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沈音打了第八個哈欠之後, 沈爸爸終於從辦公大樓裡拎着公文包出來了，神色匆匆的上了一輛黑色奧迪車。
沈音：“我們跟上去？”
但是他們兩條腿的怎麼跟的上四個輪子的，除非, 他們會飛。
飛？
沈音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把青烏里的黑蛟叫出來, 笑呵呵道：“大王, 幫個忙好不啦？”
三分鐘之後, 沈音和陳暗騎着黑蛟飛在天上，他們穿梭在雲霧裡，散漫的雲團觸手可及。
這種感覺實在是有不真實, 沈音伸手撈了一把，雲團被她的動作打散, 分散成許多。
“啊啊啊啊這感覺太好了吧！”
陳暗伸手護着她, 防止她因爲心情激動而不小心跌落。
黑蛟大王叼着只雞腿, 鼻間發出不屑的輕哼聲，沒見識的人類。
沈音爽夠了意識回神, 想起他們還有正事，趴在黑蛟身上往下看，整個臨城在他們眼裡都變成了小黑點，若隱若現。
……
“大王，咱們是不是飛的有點太高了？”別說是車了, 她連臨城最高的大樓都只能看見個尖尖頂。
此時, 黑蛟載着他們從一架飛機身邊飛過。
坐在飛機裡無聊的往外看的小男孩兒瞪大了眼睛, 嘴巴張成0。
龍？
是龍嗎？！
而且那龍上居然還有人, 是仙女嗎？
小男孩兒激動的趴在玻璃上看着沈音他們乘着黑蛟飛的越來越遠。
黑蛟一直追着沈爸爸的氣味飛行, 直到在東邊一處老舊的小區停住。
“就在這裡。”
沈音把黑蛟收回青烏里，跟陳暗對視一眼, 之前他們跟蹤的那輛奧迪車就停在小區外的停車位上，看來確實是這裡了。
沈音現在心情挺複雜的，陳暗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情，擡手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別亂想。”
沈音牽強的扯起嘴角笑笑：“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這麼多戶人家，怎麼找？”
“或許鹿蜀跟玄龜能幫上些忙？”
沈音就把它們給叫出來問了一邊，沒想到玄龜還真的有辦法，它可以使用術法找到沈爸爸的位置。
只見玄龜掐手成訣，沈音的腳下出現一個閃着光芒的巨大法陣，這個法陣是靠着血緣親屬的關係來找人的。
幾分鐘之後玄龜睜開眼睛，擡手朝着東南方向的那棟樓層一指：“找到了，那棟樓裡 6 0 2你們要找的人就在那裡。“
沈音和陳暗一起上樓，電梯上升的時候，她突然生出一種膽怯，抓住了身邊陳暗的手道：“要是真的有什麼，你就把我的眼睛蒙上好嗎？”
她剛剛接受自己有了個一個圓滿的家庭，實在是不忍心看着夢碎，心中有默默跟系統吐槽。
“你們這個設定真是太坑了。”
握日：“不關我的事，宿主完成任務後可到忘川服務中心投遞意見書。”
“哼，等着我的一千字小作文吧！ ”
出了電梯右轉入眼的就是標着 6 0 2的門牌，沈音擡手想敲門又放下，正要說些什麼，陳暗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動靜，抓着她的手腕閃身進了樓梯間。
6 0 2 的門打開了，沈爸爸從裡面走出來，穿着米白色衣服的女人將人送到門口。
“最近麻煩你了。”
沈爸爸：“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幫你的。”
那女人聲音裡帶了哽咽：“我真的不知道，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沈音在門縫裡看到沈爸爸伸出了手，下一秒她的眼睛被人捂住，視線變得漆黑，陳暗拉着她變換姿勢，將人抵在牆上。
“不要看了，聽話。”
他代替成沈音的眼睛，看到沈爸爸伸手拍了拍那女人的肩膀以做安慰。
原來只是拍肩膀，陳暗下意識的鬆了口氣。
沈音長長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忽閃忽閃的剮蹭着他的手心，有點癢。
