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尖叫樹林的位置，向着遠處看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城市中的戰鬥還在繼續。
隨着至序神會大量人的調離，剩下的深藍堡巫師已經很難壓制城中圍困的復仇聯盟巫師，本來具有優勢的局面，竟然被複仇聯盟的巫師一點點扳回來，此時正在激烈的混戰中。
近處，富蘭克林懸浮在空中，還在對李察不斷說着話，李察站在地面上則是一言不發平靜的聽着。
說着說着，富蘭克林察覺了氣氛有些微妙，突然停住說話，閉上嘴同樣一言不發的看向李察。
這下氣氛更微妙了。
天空中的衆多至序神會成員，和站在地面上的李察，兩撥人之間的空氣裡面，像是混合了一萬種情緒。
富蘭克林眼睛閃爍，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盯着李察，拿不定注意要怎麼做。
按理說，李察既然能快速的殺死繆斯，那麼殺死他們這一羣人絕對不是難事，他們現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逃離。
但是，這種行爲看似明智，真的分析起來，不見得是最優選擇。
一方面，他們身後，事關未來幾百年東海岸局勢的大戰正在進行，一旦他們逃離，誰能保證李察不插手？一旦李察插手，那麼這麼長時間的計劃，將會功虧一簣，到時候組織的懲罰，絕對比死亡更嚴重。那樣的話，他們還不如阻擋李察一下。
另一方面，他們真的和李察動手，不見得一定失敗。李察的確殺死了繆斯，證明了實力，但是李察現在的狀態卻不怎麼好，準確來說，看上去異常虛弱。
這也許就是機會。
富蘭克林想着。
富蘭克林猜想的倒是沒錯，李察現在的確很虛弱，不是因爲受了什麼傷勢，而是因爲使用了“滅世的手套”的巨大消耗。
之前使用“滅世的手套”，單獨的一根手指攻擊，對李察體內的遊離能量儲量就是一個很大的負擔，現在使用出“滅世的手套”完整的功能來，差點把李察整個人抽乾。
此時李察站在地面上，扶着受傷的潘多拉，臉色卻比潘多拉都蒼白，身體微微搖晃，虛弱完全無法掩飾。哪怕一隻手握着儲能短法杖快速補充消耗，也不能幾個呼吸就完全恢復。
天空中的富蘭克林，久久的看着李察的樣子，覺得猜測是正確的，進一步試探道：“小子，你現在是不是有點害怕了，後悔和我們作對了？是不是，明白和我們做對，只有死路一條？是不是明白，無法抵抗我們？如果你真得明白了，也許，我可以給你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說到這裡，富蘭克林一停，等待李察回答，準備只要李察詢問“是什麼機會”，就毫不客氣的出手。
但李察沒有這麼做，微微揚起臉，看着懸浮在天空中的富蘭克林，目光一如往常的平靜，沒有畏懼，沒有惶恐，只是在最深處保持着一點憤怒。
下一刻，李察開口，注視着富蘭克林以及富蘭克林身邊的衆多巫師，緩緩出聲。語氣很平緩，像是在簡單的講述一個道理，講述一個事實：“
其實，不用你說，我也很清楚你們。我知道你們很強大，很神秘，掌握着很多驚人的手段，實力無法估計。因此，你們可以毀掉黑靈帝國，不留下任何痕跡，可以毀掉白石城，奪走數萬條生命，現在又準備用一個陷阱，清理掉整個東海岸的全部巫師。
我不知道你們想要幹什麼，其餘人應該也一樣迷茫。而實際上，知道了你們的目的，也無法阻止。
之前的黑靈帝國集全國之力想要阻止你們，失敗後滅國了。白石高塔幾百名巫師想要阻止你們，失敗後被用隕石夷平了。現在整個東海岸幾千名巫師阻止你們，雖然還沒有失敗，但看樣子離着失敗也不併遠了——如果沒有我這回事，現在他們也許都死光了。
有了這麼多例子，我是不想阻止你們的。
一方面，我不喜歡麻煩。另一方面，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因此，即便和你們有衝突，我也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
但話說回來，這並不代表你們就能肆意妄爲，可以做任何事情。
我不想阻止你們，和我不能阻止你們，是兩回事。
你們知道麼，在我看來，你們的確強大，足以用“神”冠你們組織的名字，稱作神會。也的確可以代表某種至高無上的秩序，稱作至序。稱別人爲螞蟻，也完全有底氣。
不過……我有一句話，非常想和你們說。那就是，你們也許強大，但……”
說到這裡，李察略微頓了一下，看着富蘭克林以及衆多人，說出來。語氣難得帶上了憤怒，是一直以來對被對方有意無意、阻撓的憤怒，是一直以來對對方肆意妄爲行爲的憤怒，是一直以來對對方目空一切的憤怒，更是對潘多拉受到池魚之殃受傷的憤怒。
冬日裡，午後的陽光很和煦，但突然間冷下來，一束束的陽光像是變成一柄柄的刀子，把整個世界切開。地面上的塵埃，被驟起的旋風倒捲到半空，撞進一束束光線中，瞬間粉碎。
李察出聲，一字一頓的說道：“你們也許強大，但在我眼裡面，算個什麼東西！”
算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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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
東西！
西！
聲音隨着空氣傳播出去，李察很是認真的道：“是的，你們算個什麼東西？你們的確強大，但強大到足以改變物理法則的程度了嗎？你們的確高高在上，但和被你們稱作蟲子的人，有什麼本質區別嗎？是經歷過超時代哲學洗禮了，還是得到了靈魂的改造？我看到的只是，你們用着和其餘人同樣的方式在戰鬥，用着同樣的思維在思考。
驚人的知識，並沒有在你們手中發揮更多的作用，強大的法術，也沒有讓你們遠超常人。
你們有什麼資格高人一等？實際上，你們和你們殺死的人沒有什麼不同，不過同樣是一羣螞蟻罷了。
前不久，有人拜託我殺了你們，我沒有答應，因爲嫌麻煩，而且覺得沒有什麼意義。但是現在，我覺得，麻煩一下也無所謂，偶爾做一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也不錯。就像那些精美的藝術品，耗費衆大量心力，對科學技術的進步並無幫助，但至少幫它們的創作者展示出了心中想要表達的東西。”
“你知道我現在心中想的是什麼嗎？”李察看向富蘭克林道。
“什……麼？”富蘭克林下意識的出聲。
“很簡單。”李察回答，手一翻從空間鐵指環中拿出黑靈王的黑鐵面具向着臉上扣去，“那就是，想讓你們去死。”
“咔！”
一聲輕響，黑鐵面具穩穩的戴在了李察的臉上，驚天的氣勢猛地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