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書總覺得有點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怪。
直到找到一家無證經營的黑旅館，老闆娘一雙咪咪小眼直勾勾地盯着avenger，他才恍然大悟，敢情普通人也看得到avenger，她壓根沒靈體化，一點避嫌的自覺性都沒有。
“你這老嫗盯朕作甚？”avenger負起雙手，冷冷地和老闆娘對視着，心裡更加不是滋味，這個時代任何人都敢毫無顧忌地直視她，實在是冒犯至極。
“哈。”老闆娘低笑出聲，轉而朝蘇書擠眉弄眼道：“我懂，我懂了。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愛玩制服類的。”
avenger自然不懂制服的深意，略顯迷茫地看向一旁的蘇書，那威嚴中帶着無辜的眸光直叫人心癢癢。
蘇書一陣無言，很顯然，也很俗套的被老闆娘誤會成來偷吃的小情侶了。
沒辦法，正常人誰會住這種不着調的小地方？
爲了避免行蹤被截獲，同時也爲了省錢，蘇書不得不小心謹慎，交了一百多的房費後，便帶着avenger住進了角落裡的一間房。
雖然是破舊的居民樓改的黑旅館，但房間內打掃得很乾淨，還能連上無線網絡，蘇書已經感覺很滿意了。
倒是avenger皺着英氣好看的眉頭，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看就知道很嫌棄這樣的破地方，而且平時養尊處優，沒下人來服侍怎麼能習慣？
“得了吧，你一個鬼魂還在乎這麼多？”蘇書嗤之以鼻，歪頭便直接往牀上一躺，頓時睏意大發哈欠連天。
見蘇書似要睡去，avenger不再走動，身子蹲在窗簾下，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呃？”蘇書瞥向角落裡籠罩在陰影下的龍袍美人，他感覺很是不自在，“我說，你就不能靈體化麼？我還想補充一下精神。”
要知道，原則上從者需要御主的魔力才能支撐實體化，但他體內並沒有魔力，而avenger卻能繼續現世，那麼魔力必然被換成了其他東西作爲供給，就比如人的精神力，隨着avenger的出現，他明顯察覺到自己的精力下降了不少，睏意隨之愈發加重。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自然需要從者的配合，那麼只要avenger轉爲靈體化，肯定就能降低供給需求。
“不能。”對方回答得斬釘截鐵，不知道是不想，還是真的不能。
蘇書疑惑地坐起身，緊盯着avenger上下掃視，忽然又產生了怪異的感覺，眼前這個龍袍美人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倒不是她身上的龍袍太刺眼，而是她這具身體好像就跟活生生的一樣，身上的氣味也很重，那是幾天沒洗過的異味。
不是死人吧——
蘇書心裡咯噔一下，有種相當不好的預感。
這分明就是生人的味道！
果然，對方接下來的話坐實了他的猜測，“朕還沒死透……”
“難怪。”蘇書恍然，難怪她不能靈體化，想通後便繼續躺了下來。
“你這草民怎麼能這樣！”avenger擡眼怒視過去，頗爲抓狂地站起身，既然都知道她不能靈體化了，怎麼還袖手旁觀？這破房間只有一張牀，難道讓堂堂的明國天子蹲上一夜嗎？
蘇書撇撇嘴道：“你還這麼精神，我就慘了，拜託，你每一秒的實體化都消耗着我的精力啊。要是我不睡好的話，到時候被你吸乾了，倒黴的可就不止是我一個人了。”
“話雖如此——”
不等avenger說完，蘇書隨手將手機扔過去，睏乏地翻了個身道：“別唧唧歪歪了，自己琢磨去吧，先好好感受一下什麼叫現代，然後端正心態……唔……呼……別吵我……”
精神損耗得太嚴重了，蘇書懶得再廢話，一閉上眼睛，睡意鋪天蓋地席捲而來。
“這器物——”avenger愣愣地拿着手機，儘管對現代產物十分陌生，但得益於聖盃的幫助，握住手機後，一些基本的操作便隨之涌入腦海，然後懵懵懂懂地點開屏幕，好奇地劃來劃去，感覺相當神異。
“原來如此……”
不一會她就熟悉了手機的各種操作，一雙大大的黑眸全神貫注地盯着小小的手機屏幕，不斷瀏覽着各種光怪陸離的現代信息，尤其是關於數百年前有關明朝的信息。
【大明帝國自西元1368年大一統，自朱元璋稱帝以來共傳十六帝，享國276年，亡於崇禎十七年……】
赫然躍入眼簾的便是這排簡短而無情的介紹，avenger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無力，手機險些從掌中滑落。
“怎會如此——”
越往後查，她就越是揪心無力，頰邊冷汗不止，越看越憤怒。
【崇禎帝自殺後，1644年李自成攻陷明國都，明將吳三桂放清軍入關……】
【大順軍慘敗……李自成死後大順遂而瓦解……】
【南明滅亡……永曆帝被吳三桂弓弦絞死……】
【清朝大一統……剃髮易服……開創盛世的千古一帝……八國聯軍炮擊……簽訂喪權辱國條約……】
砰！
手機徒然被砸飛在地。
蘇書霎時驚醒過來，扭頭只見avenger眼圈通紅，身子癱軟地趴在地上，滿眼無助地望着斑駁的牆壁，除了絕望之外，恐怕就什麼也不剩了。
“喂……沒事吧你？”蘇書詫異地揉了揉眼睛，很難想象實力強大的英靈是受了什麼刺激才變成這副狼狽模樣？
他尋思着翻下牀，撿起地上的手機，屏幕已經黑了一小半，顯然是被她摔壞了，不過破裂的屏幕中還是能看到一部分記載那段屈辱舊史的文字。
“有沒有搞錯啊，你生氣砸我手機有屁用啊？”蘇書懊惱地點了點手機，觸摸也失靈了，雖然只是一部快要淘汰的手機，可他身上現在哪有換新手機的錢，之前買古董就用光了夏心那兩萬塊，而自個剩下的幾百塊錢還指望以後生活吃飯呢。
看到蘇書撇着嘴無所謂的態度，avenger迅速一擦淚光，恨聲道：“草民不知忘國恨！朕的勤勉又有誰體會得到？！也罷，待朕奪得聖盃之後，定重興我大明誅光那些鼠目寸光的狗賊！”
“行行行，我大漢天威雖遠必誅，你滿意了麼？”蘇書聽得一陣肉麻，不由得諷刺道：“這種大話我早就在網上聽煩了，拜託了，現在已經二十一世紀了，成天着魔似地瘋狂崇拜封建皇權有什麼意義？就算退一步講，如果你真的想要挽救你的時代，那就拿出你最強的實力給我看，畢竟口說無憑，只要你有信心殺光其他從者，我就服你能逆天改命。”
毫無疑問，蘇書又在故意刺激她，而她還真就較上勁了，一雙赤紅充血的眸子佈滿殺意地掃視過來，那宛如實質般的凌厲不禁讓蘇書如墮冰窖。
但出乎意料的是，avenger 的嗓音剎那間變得異常低柔，“嗯，就照你的辦，殺光其他人，聖盃的主人將是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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