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興認識您,叫我薇薇安就可以了!”
年輕醫生的聲音十分雀躍,她在自我介紹一番之後,留下『拉莫夫大人今天也一如既往得健康呢』這句話,便哼着小曲離開了。
例行檢查完畢,大部分的醫生都換上了便裝,結束了他們一整天的忙碌。
拉莫夫目送薇薇安的背影遠去,沉默許久纔有感而發道:“這樣也就能順便逃過教會的工作報告了。”
理查德王子心目中圓桌騎士的高大形象頓時碎了一地。
按照教會的流程,帝都發生了如此重大的政變,身爲圓桌騎士、同時也是事件直接參與者的拉莫夫理應在事後寫一份工作報告,詳細評估事件可能造成的影響與『黑桃』潛在的威脅。
而當拉莫夫捧着一袋烤麪包找到艾麗莎並試圖夥同她一起拒交工作報告時,一向作爲優秀騎士典範的艾麗莎又給了他一記當頭棒喝——僅僅一個下午,對方就完成了冗長的工作報告,並遞交至主教之手。
不知是不是錯覺,拉莫夫覺得手裡捧着一沓報告書的主教笑得連鬍子都歪了。
所以他當機立斷使用出了自己的獨門絕技之一——裝病。
讓他畫畫可以,寫報告書門都沒有!
他恰好是那種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就會犯頭暈的類型。
——繪畫、夢想,這纔是生活應該有的樣子!拉莫夫顯然不是第一次裝病逃避工作報告了,因此主教壓根連找他的念頭都沒有。反正只要過上一段時間,這個懶懶散散的圓桌騎士就會回教會報道。
艾麗莎兢兢業業的工作態度已經足夠讓他驚喜了。時隔這麼久,教會總算又出了一位腳踏實地的青年圓桌騎士。
“總之,之前保護父王的事,真是辛苦您了。”理查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許久之後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逃避工作,鼓動醫生和他一起在公物上塗鴉……
如果讓帝都人民知道了這就是圓桌騎士的日常生活,恐怕無數人對圓桌騎士的憧憬會大打折扣,就連教會的名聲可能都會受損。
王子深吸一口氣,提議:“提爾同學,我們還是去慰問一下其他人吧!”
“你可以先去拜訪一下坎特老大,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林秋不假思索地說道,之所以決定先來拜訪拉莫夫,是因爲這場政變實在勾起了他心中的太多疑惑。刺客公會敗北,『百風』和法蘭恩也身死內閣,不過他們臨死前留下的隻言片語卻耐人尋味。
關門聲響起,林秋直言不諱地問出了自己內心的疑惑:“一年前艾麗莎是怎麼受傷的?”
現在看來,即使強如『百風』,也在與艾麗莎的交手中敗下陣來,那麼能夠讓艾麗莎傷到需要聖池洗禮才能康復的人,怎麼想也是圓桌騎士一級的對手。
由此,他忽然想到阿爾伯特讓他取走的那捲『索蘭港戰事』末尾提到的隱秘任務。
這個突兀的任務顯得十分沒頭沒腦,裡面只提到了艾麗莎歸來帝都後的第二天,便由於某個任務離去。
“艾麗莎受傷?”
拉莫夫兩眼一眯,他蹙眉思索了片刻後,恍然大悟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因爲走出浴室的都是由於地板太滑所以摔了一跤——你應該知道的,女孩子沐浴總是會產生這樣的那樣的麻煩事。”
騙鬼啊!
林秋險些因爲拉莫夫無厘頭的回答而岔了氣,醞釀了許久的嚴肅氣氛就被對方的一句話給毀了。
“這地板要有多硬才能把圓桌騎士給摔進聖池啊!”
就算是搪塞的藉口,這個也太不過關了,估計連理查德王子都不會相信。
“你難道不知道嗎?在沒有刻痕力的保護下,騎士的體魄就稍稍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尤其是洗完澡精神放鬆的時候,不小心摔破頭也是常有的事。”
說罷,拉莫夫指了指自己的山羊鬍:“大叔我從前可是長着茂密的絡腮鬍,就是因爲睡覺的時候不小心從牀上摔下來之後才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他語氣真切,有關這一點他沒有說謊——當時他正夢見自己終於擁有了絡腮鬍,並牽着心愛姑娘的手步入了婚姻殿堂。
結果下一秒他就摔醒了。
因此,他總結道:“我找不到老婆果然是因爲沒有絡腮鬍!”
“別把責任推卸給鬍子啊!西斯……對,你應該聽說過西斯這個名字吧?”林秋試圖將話題引回正途。
奧菲莉亞對他說過的話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她說那個名爲西斯的人僞裝成了『混沌教』,在大陸各處挑起爭端,而西斯這個人名似乎又緊緊地與十三年前刺殺格拉海德的任務聯繫在了一起。
如果這個人真的存在,一定早就被『圓桌評議會』盯上了。
而拉莫夫的反應彷彿也印證了他的猜測,那吊兒郎當的表情一變,眯起的雙眼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他壓低了聲音:“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果然,這個西斯大有來歷!
“艾麗莎受傷也是和這個人有關吧?”林秋不答反問。
“完全沒關係。”
拉莫夫毫不遲疑地否定了他的猜想,肅穆地說道:“如果是那個人的話,艾麗莎受傷的症狀一定是中毒!”
難道是操縱劇毒的刻印?
不對,奧菲莉亞不是說他的刻印與空間有關。
就在林秋糾結之時,拉莫夫的聲音再度響起:“因爲西斯……是教會的廚師,那個男人做的烤麪包真的和毒藥一樣難吃!”
你到底有多喜歡烤麪包啊!
拉莫夫靈敏地躲過了林秋忍無可忍的飛踢,煞有介事地叮囑林秋:“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在哪聽到過的這個名字,但我奉勸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吃他做的烤麪包。”
林秋知道,這個西斯多半是重名了,搞不好教會裡真的有一個做不好烤麪包的西斯。
更何況西斯這個名字本身就普普通通,就帝都估計都有不下幾十個。
“算了,我走了!”林秋負氣走向門口。
果然自己還是太年輕了,竟然指望這個翹班的懶散騎士。
“哦,對了。”
拉莫夫忽然叫住他,他摘下貝雷帽放在一旁:“歌斯婭大人應該告訴過你,赫蘿的冰流已經侵入到你的心臟了吧?”
林秋不明所以地點頭:“這不是她的耍人遊戲麼?”
“我說小哥,你對自己的身體也太不在意了吧?”
——“別放過任何可以利用的機遇啊……唔,這是我以過來人對你的忠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