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地表一千米以下的世界,在星球拓荒時極大地依賴機器人,而機器人僅需要核能就能保證一切,所以星球上有很多地方內部都是被挖空,建造出了這般浩大的地下城市。
有天空、有云層,山川流水,湖泊大地一應俱全,如果去抓一個地球人放到這裡,他肯定辨識不出這到底是哪裡,十有八.九懷疑自己還在地球上……這就是幾十億人口的生活環境。
飛行器正在前往降落地點時,娜迪拉仍舊說個不停:“有意思的是,在人工智能使用戰略武器打擊太陽後,人類的走向分爲了兩大類。”
“哪兩類?”哈絲娜跟她聊天。
“往高處走或往深處藏。”娜迪拉智慧無比的說,“往高處走,拼命擠向太空我們剛纔見識過了,而在這裡,在這下面的好幾層,幾千米深的地方,也爲人們惦記着。”
“深挖坑廣積糧。”安揚到想到了一段有趣的歷史,分享給了哈絲娜,而哈絲娜又解釋給娜迪拉。
“或許歷史總是神一樣的相似。”娜迪拉聳聳肩的說,“自從宣佈進入一級戰備後,這裡就實施了計劃經濟,吃喝用都要重新分配。”
安揚就不由想起了祖輩總叨唸着的那糧票、油票,按需分類的時代,歷史恐怕是發生了重合,這高度發達的人類社會沒想到會走到這步田地。
“你覺得未來的戰爭走向呢?”安揚有意這麼問娜迪拉。
哈絲娜雙眸發亮,招人麼?
“我們別想打贏了。”娜迪拉大大咧咧的承認了,“要麼就遠走他鄉別再回來,並按照那幫退化主義的想法,不要再發展智能,不要再發展科技,老老實實當原始人。”
“然後?”
“要麼就妥協投降,硅基人的軟攻勢正在奏效,那90%的人類過上與之前一樣的生活,細想我們以前不都是所有的一切都被機器支配?若碳基主義受不了,大可以用自治文化來招降嘛!”
安揚驚奇的看向她,沒想到這姑娘竟然有這種明徹的覺悟。
娜迪拉不介意他的眼神,她繼續說:“兩個選擇中,如何讓人們接受都是一個難題,所以基於理想化的模型,分歧還會長久存在,然後最可能演變爲兩種方式並存。”
“其實還有一種可能,”安揚說,“硅碳和解,大家一起走向往高級進化的道路,這纔是最光明的道路。”
“分歧怎麼解決?”娜迪拉不太認可他的想法。
“高等意識能夠消除分析。”安揚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並且是自願、自由和理所應當接受的。”
“搞不懂。”她搖頭,“但如果能實現這一幕,就是真正的理想社會了,連種族屠殺仇恨都能放下的話。”
“時間會沖刷掉的。”安揚說,目光已經看到了停泊區。
他選擇的是一家工廠,自從戰事爆發後這裡就閒置了,因爲大量使用機器人和智能,人類覺得不安全便關停了它。
飛行器降落在工廠的停泊區,下機後驗證程序立即彈了出來,當地警方一名負責人聯絡了他們。
安揚便標出了身份:“我是軍情局的官員、特別調查員,將要徵用這塊區域進行機密工作。”
聯邦雖然差不多被佔領了,但因爲第七艦隊仍舊駐守着帕尼薩區,最高長官的李麥克宣佈了軍管,軍人的權利反而更大了。
警方在檢查了他的密碼和身份後,給予了配合:“我們會提供能夠用的資源協助你們,但有一個要求,當地人對智能機器存在警惕,請不要再範圍外使用。”
安揚知道這是大環境的使然,也非常爽快的:“請放心,範圍外我們會僱傭人類或者非智能機器。”
特殊時期的交接工作速度完成,他們仨轉乘懸浮車輛,前往工廠內部。
這個時代的工廠並沒有特定的生產範圍,都是通用的,生產零件的也可以迅速轉型爲生產軍事裝備,也可以轉爲生產交通工具的。
