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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放亮,蘇書一夜未眠,而菲魯特爲了照看他也跟着熬夜,兩人幾乎聊了一晚上,其中多半時間是蘇書在蠱惑她,直到快天亮的時候她實在堅持不住,便枕在牀邊睡着了。
就如他計劃的那樣,在他百般的誘導之下,被灌輸諸多反常認知的她已然分辨不出什麼纔是真正的善惡,與其說她是在堅持自己的正義,倒不如說她的意志被他惡意利用扭曲,無異於變相淪爲他的傀儡。
只要人心有破綻,無論好壞,都能爲自己所用,他對此深信不疑,並屢次從人們身上得到鮮明的印證,這就更加坐實了自己變強的事實。
強大,不是光憑力氣比誰大,但凡能讓人感受到切切實實的傷害,那麼不管採取了怎樣的手段,都象徵着超越平凡的強大,而這也是自己現在唯一能走的路。
顯然,他已經在這條崎嶇之路上越走越遠,任何人都無法與他同行。
“……唔?”
沒睡多久,菲魯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剛一擡頭,首先落入眼簾的就是蘇書低着頭的背影,披在他身上的皇袍仍被大片血污覆蓋,卻在晨曦的光芒照耀下閃爍出金紅相融的奇異色彩,給人一股無法接近的距離感,倒不是像之前的狂妄孤高,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
她的感覺是對的,蘇書所選的這條路註定傷人傷己,即便他心裡再怎麼清楚,也只能讓自己越陷越深。
察覺到身後的動靜,蘇書也不回頭,默默解下外面的皇袍,露出裡面還算乾淨的白色中衣,然後對着鏡子整理自己那頭散亂的黑髮。
也不知道是不是擁有魔力的緣故,頭髮生長的速度特別快,幾乎每天都長一大截,到現在他的頭髮都快垂到肩膀了。
蘇書並不喜歡拖着長頭髮的感覺,這才稍稍移眼瞥向後方,淡淡道:“麻煩你過來,幫我剪了。”
“剪掉頭髮?”菲魯特撓了撓頭,遲疑道:“其實嘛,你的臉挺適合留長髮,剪了就有點可惜了。”
蘇書不以爲然道:“只是多餘的累贅罷了。”
“要不這樣……”菲魯特跳過來握住他的頭髮,“紮起來吧。”
不等他反駁,她已經嫺熟地紮起他的頭髮流下一條較長的馬尾。
“像個小白臉似的,太難看了。”蘇書看到鏡子裡的自己被她強行換了個髮型,頓時一撇嘴,不過還真別說,結合自己這張秀氣的臉來看,倒還有那麼點青年才俊的味道,只可惜臉上的一道深深的劍痕將原本的陰柔破壞殆盡,反而顯得邪異起來。
“至少比你披頭散髮的樣子好得多。”
菲魯特聳了聳肩,主動爲他披上一件備用的新皇袍,然後洗漱一番,便跟着他一同離開房間,準備參加王城大殿的會談。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有心,蘇書和菲魯特一出門就和張昊迎面相遇。
張昊的目光直接掠過菲魯特落到蘇書身上,語氣很平靜地道:“聽說你昨天晚上叫得很慘,是不是付出的代價太高昂,才讓你發現獲得的東西,其實遠遠比不上你失去的多。”
“你哪有在我面前自以爲是的資格。”蘇書看也不看張昊一眼,隨手將菲魯特扯進自己懷中,假惺惺地朝她微笑道:“我未來的皇后,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誒?”看到張昊眼中閃過的那抹傷痛,菲魯特很不自在地挪開頭,只能笨拙地轉移話題,“還沒吃早飯吧,大家都空着肚子,待會還哪有力氣去大殿上商議國事。”
“說的很對。”張昊很快就變得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還笑道:“正好小姐姐以前喜歡吃的煎餅我帶了一些過來,是從東巷那家你經常光顧的小店裡買的剛烙好的,還很燙手。”
菲魯特聽後眼睛一亮,只見張昊從背後掏出了她平時最愛吃的奶油甜餡煎餅卷,不禁下意識走上前奪過來,並順手拍了拍張昊的肩膀,毫不吝嗇地回以甜笑道:“真虧你這傢伙能記得這種事,那我不客氣啦,肚子早就餓得不行了。”
難道一個煎餅就能把她收買?
蘇書冷戾地盯向張昊,正好張昊也看了過來,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剎那激烈交火,卻在菲魯特有所察覺時,都瞬間變得若無其事。
“——哎呀!”
就在張昊以爲自己能扳回一局時,菲魯特突然一撒手丟掉了手中的煎餅卷,原來是隻蒼蠅一頭鑽進了煎餅卷的奶油餡裡,這一下子讓張昊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可惜了。”蘇書面無表情地笑道:“不過,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這奶油餡該不會是過期了,臭了吧。雖說菲魯特出身平寒不會真的介意什麼,但也不是可以隨便糊弄的對象。吾友啊,你還是要多長點心才行。”
說完,他彎下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煎餅卷,一甩手準確地拋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再擡頭對上張昊冷冰冰的視線,他只是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如此惡劣地踐踏一個男人的心意,就算脾氣再好,也是時候該發作了吧。
蘇書不再收斂,開始肆無忌憚地展露出嘲弄的笑容,他就是要讓張昊氣得失去理智,才能更好地蹂躪這個自稱要守護世界的男人。
“蘇書,你真的下作。”雖然張昊的語氣仍舊平淡,但臉上青筋暴起足以證明他此刻異常憤怒的心情。
“多謝誇獎。”蘇書對此毫不在意,冷蔑道:“希望待會在大殿上,你也能像現在這樣鎮定。”
張昊按住劍柄,毫不示弱地迴應道:“我會賭上自己的一切跟你做個了斷。”
“我拭目以待。”蘇書撇開頭,徑自走向王城大殿。
菲魯特一言不發,有些歉意地看了張昊一眼,隨即追向蘇書。
嘎嘣——
兩人一走,張昊冰涼的目光緩緩轉向垃圾桶,頓時將雙拳攥得死死的。
明明只是一個在現實裡就是垃圾一樣的存在,卻敢在這裡瘋狂秀存在感……
蘇書!
我一定會當着所有人的面銷燬你這骯髒的存在——還世界一個乾淨!
張昊高高揚起左手,仰視着掌心裡的四條血色紋路,雖然還沒掌握萌咒的正確使用方法,但眼下也只能寄託於此孤注一擲了。
既然是保命之物,那麼就用自己的命將它開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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