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華隨同欣春市“裝備財務處”處長左新民等人一起去了銀行,辦了個自己的存款折,將左新民代帶來的設備款存了起來,然後與劍城縣公安局的領導一同送走了左新民,自己又回到了“建華機電設備服務部”,與鍾民一起規劃了一下廠房和鋪面的區隔和設備設施的配置。
在廠房的區隔和設備設施的配置上,周建華已經很明確地將電動設備節能改造、機電設備維修、基站式警用通訊設備和日用電子產品的生產等都納入了規劃。雖然600來平米的廠房也並不是很大,但是在這些項目開展的初期,規模一下子也上不來,這麼大的場地已經足夠使用了。
之後周建華又寫了份需要籌備的設備設施清單給鍾民,囑咐他這些天的工作主要是把這些東西準備到位,等自己再從省城回來就馬上需要用到了。而自己不在劍城的這些天裡,在業務方面,只需鍾民指導一下請來的新人去跑跑電動機維修的業務就好了。
忙完了這些,已經是下午3點,周建華告別了鍾民和劉蘭蘭,便騎着車去了縣人民醫院。
周建華上午聽長紅煤礦技術科的劉暢說到笵妤家裡發生的事,心裡就一直堵着呢。
可嘆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一些人不懂得珍惜眼前人,非要等到失去之後才能明白對方的好。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正是因爲有那麼多各種各樣耐不住寂寞喜歡折騰的人,纔會發生許許多多或是悲歡離合、或是痛快淋漓、或是砥節礪行、或是氣壯山河的故事。令這個世界變得無奈又精彩、充實而豐滿。
笵妤的家。現在演繹的就是一個悲慘而無奈的故事版本。這個事瞬間就攪起了周建華的悲憫情懷。
在周建華眼裡,笵妤不僅是一位綽約多姿的小女人,更是一位難得的事業幫手。這樣的一個人,對周建華來說太寶貴了。放眼這個年代,像笵妤那樣思維縝密、耐心細緻、做事有條理、具備企業現場管理素養的人也不會太稀少,但是能爲周建華所用的卻一個都沒有。
所以,上午一聽說了笵妤的情況,周建華心頭涌起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去探望一下笵妤。
縣人民醫院也在十字街附近。騎自行車分分鐘就到了,周建華把車停在醫院旁的一個收費看車處,掏出1分錢給了看車的大嬸,又從大嬸手裡接過來一張油印的停車票,便轉身去了醫院大門旁的門市部買了點罐頭水果之類的食品,準備拎了進醫院。
雖然周建華知道這類食品對病人並沒有什麼助益,但是這個年代就是這樣,去醫院探望病人拎點水果就很可以了,若是出手大方的,再花個四、五毛錢買聽水果罐頭上去。那就是很貴重的禮品了,至於後世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各種營養補品之類的東西。現在市面上基本看不到,當然,一些簡易包裝的中藥類補品如當歸、人蔘之類的是有的,但這些個卻不是周建華該買的東西。
周建華拎着水果和罐頭剛拐進醫院大門,卻見笵妤正從醫院裡面迎面走出來。
“範姐!”周建華停住腳喊了一嗓子。
笵妤面色憔悴、滿臉倦容,聽到有人喊便定睛望了過來,不禁驚訝地叫道:“小周師傅!……你怎麼也來了醫院?”
“範姐,我來看看你……”周建華回答道。
望着越走越近的笵妤,那憔悴的面容和黯淡的眼神令她昔日的靈秀風姿一掃全無,心裡的悲憫之情又涌動了起來,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來看我?!”笵妤驚道,隨後反應了過來,微微垂下頭喃喃地說道:
“你都知道了……”
“嗯,我上午去長紅煤礦聽說了……”周建華望着笵妤點點頭回道,在午後的陽光下,笵妤的左眼角和臉頰處的皮膚有兩塊很明顯的烏青痕跡,這是以前所沒有的,想必這是他丈夫前幾天的手筆了。
笵妤見周建華盯着自己受傷的臉看,竟然自嘲地哂笑了一聲問道:“我的臉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呀?”
“啊……沒有……不是很明顯。”周建華尷尬地陪笑着回道,然後趕緊換了話題問道:
“範姐你這是要去哪?”
