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命運的轉折點
在貝爾摩德看來,鳩山惠子是一個很特殊的人。
她雖然出身自當時仍然十分傳統的日本家族中,可卻和貝爾摩德之前所見過的那些家族女性都完全不同。
她的身上不會給人壓抑的感覺,也沒有那種麻木後的循規蹈矩。
相反,她的性格很活潑,讓貝爾摩德可以很輕鬆地和她交談,而不用在意那些奇奇怪怪的規矩和禮節。
同時她還知道很多西方國家的知識,無論是文學小說亦或者是歷史典故,她總能接得上貝爾摩德的話題,哪怕她其實從未離開過日本。
這讓貝爾摩德很高興,因爲之前她遇到的那些大家閨秀們,無論是再怎麼能說得上話的,只要她一提起這些話題,她們就完全接不上了。
最終只會變成她一個人在那裡說,而她們則是眼神迷茫地呆坐在那。
因此,早就被憋壞了的貝爾摩德在發現這一點後,立刻滔滔不絕地和她說起了當時自己能想到的所有有趣的事情。
鳩山惠子是特別的。
貝爾摩德無比確信這一點,此刻的她一掃之前的後悔。
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次來日本或許也並不完全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至少她遇到了一個很合得來的朋友。
她們在這隔絕了嚴寒的小小房間裡盡情地交談着,從“歐洲王室的血友病和維多利亞女王之間的關係”,再到“爲什麼美利堅在立國時修訂法規的過程中沒有底層民衆的參與”……
那時的兩人都不知道,一件將會徹底影響且改變她們未來的悲劇,已經在此刻悄然發生。
“惠子姐姐,這些都是你看過的書嗎?”
鳩山惠子帶着貝爾摩德,打開了房間角落裡的一個壁櫃,裡面整齊地擺放着一大堆的書籍。
和貝爾摩德之前在美帝經常看到的,那些專門被主人用來充書架的嶄新書籍不同,這個壁櫃裡的書籍全都有被翻閱過的痕跡,其中並不只有文學著作,還有不少在當時社會上有名的各類小說。
“嗯,因爲我平時很少出門,閒得無聊的時候就只能去找這些書來看了。”
鳩山惠子點了下頭,同時趁貝爾摩德不注意,悄悄將放在最上面的某本情澀小說給塞到了角落裡。
“真厲害……要是我的話,就算再無聊也不可能看得進這麼多書的。”貝爾摩德不由得感嘆了一句。
“嗯……我最開始也是這樣,不過當閒到一定程度之後,自然而然也就能看進去了。”鳩山惠子笑着回道。
“小姐!”
就在這時,房間外響起了老管家的聲音。
“怎麼了?”鳩山惠子轉過身,看着障子門外老管家那模糊的身影,開口問道。
“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訴您。”
老管家似乎很着急,語氣中沒有了之前的那番沉穩。
很明顯,他要和鳩山惠子說的,絕對是一件非常重要且緊急的事情。
但他似乎又是在顧慮同在房間裡的貝爾摩德,所以並沒有直接說出口。
而鳩山惠子也很明顯地察覺到了他的意思,沒有再說什麼,快步上前,打開了那道障子門。
一瞬間,外面的寒氣再次涌了進來,雪絮順着風飄進了房間裡。
“是白河……”
房間門口,老管家在鳩山惠子耳邊低聲地快速說道。
貝爾摩德只隱約聽見了“白河”這個姓氏。
不知老管家到底是說了些什麼,貝爾摩德注意到,鳩山惠子臉上的表情在這一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下意識後退了兩步,靠在障子門上,那相對一般人而言原本就要白皙許多的臉色,此刻更是慘白無比。
“小姐?!”
老管家連忙想要扶住她,卻被她擡手製止了。
“這件事,你告訴祖父了嗎?”
“還沒有,家主他還在和烏丸家主商討要事……”
鳩山惠子沒有再說什麼,她就這麼靠在障子門上,從她的眼睛裡,貝爾摩德看到了一種極爲明顯的情緒。
慌亂。
她的眼中,是完全無法遏制的慌亂。
“惠子姐姐?”貝爾摩德擔憂地看着她。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似乎正是她的喊聲喚回了鳩山惠子的意識,她忽然轉頭看向房間裡的貝爾摩德,勉強朝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小烏丸,對不起,我有點事必須要出去一會兒,你現在就先留在房間裡,好嗎?”
丟下了這麼一句話,鳩山惠子快步離開,而在她身後,老管家緊緊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麼走遠了,只留下貝爾摩德一個人。
在後來的無數次,貝爾摩德都曾無數次地設想過,如果那時候她沒有衝動地選擇跟上去,她往後的人生是不是會走向另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但是人生是不會有如果的。
或許是出於想要爲自己的新朋友幫忙的這種想法,又或許只是由於內心的那一點好奇,總之在那一刻,貝爾摩德選擇了跟上去,並且幾乎沒有猶豫。
她迅速穿上自己放在房門口的長靴,一聲不坑地跑上前,追上了前面的鳩山惠子和老管家。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鳩山惠子回頭看了她一眼。
“惠子姐姐,我也想幫忙。”迎着她疑惑的目光,貝爾摩德鼓起勇氣說道。
這其實是一句非常幼稚且不負責任的話,因爲她甚至都不知道鳩山惠子到底是遇到了什麼,就說出了要幫忙這種話,絲毫沒有考慮自己能否做到這一點。
而鳩山惠子只是無奈地看着她,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
一行三人就這麼匆忙地離開了鳩山宅院。
天上還在下着小雪,貼心的老管家似乎早有準備,他舉着一把很大的傘,緊緊跟在她們二人的身後,替她們擋住了天上飄下的雪絮,而他自己的身上則是溼了一片。
應該是很少出門的緣故,鳩山惠子的體力似乎很差,不過才跑出了一小點距離,她就已經開始劇烈地喘息了。
胸口劇烈起伏,白霧不斷從口中呼出,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讓自己的腳步慢下絲毫,就好像慢一刻都不行。
雖說如此,但這段路途其實並不遠,實際就是幾百米的距離。
不過三四分鐘的時間,三人就到達了目的地。
那是在東京舊城區的一條小路里,被幾輛警車圍起來的一處舊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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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