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側頭看向目暮,表情帶上了凝重。
目暮沉默了一下,臉上有些猶豫,但斟酌一會兒之後他還是搖頭。
“不,現在時間太早。”
“可是……”
“下達通緝令之後他就真的無路可退。可是他如何的罪名不一定是真的,這種事情以前經常發生。所以要慎重。”
“但這次事件不一樣,警官……”佐藤想要爭辯什麼。
目暮沒等佐藤說完,就打斷了她的話,只問了她一句:“你真的覺得黑澤是兇手?”
“……”
聽着目暮的反問,佐藤沉默下來。
目暮看着佐藤,無奈笑笑。
其實他們兩個都不想要相信黑澤銀就是罪犯。
儘管他們和黑澤認識不過個把月份,期間他們還好幾次把黑澤銀誤認爲嫌疑犯……但黑澤銀被當成嫌疑犯,往往都是被冤枉的,他從始至終都是無辜的。
而且,那個人,從來沒有對他們警方的冒失有所計較,更沒有大肆宣揚,反而好幾次幫了他們警方不少的忙,揭露了不少案件的真相。
他是一個徹底的好人。
這樣的人怎麼會犯錯?
所以今天在收到那個報告的時候,目暮就條件反射覺得那個案件中有什麼誤會。
兇手絕對不可能會是黑澤,他怎麼可能會去做那麼殘忍的勾當?
這絕對是陷害。
可是等目暮深入瞭解,情況卻有了不同……
人證物證似乎俱在的報告,容不得任何人做出任何辯解,再加上黑澤與案件相符時間表現出來的行動也是可疑,這件案子的確另有隱情,但和黑澤銀絕對是脫不了關係。
目暮想要找上黑澤銀進一步詢問真相。
正好佐藤今天同樣沒有任務出行,留在辦公室,而且還有黑澤銀的手機號碼。
目暮便招呼了佐藤,讓她給黑澤銀打個電話,把後者叫過來當面談談,如果不行的話去後者家裡談談也是可以。
但沒想到……這兩個想法都落了空。
目暮盯着緊閉的大門,眉頭幾乎緊得可以夾死蒼蠅。
怎麼辦?
佐藤和其他跟來的警員齊齊看他不說話,不出聲,靜靜等待着後者的決策。
十秒鐘的時間如同一個時辰那樣漫長。
十秒鐘後,目暮舒出一口氣,把手壓上帽子:“那就這樣吧。我們去裡面調查,儘量多找相關線索……我們在這裡再呆一個小時,如果黑澤還沒有任何的動靜,我們也沒有找到任何可證實他無罪的線索,那麼,下通緝令吧!”
目暮下了最終決策。
這個決策讓大多數警員點頭,不少警員露出的神態有些不平,大抵是覺得目暮的這種身爲警察卻想盡力幫嫌犯證明清白的做法有些……但出於某人的特殊身份和與警察的特殊交情,這些人沒有說什麼。
在目暮的指示下他們準備分散開來去找可以進入別墅的簡易通道——比如說可以砸開的窗戶之類的。
“不用了,我來吧。”
“你?”
佐藤一點頭,然後走到門邊,直接從懷裡拿出一串鑰匙,挑出其中一把設置精妙的東西,插了進去,活動幾下之後,門發出輕微響動,她一推,門便向裡開去。
目暮一臉詫異:“你和黑澤關係很好啊,不但有他手機號碼還有他家鑰匙?”
“寄件人的事情。”佐藤簡單提了幾句,“爲了聯絡方便我跟他要的。”
目暮點頭,沒再多問。
一行人進入別墅。
剛入玄關,他們目光就注意到掛在牆壁上的黑板。
黑板上密密麻麻的紙條,眼花繚亂,可以輕而易舉將他人的密集恐懼症逼起來。
佐藤走過去,帶着手套的手壓住一張紙,將其撕下來。
“這些紙條應該是被黑澤用於記錄新聞情報。”佐藤翻來覆去看了看,把紙條貼回了原來的位置,同時目光還在黑板上面掃了一眼,“黑板上還有一些紙條幹乾淨淨,佔絕大多數。看樣子還沒用到。”
“他是記者,這很正常。沒什麼好在意的。”目暮聽到佐藤的話,不由得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看向其他警員,“那我們現在就在玄關分開,調查這屋子裡面的情況。佐藤,你負責一樓大廳,中山,你負責……”
目暮一個個指示過去。
一羣人很快分散了開來。
目暮則是自己在走廊上搜索,他莫名覺得牆壁和地板之間有些不協調,想找出原因。
他一路伸手摸索牆壁,沒過多久,就站定下來。
他的手指按在了牆壁上,而他手指兩邊牆壁似乎有點不同。
“奇怪,這邊顏色很明亮,很乾淨,這邊牆壁儘管同樣乾淨,但色度卻降低了一點,這裡有一條明顯的線……嗯?那邊好像也有?這是怎麼回事?”
目暮比劃了一下這兩條“線”之間的距離,發現這裡剛好可以放下一個櫃子。
“難道說這邊本來有東西放置嗎?”
他想着,剛準備去找找他設想中的東西,這會兒電話卻是倏然作響起來。
目暮條件反射摸向了腰部,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黑澤銀座機的響動。
有警員探出腦袋看向這邊。
目暮伸手示意他繼續工作,自己走向座機,伸手接過電話。
那一瞬間響起來的吵雜聲音差點沒將他的耳朵震聾。
狂亂的音樂在那邊來回浩蕩,隔着電話都能感受到那邊的熱火朝天。
電話好像是從酒吧打來的。
“喂……咯!黑澤嗎?”目暮纔剛剛條件反射因爲那聲音捂住耳朵,還沒來得及說話,對面就傳出了一個年輕的沙啞聲音,對方光是問出這一句話就耗費了不少力氣,隔着電話還打了一聲嗝,看樣子已經有些醉意顯現。
目暮再度愣了一下。
“你在聽嗎——咯。我是青池上二……我說真的,這次這個女的真的很難纏啊……咯!竟然硬要我喝伏特加,這都第二瓶了……開什麼玩笑,我酒量又不怎麼好……我撐不住了咯,你來救場一下啊,我在……”
再一聲嗝,沙啞的聲音吞吞吐吐準備說出某個地址,目暮這會兒卻終於是忍無可忍打斷。
“青池先生,我不是黑澤,我是目暮!”
“啊你這傢伙什麼時候當上警部了……真是夠了,今天又不是你出生的愚人節那天,開什麼玩笑……咯。”
“……”
“我說你快點來啊,我很累了啊……我說你別扯我衣服……哎呀黑澤你到底來不來?”
“……”目暮十三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嚴肅低吼,“青池上二先生,請你清醒一點!我是目暮十三,警視廳搜查一課暴力犯罪三系警部,如今正在黑澤老弟的家裡調查命案相關線報!請你不要來妨礙公務!”
“……唔?”
“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先掛斷電話了。”目暮十三努力維持着心平氣和說道,“還有,如果你真能夠打通到黑澤老弟手機,記得叫他趕到這裡,好了,我掛……”
對面忽然傳來了椅子被絆倒的聲音,然後酒吧吵雜的聲音逐漸低落下去,伴隨着的是對方逐漸上揚的呼吸聲。
這個人因爲驚嚇而摔倒,但很快爬起來,就往外衝了出去。
目暮從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大抵可以判斷出如此,面對對方突如其來的行動,他的聲音自然是停滯了一會兒,等他回過神來,對方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黑澤出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