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盤旋於天空的紅龍,拉莫夫覺得此刻在北境肆虐的小型魔潮根本算不了什麼。
僅僅一個照面,他的身體就出現不同程度的灼傷——這還是他見勢不妙趕忙避開龍息的結果,而他之前所處的位置早已在龍息之下化爲一片焦土,不滅的火焰佔據了教會前的土地,他慶幸自己先讓審判軍趕赴了北境,否則這一記龍息下去便能造成不小的死傷。
這是貨真價實的龍息!
一條龍已經夠難對付了,而這個怪物卻是龍與鳳凰的聚合體。
兼具巨龍的破壞力與鳳凰不滅的生命。
問題是,菲尼克斯爲什麼好端端地來襲擊教會,偏偏還是在這種時候。提爾那小子呢?爲什麼不好好看好這個不穩定因素?
從菲尼克斯赤紅的雙目中,拉莫夫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你沒事吧?”艾麗莎問道。
拉莫夫現在的狀態只能用糟糕來形容——身上的衣服被燒得破破爛爛的,上半身完全處於赤裸狀態,裸露在外的皮膚有不少塊都被燒得焦黑。不等拉莫夫回答,又是一聲龍嘯響徹雲霄,天空中的鳥類魔物變得空前活躍,單是一聲龍嘯就將人們壓得喘不過氣來。
在第二道龍息降下之前,教會兩側的冰河陡然崩裂,湍急的水流剎那間結成了兩條龍捲擊向半空的巨龍。一些躲閃危機的鳥類魔物被捲入龍捲時瞬間被凍成了冰雕,緊接着,龍息與兩道龍捲撞在了一起,被烈焰蒸騰的霧氣頓時瀰漫整個夜空。
不妙。
艾麗莎牙關緊咬,剛纔那一擊耗去了她不少刻痕力。
雖然冰流抵消了絕大部分龍息的力量,但散溢的火焰依舊將教會前的結界燒得千瘡百孔,她正欲建起第二道屏障,卻被拉莫夫攔住了:“去把提爾那小子叫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現在能阻止這傢伙的就只有那小子了!”
“可是你……”
“沒時間說廢話了,菲尼克斯吸收了利奧雷亞的龍魂,力量今非昔比,如果連提爾那小子都無法讓她恢復清醒,那便只能由聖女大人親自出手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你應該知道後果的吧?”
拉莫夫臉上滿是凝重。
想要對付這隻巨龍與鳳凰的集合體,聖女大人恐怕只能使用封印法陣將菲尼克斯徹底封印,屆時,菲尼克斯將永遠在冰冷的黑暗中沉眠。
假如襲擊教會的不是這隻蠢鳥,他巴不得現在就讓聖女大人出手。
“順便告訴那小子,他這下至少要請我吃170次烤麪包才能還上這個人情。”拉莫夫雙腳用力,平整光滑的石板被他踩出無數裂痕,而他整個身子也急速彈上了教會頂端。裸露在外的右臂肌肉暴起,四面的碎石迅速聚攏向他的掌心,在菲尼克斯醞釀第三口龍息前,他再次猛地一躍,將凝聚而成的巨巖狠狠砸向菲尼克斯。
“蠢鳥,嚐嚐這個!”
“轟——”
艾麗莎不再猶豫,她的急奔的身影穿過漫天降下的石塊,直奔王宮而去。
……
另一邊,索菲亞寢宮。
菲尼克斯的出現,帶來的是溫度的驟升,遠隔數裡的王宮也猶如火窖一般。索菲亞緊閉的雙眼動了動,宮廷醫生小心翼翼爲她擦去臉上的汗珠。身爲宮廷醫生的他倒希望現在能能像索菲亞公主那般昏睡過去,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隨着龍嘯的降臨,保護他們的火陣陡然消散,被封閉的入口完全敞開,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燒痕。更糟的是,用於壓制衆多魔物的火網也隨之消失了,那些魔物先是一愣,接着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虎視眈眈地瞪着他們。
“索菲亞公主,索菲亞公主,請您告訴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醫師嚇得嘴脣輕顫,他之前可從未有過和魔物相處的經驗。
“索菲亞公主,索菲亞公主——”
黑暗之中,索菲亞耳邊迴盪起了相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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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說話似乎是一個女子。
哦,對了,她想起來。
那也是一個酷熱難擋的晚上,周圍的房屋燃燒着沸騰的火焰,她被人抱在懷裡,在建築上飛馳着。
“索菲亞公主,你太任性了!”女子嚴厲地斥責她。
她好不容易纔將索菲亞公主從瘋狂的叛軍手中救出來,現在整個城的叛軍都知道了索菲亞公主逃出來的消息,所有人都走上了街道,幻想自己成爲生擒公主的“幸運兒”。但在這種情況下,任性的公主居然要回到那滿是叛軍的小巷。
“我的朋友還在那裡,我必須回去幫她!”
“這太危險了!”
“你不是教會的騎士嗎?救人難道不是你們分內的職責嗎?”索菲亞在她的懷裡不停掙扎,她見梅麗亞不肯妥協,便大吵大嚷起來:“快帶我去救她,否則就算你抓我回去,我也會再偷跑出來的!”
聞言,梅麗亞氣得跺了跺腳。
她想自己心一橫把這個不懂事的公主丟在這裡不管,但救下公主不僅僅是身爲教會騎士的職責,更是她和貝爾維德之間的約定。在屋頂停留了許久,梅麗亞終究選擇了妥協:“帶路吧……但是你必須保證救下你朋友後,就乖乖跟我回王城!”
“沒問題!”
索菲亞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
索菲亞緊閉的雙眼又動了動。
她恢復意識的第一時間便感受到了肩上撕裂般的疼痛,在她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裡,過往的回憶便不斷在那片黑暗的空間裡閃回着。那是她一度盡力試圖忘卻的記憶,也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任性的代價。
因爲當梅麗亞帶她趕回去時,迎接她的並非友人的笑容,而是滿地殘缺不起的屍體以及一個背對着他的,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下面的人。那人帶着猙獰的面具,眼眶中幽綠的火焰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她也親眼看到了對方只是動了動手指,就將跪倒在他面前的叛軍與後者身後的房屋切成了數段。
“貝爾維德,貝爾維德,你怎麼了?”
隱約中,她聽見了梅麗亞驚慌而又擔憂的聲音。
“梅麗亞?”
對方的脖子僵硬地斜了斜,順手甩了甩劍上的血跡——“真是貼心啊,你是親自把公主送來我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