說了一陣，趙凡才同情的點點頭：怪好一個孩子，可惜是個傻得，那你們先聊吧，我回教室。”
“師傅你跟她說什麼了？我覺得她看我眼神怪怪的。”
“沒什麼沒什麼。”就是說林傑有中二病而已。
“師傅你什麼時候去我們家除妖。”
“我不會。”沈音把自己托盤裡最後一口菜吃完，“你找別人去吧，還有以後也別叫我師傅。”
“別啊，雖然我還沒考上託福，但是我是預備役啊。”
……這奇怪的言論莫名覺得耳熟呢。
握日：呵呵。
“我真不會除妖，你找我也沒用。”
“那你放學去我家看一眼也行啊，成嗎？”
林傑身上有一股純勁兒，眼巴巴的看着你的時候還真是不好意思讓人拒絕，沈音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你放學在校門口等我吧。”
“好的師傅！”
“都說了別叫我師傅，我叫沈音。”
“好的音姐！”林傑喊完就跑。
等回到教室之後沈音想了想還是把自己放學要去林傑家的事情跟陳暗說了。
“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我身邊跟着好幾個妖怪呢，不怕。”
“有事給我打電話。”
沈音偷偷看陳暗的臉色，看不出來喜怒，就偷偷把手指從桌子底下伸過去戳了戳陳暗的膝蓋：“你是不是生氣了呀？”
“沒有。”
沈音繼續戳：“那你臉上一點笑都沒有。”
陳暗無奈，教室裡的大家都在各玩各的，沒人注意他們倆，他伸手攥住沈音的那根手指：“別戳了，癢。”
看來是真沒生氣，沈音揚起嘴角笑笑：“凡子說今今天下午會出月考成績，我要是能考進第一頁有沒有獎勵？”
“你想要什麼獎勵？”
沈音抿着嘴角笑的蔫壞，被陳暗握住的手指撓了撓他的手心，她壓低聲音道：“我要是考好了，你親我一下？”
陳暗的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了波瀾，他挑起眼皮看沈音，漆黑的眸子像是靜謐無垠的夜空，裡面流光溢彩。
教室裡的聲音安靜下來，撲通撲通撲通是沈音的心跳聲，她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語氣故作輕鬆：“我開玩笑的啦！到時候排座位我坐你後面好不好？以後上課睡覺你幫我擋着老師。”
沈音在撒嬌賣萌上是一把好手，陳暗輕輕的笑，點頭說‘好‘。
得到了承諾，沈音轉過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趴下午休，她的臉對着窗外，長着灰白翅膀的麻雀從窗邊飛過，熱烈的陽光全都撒在她的臉上。
沈音的心跳還沒恢復正常，她手指落在胸前感受了一下。
剛纔和陳暗對視的那個場景，好熟悉啊，就好像她從前經歷過一樣。
可是前世，她籍籍無名，不管是上學還是工作都是最普通的那個存在，怎麼可能會經歷過那樣一個讓人心動的瞬間呢。
下午的第三節課上班主任的課，從老師一進門大家的注意力就全都放在她的手上的那幾頁紙上。
班主任笑了笑：“月考成績出來了，你們想現在公佈還是下了課公佈？”
“現在現在，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完蛋，我覺得我考的不太好，老師下課讓我們自己看就行了！”
“還是這會兒說了吧，要不然我一節課都上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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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那我就現在把成績公佈一下。”班主任臉上帶着笑容，“這次總體來說考的不錯。有幾位同學進步很大，年級第一這次也在咱們班。”
底下有人猜測“陳暗吧，我看他之前學校成績就挺好的。”
有人不服“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我猜還是劉洋，他上回不就考進年級前五了？我考完還問他來着呢？他說考的不錯，說題挺簡單的。”
“嘖，好學生就是不一樣，我選擇題都是蒙的。”
“我也是，我這回都沒怎麼複習。”
班主任開始念排名，第一名果然是陳暗，班裡開始鼓掌，沈音樂的跟自己得了第一名似得。
劉洋是第二跟陳暗差了二十分。
“這次月考進步比較大的有，沈音，於邦，林娜，袁清，繼續保持。”
林娜坐在第二排，聽到班主任點沈音的名字時回頭看一眼，正好對上沈音笑眯眯的在她招手。
林娜：……怎麼有種掉進陷阱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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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林傑早早的就在校門口等着沈音，他們家住在臨城很有名的別墅區。
沈音也是第一次來這邊，林傑還有點不好意思，生怕沈音覺得自己在炫富似得。
“這些都是我爸的，我以後就想跟着音姐你修仙。”
沈音滿臉複雜：“那你爸還缺乾女兒啥的嗎？”
其實一進林家大門，青烏里的鹿蜀就在提醒她有妖氣，還是大妖，林家都快被妖氣給籠罩住了，其實仔細看的話，院子裡的花花草草都蔫蔫嗒嗒的，很沒有生氣的樣子。
早知道現在可是盛夏，而且早就過了陽光最熱烈的時候。
林傑父母已經聽說了兒子今天會請同學到家裡來，但是沒想到會是個女同學。
“爸媽，這是我們學校高三的學姐，學習成績特別，還助人爲樂，我之前就是聽了她的勸纔打算好好學習的。”
林家父母本來還有猶豫，尤其是林媽媽還以爲自己兒子早戀了，再一聽說居然是沈音把林傑勸的“改邪歸正”了，立馬熱情了很多。
“原來是這樣，快進來，我早早就讓阿姨給你們冰鎮了水果。”
“謝謝，打擾了叔叔阿姨了。”
沈音慣會裝乖，揹着書包穿着校服，在林傑父母眼裡還有濾鏡。
“是我們該謝謝你，多虧了你林傑才能好好學習，小沈，阿姨多嘴問一句，你是怎麼勸好他的？”
這些年父母親戚朋友不是沒有勸過林傑，但是這孩子犯擰，越勸越叛逆。
沈音靦腆的笑笑：“我告訴他，科學修仙，法力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