“陳暗？”她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嗯。”陳暗沒有鬆手，更準確的說，是他捨不得鬆手。
“你看到了什麼？”
陳暗低着頭，盯着沈音的臉，他們之前呼吸那麼近，好像還能聞到她身上之前吃過的草莓奶油冰淇淋的甜膩。
他的眼睛看到了雲團，湖水，棉花糖和落日餘暉下少女在空氣中劃出弧度的裙襬。
陳暗低了低頭，在和沈音嬌豔的脣只差幾毫米的地方停下。
他鬆開了捂住沈音的手。
四目相對。
沈音呼吸紊亂，她看着陳暗，慢慢踮起腳尖，擡手勾住少年人的脖子，閉上眼睛。
嘎吱，樓梯間的門被打開，一直吐着舌頭的京巴犬擅自闖了進來。
它呼哧呼哧的吐着舌頭，一雙烏黑溼潤的眼睛看着摟抱在一起的男女。
沈音：……
“ 這世界上居然有比饕餮還沒有眼色的小狗。”她嬌嗔，帶着不滿和委屈。
陳暗神色已經恢復清明，他鬆開摟着沈音腰的手，捏捏她柔軟的臉頰，毫不留情但動作溫柔的拎着對方的衣領：“走了，回家寫作業了。”
—— ——
陳暗和沈音打車回的月亮灣，下車之後一邊散步一邊往小區裡，沈音嘰嘰喳喳像只小麻雀似得在他的身邊抱怨數學太難，每天發下來的試卷太多，早上起不來牀覺不夠睡。
他一直安靜的聽着，不覺得煩，反而覺得有趣。
直到，在樓下看到熟悉的身影，陳暗的腳步頓住，眸色暗沉下來，嘴角的笑意也散了。
沈音見人逐漸落在了自己身後，疑惑回頭：“怎麼不走了？”
她順着陳暗的視線望過去，看到到一個穿着灰色上衣的男人，那男人眉眼之間和陳暗有幾分相像，但是氣質又大不相同，陳暗是皚皚山上雪，是明月鬆間照。
而且她能清楚的看到纏繞在那個男人身上的灰色霧氣。
沈音皺了皺眉，想要在那個男人發現他們之前拉着陳暗上樓。
“小暗！ ”驚訝的呼聲，在他們身後傳來。
還是被看到了。
大概是沈音的不高興表現的太明顯，反而是陳暗捏了捏她的手指做安慰。
他轉身面對着陳京山，語氣冷硬：“你來幹什麼？你又把錢賭光了是不是 ？”
陳京山很不喜歡陳暗對他這樣的語氣講話，但兒子的對着老子一點禮貌都沒有，真是上學都學進狗肚子裡了，但是他這次來還得找陳暗要錢，只能暫時把心裡的不滿壓下去：“我回來看看你們，爺爺身體怎麼樣了？”
他說着想要跟着陳暗一起上樓。
“爺爺身體很好，我也很好，不需要你的關心，你走吧。”
“你這是怎麼跟爸爸說話的？！”陳京山板起臉來，大概是之前當老闆的原因，身上還殘留着幾分威嚴。
陳暗卻並不怕他，反而將眉頭皺的更緊：“那你想讓我怎麼跟你說話？感謝你把我生下來卻不管我，把我扔給爺爺？還是感謝你每年家長會都不出現，我需要父親的時候你在哪兒？爺爺生病住院的時候你在哪兒？”
他一聲聲的質問讓陳京山的臉色變得愈加不好：“看來是你爺爺平時太縱容你了，才讓你現在能這麼沒大沒小的跟父母講話。”
陳京山去推陳暗的肩膀：“你讓開。”
眼看着他要動手，沈音就像是一隻護食的小狼崽子躥了出去，擋在陳暗身前，展開雙手看住陳京山，斂着眉怒道：“他都說了不想見你了！ ”
剛纔顧着跟陳暗說話陳京山都沒顧得着打量這個一直躲在兒子身後的小姑娘，現在沈音自己冒了出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挑着眉問道：“這是你在學校交的女朋友？”
瞧瞧，這是一個正經父親能說出來的話嗎？
照理說要是平時隨便一個人這麼說，沈音都戶高興的一蹦三尺高，但是偏偏說這話的是這麼一個人，沈音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別胡說，小心我告你誹謗。”
“小丫頭牙還挺尖，這是我們家的家事，跟你沒關係，快點回家吧。”
陳京山擺了擺手打發她走。
“誰說跟我沒關係的！ ”沈音昂着下巴道，“陳暗是我暗戀對象，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剛纔不是還不承認嗎？”
“我願意怎麼說怎麼說，嘴長我身上呢。”
陳京山有點被她的無理取鬧打敗，重新將重點轉移到陳暗身上，也不再繞彎子了，直言道：“我在外面欠了五萬錢的債，你回去跟你爺爺說，讓他在我賬戶上打點錢。”