區別只是你給智能何種生產程序罷了,增材製造就保證了只要有足夠的原料,立馬就能打印出來的程度。
這就是本時代的工業特色,統一化。
“你們想幹什麼?”娜迪拉望着周圍的鋼鐵機器,隨着安揚權限的下達,它們逐一甦醒過來。
“定製一套連接設備。”安揚解釋道,他想要獨闖龍潭,就需要一套能夠暫時欺騙和入侵硅基網絡人核心的設備。
他沒說的還有籌備生物製造艙,智能說過他一旦成功就跨越到網絡人,將擁有無數個身體,接近永生,但短暫的進化歲月,還是讓他難以捨棄原先的身體。
安揚沒有說太多,哈絲娜也默默幫助着他準備。娜迪拉原本想說話,但見他們很忙就沒有插嘴。
忙碌一個上午後,智能已經把工作都準備好了。
安揚考慮一下再說:“增添一些機器衛兵,免得某些碳基主義來搞破壞,利用量子通訊在太空中遠程操控。”
“做好了。”哈絲娜已經完成。
“那麼我們,”安揚看向了她們,走過去扶住了哈絲娜和娜迪拉,“回到太空城去吧。”
一個瞬間就感覺到了重力的差異變化,哈絲娜已經習以爲常,倒是娜迪拉滿臉的驚訝,不敢相信自己回到了太空。
“這是怎麼做到的?”她註定有千百個問題。
安揚不想飛多口舌解釋,把她扔給了哈絲娜:“交給你了,我想她是個不錯的匿名黨新成員。”
“好。”哈絲娜明白了他的意思。
“匿名黨又是什麼?”娜迪拉的十萬個爲什麼之旅,即將展開。
……
花了幾天功夫,安揚搞到了一艘快速偵察艦。
它的最快速度能夠達到曲速9,即在宏觀世界裡能夠達到1516倍的光速,偵察艦還讓它擁有良好的隱形功能,執行潛入任務再合適不過。
跟着他又利用軍官的身份,在軍港裡進行了對軍艦的改進和升級,前後一個星期耗時,定製版的偵察艦出爐。
另一方面,娜迪拉從哈絲娜瞭解了她想知道的,並加入了組織——這早在安揚的預料之中。
叛逆的中二青年嘛,你跟她說想去維護世界和平嗎?她保證屁顛屁顛的加入,不用太多大道理。
“現在我們該怎麼開始任務?”娜迪拉對入黨後的第一個維護和平工作非常的期待,甚至她換上了自己定製的特工裝備。
“這身打扮很酷。”安揚笑着說,但拍拍她肩膀,“現在還不是時候,這段時間你繼續跟哈絲娜學習吧。”
“那你呢?”娜迪拉非常聰明的。
“我要孤身一人行動。”安揚對她說,也是對到現在仍發小脾氣的哈絲娜說,她不想讓自己一個人去。
“但只有我一個人能夠不死。”安揚意識跟她交流。
“我知道了。”哈絲娜在大決定上沒有違揹他,走到跟前擁抱他,親吻他,因爲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接觸這具身體。
雖然他留下了細胞和基因,可以輕鬆的再複製一個,他的靈魂也會重新降臨,但那已經是全新的網絡人了。
以她仍沒能跟得上大跨步進化的思維,部分還處在自然人的認識來說,這已經跟生離死別相當。
“不會有事的。”安揚輕拍她後背,安撫她,她已經在默默接受事實,倒是一旁的娜迪拉情感豐富,竟然抹眼淚。
安揚這真是汗了:“你又怎麼了?”
“電影裡每當上演這一幕,都不是好結局。”她紅着眼睛說,然後也加入了他們的懷抱中。
“你想太多了。”安揚無語道,但還是被她們抱了很久,時間一再推遲到了他不得不離開的時刻。
“我會一直等着你。”哈絲娜對他說。
“還有我。”娜迪拉也被情景感染了,“你們是我見過最完美的一對,千萬不要悲劇結尾啊。”
“我會回來的。”安揚親吻了她們,擺擺手上了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