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打擾的病房,透露出一股安詳寂靜。
一個七八歲模樣的女孩,帶着一副淡粉色的耳機坐在窗戶邊的輪椅上,愜意地閉目養神,欣賞從機器裡傳達過來的音樂,口中還在哼着輕快的小曲兒。
正午的陽光經過了透明玻璃的淨化,暖洋洋地照耀在女孩的身上,令她的黑髮看上去柔軟而蓬鬆,肌膚卻是透着些許病態蒼白,還不時伸出手放到嘴邊,伴有些許的咳嗽。
這副美麗的畫面持續了很久的時間,才被幾聲富有節奏感的敲門聲打破。
女孩睜開了眼睛。
而在沒有他人允諾的情況下,青年帶着黑澤銀和九州,不請自來地走入。
女孩的視線在觸及到青年的容貌的時候,微微停滯,摘下了耳機之後,平靜的臉上卻是很快露出了陽光燦爛的笑容。
“是肯哥哥?來找小緒玩的嗎?”
“啊,當然……不過小緒有沒有乖乖聽話呀?今天午餐全部進入了你的小肚肚嗎??”
“嗯嗯,小緒今天很乖哦,把午餐全部吃光光了!胡蘿蔔也一樣!”
女孩的臉上掛着純粹的微笑,一副您快來誇我的模樣。
青年微微一笑,走上去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小緒挺乖的嘛!恩,值得獎勵,給你帶了兩顆糖,快嚐嚐。”
青年把手攤開,指甲大小的晶瑩剔透的水晶水果糖靜靜躺在了他的手心,被他傳遞到了女孩的面前。
女孩的眼前一亮,憨笑着把水晶水果糖接過來,放入嘴裡輕咬輕嚼。
意料之外,試探性的攻擊得到了卷席口腔的甜美風暴,於是女孩一下子興奮了,含着水果糖欲罷不能。
也不知道她在輪椅上的扶手上點了什麼,拔去耳機後,悠揚的音樂在寂靜的房間中悄無聲息盪漾開來,那是幸福的味道。
“你的糖果很高級嘛。”青年趁着女孩陶醉的階段站起身來,對着黑澤銀所說的話毫不掩飾讚歎的色彩。
“我的錢包裡也只有這種甜食最爲珍貴了。”黑澤銀的脣角微扯,卻是不着痕跡瞥了一眼女孩,“話說回來……她就是,藤野緒吧?”
“恩,真實年齡十五六歲,但是外表年齡停留在了六歲,再加上身體大小病不斷,就頂多只有四歲的智商了。”
“那個……肯,你似乎對她很瞭解,她也似乎很熟悉你來着……”九州疑惑的目光在女孩,也就是藤野緒,以及青年的身上四處打轉,“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培養出來的感情……”
“我認識她好幾年了。”青年坦白回答,側頭又對上剛剛享受完水晶糖又頂着亮晶晶的眼神看他的小緒,揉了揉她的碎髮,再度遞過去三塊份量較小的糖果,“你知道我對疑難雜症很感興趣,所以自從認識她開始,我就蒐集她身上x疾病的資料直到現在,最近纔剛想出手術的程序,你就在這時候恰好找上了我。”
“所以你一開始就打算幫這個孩子治療嗎?”
“我對於小孩子最沒轍了。”青年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而且小緒的身世也很可憐,她的父親從未來醫院看過她一眼,她的母親又早早過世了,所以……她的治療費用是由一個好心人全權負責的。”
“好心人?”
“恩,一個沒有女兒的有錢人,和小緒也很聊得來,不過後來好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也沒再來看她,就是生活費一直還打到我們這邊來,比小緒真正的爸爸好像是爸爸。”
“這個世界上好心人還是很多的,不過……這個孩子和那個公司社長這種關係,龜田不計較?”
“你說小緒的爸爸?嘖,他是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的,他只是純粹把小緒當做銀行的提款箱,因爲他曾經給小緒買過保險,所以現在小緒得病越痛苦,他得到的錢越多,哪管得了其他東西?”
“我就說龜田不是什麼好貨……”九州的語氣不善,估計也是聯想到自己身上什麼共通點。
不過他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神色一下子變得惶恐起來。
“你幹嘛?”青年詫異看着九州。
“不是……我們剛纔是不是在這個小女孩的面前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九州的聲音有點抖。
“你說這個?”青年先是一呆,而後啞然失笑,“多慮了多慮了,她纔沒可能聽到呢,我看那位黑幫大少爺跟她玩得挺嗨的。”
青年一邊說還一邊往旁邊瞄了一眼。
九州才發現黑澤銀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輪椅推到了另外一個光線適度的地方,給她表演魔術逗她開心。
藤野緒一直在開懷大笑,嬰兒肥的臉蛋上點綴了兩朵飛霞,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黑澤如同穿花蝴蝶般飛舞的手上了,還一直在鼓掌叫好。
九州:“……好、好厲害……他家裡有很多弟弟妹妹嗎?哄孩子這麼擅長?”
“誰知道?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發真的挺喜歡這個孩子的……或者說自從他聽到了這個孩子是梅格海涅莉斯綜合症的患者,他的態度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恩,黑澤可能是心疼這個孩子吧……”
梅格海涅莉斯綜合症,那畢竟是一種以目前科學技術無法攻克的難題。
儘管患者會保持七八歲的模樣一生一世,從某種程度上做到不老,但她們根本不長生,四十歲左右時生命就會徹底墜落,死時還會承受器官溶解的痛苦……
唯一可以慶幸的一點就是這種患者的心智也一直會維持在七八歲,對於很多事情都一無所知!
“誰不心疼她?”青年一笑,“我也想盡力幫她,所以在這一年裡,爲她做了很多次模擬手術,花光了數十具‘第二生命’,才把手術成功率提高到97%,可惜了我的錢了,127859269.5的錢……”
“哪來的0.5?”
“這是我努力所應得的報酬。”
“就值0.5嗎?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吧?”
“不,是127851269.5,成本只花了我8000。”
“……”
“所以啊,我真是虧死了,這種浪費我腦細胞還倒賠錢的買賣,我敢保證我不做第二次!”
“這就是你剛纔光明正大敲詐我醫療費的理由?爲了填補你賠錢的空缺?”
“你錢不是多得沒處花嗎?”青年翻了一個白眼,“而且我早上說那位黑幫大少爺失血過多要給他補xxx,但實際上只給他輸了一瓶貼着xxx標籤的葡萄糖,你都沒半點意識,我看你不僅錢多還人傻,這麼合適的敲詐對象我不找,找誰去?”
“我……”九州猛地被噎了一口,“你到底對我做過多少次的敲詐事件?”
“不多,剛好九次,正好是你的名字,怎麼樣吉利不?”
“……”九州,“我看你是想念監獄的伙食了對不對?這種醫療欺詐都幹做?”
“有什麼關係。”青年不以爲然,“只是對……”你開開玩笑,拿夠了錢還是會照單行事的。
青年肯本來是打算說出這種話的,不過他的話卻是在只說到一半的時候就是被打斷。
一柄木劍,攜帶着尖嘯刺耳的聲音,已經是對準青年肯的臉蛋咻地一聲迎面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