陳暗拒絕：“沒錢。”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沒錢，但是你爺爺每個月都能領一萬多塊的退休金，他攢着錢幹嘛還不是想給你以後花，反正你現在還在上學，沒地方花，先把錢給我，讓我把債給抵了。”
這話不要臉的的程度，簡直讓沈音想直接呸他一臉。
她把自己的書包背到身前，從裡面掏出來自己的錢包，裡面有一張之前沈媽媽給她的銀行卡，沈音每年地零花錢都存在裡面，現在估計得有兩三萬了。
“這張卡里有三萬五，我給你，你答應我以後不要再來找陳暗了。”
陳暗聞言立馬伸手攔截，不贊同道：“別胡鬧，這事跟你沒關係。”
陳京山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小姑娘你確定？”心裡卻想着，看來沈音的確是非常喜歡自己兒子。
“我確定，我把錢給你，你答應我的要求。”
陳京山破產之後雖然沉迷賭博，但是到底不是沒有腦子的人，這事放在之前，他肯定會考慮考慮或者直接拒絕掉，但是現在債主那邊催的緊，三天兩頭的有人敲他門要賬，這次來找陳暗也是被逼的實在沒了辦法，那些人說這筆錢再還不上，就拿陳京山的手來換。
他嚇得一夜都沒睡着。
沈音的卡就在眼前，陳京山咬了咬牙爲了保住自己的手伸手去接那張卡，誰知往回收的時候，沈音卻把卡抓的死死的。
“你不是說……”這是反悔了？
沈音找準時機朝着不遠處在巡邏的保安喊道：“趙叔叔！有人搶錢了！！！！！”
月亮灣的保安隊長姓趙，沈音經常帶着沈媽媽烤的小餅乾和蛋撻之類的送到保安室，一來二去就熟了。
趙隊長聽到沈音的聲音急忙帶着人跑了過來，果然就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在扯沈音手裡抓着的銀行卡。
幾個保安圍上去把人撲倒：“別動！ ”
陳京山一邊掙扎一邊解釋：“別誤會，認識，認識，那是我兒子！”
趙隊長沒理他，先走到沈音面前關心道：“有沒有受傷？”
沈音搖搖頭：“沒有，謝謝趙叔叔。”
趙隊長這纔看向陳京山：“你說你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搶小孩子的錢？你害不害臊？”
陳京山被保安反手控制着，略顯狼狽：“真是誤會，我跟他們倆認識，這個是我兒子，我們就是說說話。”
“說話就說話上什麼手？！”
趙隊長對陳京山沒什麼好臉色，不過還是跟陳暗確認了一遍：“這是你爸爸？”
陳暗把沈音重新拉到自己身後：“嗯。”
那這就不好辦了，趙隊長工作時間久了，很明顯能看出來陳暗跟這位父親不對付，他有心偏袒，問道：“我們把他帶出去？”
“好，謝謝，麻煩了。”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趙隊長剛纔的話也算是一種試探，他讓人把陳京山帶走，拍了拍陳暗的肩膀道：“挺晚了，你們倆快回家吧。”
沈音時候又像個乖寶寶了，揹着書包揮揮手：“趙叔叔再見，改天我去給你送餅乾吃。”
“哎呀，把你爸爸的好酒也帶上一瓶。”
沈音的馬尾在空中甩的晃動，撇撇嘴巴嬌俏道：“我纔不呢，被發現了我被“揍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丫頭。”
趙隊長本來就是在開玩笑，揹着手目送兩個人進了樓裡，才收了臉上的笑容恢復冷酷繼續巡邏。
沈音和陳暗一起在電梯裡，陳暗扭頭盯着身邊的小姑娘看了一會兒，垂在腿邊的手指摩挲兩下，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爲什麼？”
沈音滿眼疑惑：“什麼？”
“爲什麼站出來？”
本來這根本不關她的事。。
沈音看着電梯門上他們倆模糊的影子：“我說了啊，因爲我喜歡你。”
她擡頭坦蕩的望進陳暗的心裡，“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保護他嗎？”
這一刻，陳暗聽見了自己心臟淪陷的聲音。
叮，系統提示，任務進度：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