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漸退卻,黎明的曙光滲透到海上朦朧的霧氣之中,折射出淡淡的輝煌。
輕輕的敲門聲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
按照九州宏作的吩咐,船上的工作人員算計好各位乘客的睡眠時間,在儘可能早的時間,把這些人帶到客廳去。
乘客們儘管一頭霧水,睏意濃重,但聽聞是一個現役警察要求如此行動,也就不好再說什麼,只得草草收拾跟上。
等到了客廳,他們才發現還有兩個少年人就近坐在九州的身邊,三人正在輕聲地談論什麼,眼睛附近都是隱約可看到淡淡的青痕,看樣子是一夜未睡。
好在小蘭並沒有在這種時候被叫起來,否則的話看到工藤熬夜辦案,也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來。
當然,由於某人的因素,九州宏作事先同樣沒有讓工作人員去打擾灰原休息,只是她向來就習慣起個大早,聽到走廊外的吵雜自然也是開門跟到了客廳,站定在靠在桌上睡得香甜的黑澤銀身邊,面無表情看着他的側臉。
這個小細節,也沒有太多的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沒什麼心情理會,他們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說……大清早就把我們從被窩裡挖出來,你們三位年輕人是有了什麼新發現嗎?”
磯貝慵懶地打了一個哈欠,找了九州他們對面的桌子坐下,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把三人從自己的世界裡喚醒,然後問出了各位乘客內心皆有的疑惑之色。
“啊,你們來了……”九州連忙站起身,先衝着大夥兒微微頷首,然後沒有猶豫就一揮手,“很抱歉打擾你們的休息。但實際上凌晨一兩點時就應該讓大夥兒過來,推遲到這個時間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
“你們一直忙到現在才辛苦吧。”鮫崎一皺眉頭,“到底是爲了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拼命?連健康都不要了?”
“鮫崎組長,我們是在調查真相,如今真相也已經大白,所以我讓你們過來,是想要揭穿真正的兇手是誰,將他在你們這些人面前繩之以法。”
“真正的兇手?”毛利小五郎打着哈欠一臉詫異,“兇手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嗎?是蟹江啊!”
“不,蟹江不是兇手,他只是被兇手給利用了,在我看來,真兇另有其人。”工藤豎起一根手指對準了毛利,同時幅度輕微地搖動。
“另有其人?那是誰?”毛利小五郎本就睏意濃重,被工藤手指那麼一晃,眼花繚亂得更是恨不得躺牀上補回籠覺,語氣之中帶上的催促也是顯而易見。
“是他!”服部平次這時候也是站了出來,卻沒有像是工藤和九州開頭一段囉嗦,而是直接伸手指向了一人。
在場的人的精神一震,本能側目看去,卻是見到毛利小五郎張大嘴巴站在原地,睏意被服部這麼一指嚇跑了九成,最後甚至忍不住驚愕地反指自己:“我?”
“大叔你讓開。”
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一個側身就往旁邊趔趄後退了幾步,同時還不由自主往他剛纔做站的地方後面看去,這麼一看還真是差點傻眼。
“鯨鯨鯨——鯨井先生?他是兇手?”
毛利小五郎的神態和語言之中頗帶有一定的喜劇色彩,其他人的表情儘管沒他那麼誇張,但也差不了多少。
“兇手……是我?”原本就站得搖搖欲墜的鯨井臉色刷地一聲就白了,“怎、怎麼可能,我纔不會犯案……”
“你叫服部平次是吧,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鮫崎也是眯起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別忘了鯨井有不在場證明,他在甲板上旗子被燃燒起來的時候,和我們待在機房。”
啪!
好像是被計算過一樣,一聲爆竹聲音無巧不巧地就出現在了鮫崎話音剛落的階段。
衆人的臉色微變。
“這是我們剛剛做的實驗。”工藤是少數仍舊保持一派從容的人之一,他微微一笑,咬字清晰地答道,“因爲等你們睡一覺的時間很長,所以我們在這階段內趁機把所有的殺人手法都演練了一遍,剛纔那聲槍響,同樣是我們的傑作。”
“那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海老名看看工藤,又看看窗外,“如果是讓一個工作人員幫忙在這時候開槍,你的手法根本做不了數。”
“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這塊的手法重現是我自己來做得,所花費的時間不到五分鐘,只要利用鞭炮、香菸等道具就可以還原現場了。”
他不緊不慢將倚靠香菸作案的不在場證明手法講述給了在場的所有人聆聽。
“原來如此……”
總而言之,工藤新一不愧是高中生偵探,說話就跟演講一樣,調理分明,僅憑語言就讓大夥兒梳理清楚了這個作案手段,甚至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油罐爆炸同樣是利用了這個手法,而鯨井故意做出那麼誇張的行動,也正是爲了讓我們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他身上,下意識幫他做不在場證——”
工藤本想要含笑把最後一句話給說完,然而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鯨井終究是忍不住了,鐵青着一張臉瞪着清風雲淡的工藤新一。
“夠了!別再誣賴我!我是被人用信封叫到甲板上,沒見到人才折返回去的!後來,我看到甲板上的那封信,想到我如果真的在甲板上看到認識的人恐怕會死得很慘,才那麼驚慌失措,纔不是什麼別有用心!”
“那可說不定。”
“這纔不是說不定而是事實!而且你剛纔關於香菸的推理也太牽強了,那種手法的成功,至多隻是說明我們全員的不在場證明都沒有了!不能成爲鎖定我的證據!”
“那不是鎖定你的證據,是鎖定你的線索。”
“什麼?”
“因爲會用香菸來製造不在場證明的人——只有在安放香菸時離開我們,其餘時間都必須跟我們在一起,以讓我們來給你做不在場的證明——蟹江不可能,龜田不可能,那麼三人之中就只有你有這個可能。”
“這、這一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
“陷害?不,是你想要陷害別人纔對,因爲你不僅在機房對龜田下手,還很有可能找了廁所把蟹江迷昏在裡面,試圖把他嫁禍成葉三才,自己則是在法律追訴期過後充當被害人的角色卻獨佔贓款瀟灑活着!”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一定還有什麼地方……哦,對了,在甲板上,在甲板上我和這位刑警一同遭到襲擊,我的手臂還中了槍,這總不是我自己設計的吧!而且我也不能操縱蟹江的身心讓他開槍就開啊!”
“嘛,第一點暫時不提,第二點……你胳膊上的傷口,根本是你自己拿着槍頂在上面提前射出來的!”
“無無、無稽之談!別忘了我在中槍後才血流不止,你可曾——那位刑警和扮成船員的那個黑澤應該都看到了,中槍前我根本沒有流血!”
“簡單。夾一個網球,就可以做到壓迫血管,事後把網球鬆開,血自然而然就會隨心所欲流出來。而你作案用的網球也被船上的人給找到了,現在作爲警方的證據留在九州這裡。”
“……”
“你煞費苦心自殘胳膊,還表現出一副被人盯上的模樣,真是麻煩你了。你的演技的確是天衣無縫,連我們幾個都差點被騙過去,不過怪就怪在你當時還對黑澤開了一槍,九州和黑澤都發現了那枚子彈軌道的不同尋常——當然,如果你不這麼做也不行吧,可能會違反你原先的計劃。”
“我沒有……”鯨井嘶吼着,他的拳頭開始不由自主地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