“我出來吃點東西……”笵妤回道:
“你那麼忙的人,還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你怎麼……還沒吃飯嗎?!”周建華問道。
“嗯,一直忙個不停……”笵妤一臉疲累地答道:
“一老一小都得照顧,兩頭跑,剛纔我女兒剛睡着,我就趕緊出來買點吃的……要不,你先和我到店裡坐一下吧,吃完了我們再進去。”
笵妤指了指街對面的小飯館,周建華便跟着她走了進去。
此時早已過了吃午飯的鐘點,店裡的幾張桌子都空着。笵妤向店老闆點了份5分錢的煮粉,便與周建華找了張乾淨點的桌子面對面坐了下來。
“範姐,伯母的情況怎麼樣了?”周建華關心地問道。
“唉……”笵妤咬着脣深嘆了口氣,回道:
“很麻煩……摔得很嚴重,一直沒能甦醒過來,醫生說,他們也只能穩住我母親的病情,卻沒有把握能讓她甦醒過來,這樣下去可能會變成植物人……醫生建議我們往省醫院送,說省醫院專家多,能讓我母親甦醒的可能性很大……”
“哦,那就趕緊送過去唄!”周建華建議道。
“醫生說,省城的專家用藥和他們也會不一樣,說送過去的話,最少得準備個兩、三千塊錢……”笵妤幽幽地回道:
“我這些年也沒存下多少錢,一下就用完了,昨天還回礦裡借了500,這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就這500塊錢就夠我還個好幾年的了。要是送到省醫院去,還得借兩、三千塊錢,先不說我還不還得起,借也沒地方借啊!我就是不吃不喝也得幹十年才存的下來,誰敢借……況且,又有誰能有這麼多錢借給我們……借錢太難了!”
“哦……那你女兒呢?聽說是骨折?”周建華又問道。
“我女兒還好辦點,是腿骨骨折,花不了太多的錢,就是照顧起來麻煩點。醫生說,孩子小,恢復起來也快的……”笵妤慘慘地笑了笑回道:
“就是可惜了母親了,她還這麼年輕……”
笵妤說到這裡,忽然就忍不住捂着臉嚶嚶嚶地小聲痛哭了起來。
“唉……”周建華被笵妤感染,眼眶也溼潤了起來,忍不住嘆了口氣,趕忙說道:
“範姐!你先別難過,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幫你解決!”
周建華向來就怕看人哭,記得前世的時候,煽情的電視劇太多,周建華每次只要一看見電視裡有人哭,不論是開心地哭還是痛苦地哭,只要是出現了成年人的哭戲就馬上換臺,否則心裡就會有很沉痛的感覺,更不用說真人版的弱柳嬌花在自己的眼前哭得如此傷心了。
可是笵妤在周建華說完後非但沒停,甚至哭得更厲害了,她伏在餐桌上,柔肩猛烈地搐動着,一聲聲壓抑的、痛苦的唏噓,彷彿是從她靈魂的深處艱難地一絲絲地抽出來,散佈在屋裡,讓一旁的周建華看在眼裡好是心痛。
周建華哪裡知道,笵妤長久以來太壓抑了,特別是這些天,心裡有無數的委屈卻不能發泄。心灰意冷的她不想在無情的丈夫面前表現出自己意志的軟弱,不想讓關心自己的父母擔心,不想讓依賴自己的女兒害怕,不想讓那些嘴碎的同事們嘲笑,她一直都在努力地掩藏着自己的悲傷,可是今天,在周建華面前,她終於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雖然她並不相信周建華的那句“錢的問題我來想辦法幫你解決”,但是能有個小兄弟如此關心自己,也令她感到一絲溫暖和慰*藉,內心的柔弱立時氾濫開來,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就像開了閘一樣奔涌而出,此時的她,並不用擔心在周建華這麼一個與她無論是在生活和工作上都沒有啥牽連的大小夥子面前痛哭會給他帶來什麼不適或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此時不好好發泄下,更待何時?
笵妤哭了好一會才慢慢地緩了下來,剛纔飯店老闆端來的一小碗煮粉也沒有了先前瀰漫的熱氣。
周建華一旁小聲提醒道:“範姐,趕緊吃飯吧,天冷,米粉一會就要冷了。”
笵妤這才慢慢地把頭從臂彎裡擡了起來,一邊繼續微微地抽搐哽咽着,一邊掏出手絹擦了擦臉,然後把煮粉端了過去,慢慢地吃了起來。
“範姐,你儘快把伯母轉到省城醫院去吧!”周建華一邊看着笵妤吃粉一邊說道:
“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我一會就給你取三千塊錢過來,先把伯母救過來再說。”
這一會,笵妤是真真地聽清楚了周建華的話了,看着周建華一臉認真的樣子並不像是在惡作劇,便遲疑地問道:
“你是說,你要借三千塊錢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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