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走廊上,密集如雨點般的槍聲響起,病房內,白河瑞伸手將信號干擾器關掉,悠哉地坐在病牀上,等待着外面事情的結束。
“怎麼樣?你洋子姐姐槍法如何?”隨着信號恢復,衝野洋子立馬打了個電話過來。
白河瑞轉頭看了眼旁邊倒在地上,胸口處直接缺了半邊的工藤優作,緩緩點了下頭。
“嗯,很好,就是下次別把血濺我身上就行……”
“嘿嘿,不過話說回來,之前真沒想到瑞哥兒你下手會這麼狠,竟然連一點猶豫都沒有……”衝野洋子嘿嘿笑了,聲音裡充滿了某種惡趣味。
“聽你這話說的,我有什麼必須要去猶豫的必要嗎?”
“畢竟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總會遲疑和猶豫……”
“洋子你也說了是一般人,他們猶豫,是因爲他們的腦子被一些多餘的東西佔住了,干擾了他們對這件事的判斷,讓他們看不清這件事背後真正的影響……
而我,無論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我都找不到應該讓工藤優作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因此於我而言,殺了他根本就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我總不能因爲喊他一聲工藤叔叔,就將我的家人至於險地而不顧吧?因爲某些無用的情感而在最關鍵的事情上做錯抉擇,在我看來這纔是這世界上最蠢的人……”
“斯國一呢瑞哥兒!真是理性到了讓我都吃驚的程度!”電話裡,傳來了衝野洋子的讚歎,“你在這方面簡直比你姐……不,比老爺子都還要厲害!”
“談不上什麼厲害,只是成長的經歷各不相同罷了。”白河瑞聞言,卻是輕輕搖了搖頭。
在他們家這三姐弟中,白河靜是最能擔得起“天才”之名的人,她天資卓越,彷彿在出生時便被仙人開了智,從小到大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順手拈來,從來不知道困難該怎麼寫。
就如十年前舊金山的度假海灘上,白河瑩所說的那般,她的姐姐是個無所不能到近乎完美的人。
然而正是這份過於異於常人的天資,卻反而讓白河靜養成了怠惰的心性,畢竟生活中幾乎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輕鬆解決,再加上那優越的家境,她還有什麼非要去磨練自己,去拼搏努力的必要嗎?
因此,她不愛管事,她還喜歡看那些毫無營養的小說,更喜歡無聊了就睡覺,沉迷於那種在外人看來很是墮落的普通人生活。
或許在現在看來這似乎沒什麼,畢竟烏丸集團的下一任繼承人是白河瑩,不需要承擔這副擔子的白河靜自然是可以想怎麼悠哉就怎麼悠哉。
但別忘了,這對姐妹之間的年齡差距可是有十二歲。
在白河瑩之前,那個被烏丸蓮耶確定下來的繼承人……其實是白河靜。
這很正常,畢竟白河瑞天生體弱,屬於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掛掉的那種,繼承人的位置怎麼也不可能落到他的頭上。
就連如今,白河瑞也只是作爲白河瑩成長起來之前的過渡,而暫時執掌了烏丸集團的事務。
然而,對於從打心底裡就不喜歡管這些事務,卻被其外祖父以極爲嚴苛的手段給強行摁在這些事情上的白河靜而言,這究竟會對年幼的她的內心造成如此摧殘可想而知。更何況,雖然是叫外祖父,但烏丸蓮耶可遠遠稱不上慈祥二字,這是一個思想極爲封建,性格又極爲冷酷,對於自己的血脈都可以用訓動物的方式去冷酷對待的,真正意義上的無情之人。
正是年幼時的這段經歷,才讓白河靜被動地形成了對人冷漠的性格,她之所以看起來安安靜靜,待人彬彬有禮,彷彿大家閨女一般聽話,全都是這段經歷所帶給她的那至今不可磨滅的後遺症。
她並非天生如此,要知道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在白河清還未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白河靜也是爲了能尋找自己的父親而獨立離家出走的勇人。
這也是以後白河靜爲什麼會對她父親幾乎言聽計從的緣故。
之後白河清的出現,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將白河靜從這她打心底裡便厭惡,卻又根本無法反抗的漩渦中拽了出來。
在她眼中,自己的父親就是這世界上最爲完美之人,以至於在十年前,她甚至可以毫不猶豫地跟着白河清離開。
白河靜之所以相比男性要更喜歡女性,又爲什麼總喜歡易容成男性的身份,這其中也有着這一層原因。
“清水靜”這一人物,其本身就像是白河清的影子。
正因爲這樣的成長經歷,才使得白河靜在思考和權衡某些事情的時候,容易受到自身情感的影響,畢竟這是她從小就缺乏的東西。
而白河瑞卻完全不同,他並沒有他姐姐這般卓越的天資,且自出生開始便一直籠罩在隨時可能死亡的陰影中。
一般情況下,這樣的環境大多會催生出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
一是內心脆弱敏感到不堪一擊。
二是由死而生,內心堅韌無比,遠超常人。
白河瑞很幸運,因爲他是後者。
虛弱的身體鍛煉出了他堅強的意志力,而白河靜幼年時的悲慘經歷同樣刺激了當時的他,爲了證明自己完全有能力替代自己的姐姐,他也曾不斷地壓榨和逼迫自己努力進步。
正是在這種不斷的自我鞭策中,讓白河瑞從小便自行養成了驚人的行動力,大量的知識儲備,和遠超常人的思維方式。
在無意間將這一切的必要條件都具備之後,當十年前,烏丸集團的重任突然落到了他肩上時,白河瑞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迅速適應這一身份,並順利完成最終的蛻變,成爲今天的這個他。
他對自己家人以外的人毫無情感,他具有理性到甚至可以說是冰冷的思維方式,他有着極強的行動力,說做就立刻做,說殺就立刻殺。
而在他們這兩姐弟之後,白河瑩看似是最爲普通和平凡的那一個,但這其實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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