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嫣把窗簾大大的拉開,把陽光和天空都讓了進來,突然的明亮把我的眼睛刺的眯了起來。
妍嫣搬了把椅子就那麼不遠不近的坐着,她做回了屬於職業醫生的形態,和審視別的病人一樣審視着我,“今天感覺怎麼樣?”我記得這是我聽到的第二次問話了。醫生和病人打招呼都是這樣的,和我們平時說今天天氣怎樣了,吃早飯了沒,諸如此類的問話差不多。
“今天好多了,至少不動彈的話,身上還是感覺不到疼的。”其實我很不習慣自己被別人那麼裸的看着。
我想起在醫學院裡被用來解剖試驗用的屍體殘骸,他們是有感覺的,是很痛苦和尷尬的,因爲被別人很不禮貌的指指點點,還會像割豬肉一樣在身上肆意的切割,身體的器官被浸泡在福爾馬林裡,永不得翻身,永不得輪迴。
很慶幸,此時的妍嫣是用掩飾的溫情的眼光看我的,我也爲自己還是個有生命的軀體感到慶幸,至少是我一廂情願的這麼認爲的。
我們很尷尬的默視了片刻,然後就躲閃着一起看向窗外,常青的植物依舊綠着,很有個性的漠視着季節的變化,陽光很美,天空白藍白藍的,有點空洞和寂寥。
“剛聽說你要買蛋撻的吧,我幫你去買吧。”妍嫣藉口離開。
“這樣麻煩你多不好意思。”其實我們各自都在心裡還生分着呢。
“就別和我客氣了,瞧你男人樣,一點也不大度。”說着還很玩味的看着我。終於被她佔了主動了。
我只有尷尬的笑笑,我害怕我說話會不小心破壞本已沖淡的隔膜感,沒想到她能夠這麼從容的去面對過去,讓我心生佩服。
我不想把這樣的思路接下去,因爲我拿捏不好分寸,其實我還是可以隱約的感覺到當初她的痛苦的。希望她真的走出了當初的陰霾。外面的陽光很好,只是有點冷。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我要葡式蛋撻,買一盒吧,裡面有六塊的那種。”
妍嫣出去了,我輕舒了一口氣,面對她讓我有點不堪重負的累。
我看着她消瘦單薄的身影,心裡泛起隱隱的酸楚,她還是單身嗎?應該找個男朋友了。
我發消息問小麥到哪了。
“恩~還不到一半的路程了吧,怎麼啦,想我的有點迫不及待了嗎?”小麥的話讓我心裡很踏實,剛剛還是恍惚的漣漪層層,現在已是風平Lang靜,陽光明媚。
“是啊,寶貝。”可我的心卻有點沉甸甸的感覺,因爲妍嫣嗎?這讓我有點憂傷,但我還是表達出非常高興的樣子。還好不是打電話,不然阿麥一定會感覺我不一樣的狀態的,我得好好的調整一下,我是愛阿麥的,這是無可爭辯的事實,所以就更不應該把新房填給別人了,我不是上帝,我只能關注到我愛的女人,並要悉心去呵護她,忠貞於她,我不是博愛主義者。我是個好色之徒,可我的心還是完整的。
阿麥告訴我一個小時後到,我告訴她打的到秦虹路上的秦虹醫院下就到了。
這一個小時我用來做什麼呢?躺在醫院的病牀上永遠都是無趣,讓人寂寞難耐的,所以有很多病人在醫院裡不是病死的,而是寂寞死的。
小麥告訴我在聽音樂,輕快的《愛情堡壘》,飛揚起小麥的心情,小麥動情的說:“我們也要像歌中唱的那樣快樂的相愛。”
我和她保證說:“會的,我會爲我的小公主締造一座童話裡愛的堡壘的。”
小麥嘻嘻的笑,繼續聽她的音樂,怡然自得,忘乎所以
我說寶貝和我說說話吧,我在想你的時候變得很寂寞和急躁。
小麥說從車窗外看到外面有灰瓦的房子,還可以看到高高架起的縱橫交錯的線纜,還有田野,莊稼收割後的一地的狼藉和枯黃,還有靜止的乾瘦的河流,有灰黑色的靜立的樹林。坡地上黃色仍頑強的帶着青意的蓬鬆的草,穿過山腹,又穿過橋洞,小麥說地勢趨於平緩柔和了,南方近了,水的地方也多了。
門被輕輕的推開,我的笑仍綻放在臉上,我被小麥的熱情所感染,原來這些景色在小麥的眼裡都是美的呢,然後我看到妍嫣不苟言笑的俏麗的臉。
妍嫣輕笑:“感覺你蠻開心的。”彷彿見不得我開心一樣,很多時候,我的朋友和我搭茬的時候總是說感覺你蠻開心的,是由衷的羨慕我的開心呢,還是不習慣我的開心,還是一種客套話呢,我不得而知,可我感到妍嫣帶着一絲苦笑,她是嫉妒我吧,是啊,女人總是嫉妒心很強的,在她認爲裡,我應該苦着臉,和她一樣的心態去看待世事萬物。可是當你因爲愛由心而發的最純情的笑,那是最真的笑,自然而然,像春天開在路邊的小野花一樣,沒人打理,但照樣開的俏皮活潑,開的蔓蔓纏纏,開了大半個季節。
可妍嫣,我在想是一朵受傷的花吧,她需要調養,或許一個季節或是幾個季節都不曾有花蕾伸出枝頭,永遠都是綠色的葉,寥寥的枝,冬來了,就純粹把自己扮束成銀裝素裹,婷婷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的正面和她的背影一樣,讓我有種心酸的痛,瀰漫成絲絲縷縷的煙霧,在某一瞬間讓我嗅到別樣的滋味,涼,苦澀。
妍嫣提着一盒包裝精美的蛋撻遞過來,說:“你的蛋撻。”
我看着她略帶憂傷的眼睛說:“謝謝,幫我放在那個方凳上吧。”
“你現在不吃嗎?”她努力問的漠不關心。
“是啊,不過要送兩塊給你,謝謝你幫我去買來。”對於她的幫忙,我心裡還是很感激的。
“還是不用了吧,我不喜歡吃。”她很輕易的就拒絕了我的好意,“那你休息吧,有事可以找我的。”然後就向門口走去,在門口的時候卻又折回來,一邊把蛋撻拎起,一邊說:“我先幫你在保溫爐裡熱着吧,蛋撻涼了就不好吃了。”
我心裡非常的矛盾,她一時冷一時熱的表現讓我不太能適應,不過還是從心裡感激她的,很慚愧的說:“謝謝。”我很不明白,我和她說話總是顯得理屈,總是覺得很慚愧。
“沒什麼的,我做醫生的,要對病人的健康負責。”她表現的漫不經心,可語氣中明顯帶着羞澀的意味。
我任着她的解釋,也不想爭辯,或許就保持在這樣的狀態挺好的,不過我還是忍不住對走到門口的她說:“看你穿的很單薄的,天冷了,穿多些。”
她頭也不回的回答了我一句:“會的,謝謝關心。”不疼不癢的場面話,讓我多少有點是失望,可是我不就是期待這樣的失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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