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異常妖豔的月色之下，蘇書眼前的這張女性側顏憔悴得令人心驚，用蒼白如紙來形容都有過之而無不及，難以想象這個英靈生前遭受了何等強烈的絕望打擊。
或許是覺得對方某種程度上和自己有點相似，蘇書不自覺地鬆開了手，語氣也稍微緩和了些許，“說到底，你我二人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共同奪取聖盃的合作者，我不想逼你。”
不想逼你？
avenger只覺得可笑，蘇書剛剛的表現已是欺人太甚，現在才知悔過，真是虛僞得令人作嘔，若是在自己那個年代，妄敢對自己如此之大不敬，必滅其九族永不翻身。
見avenger冷笑不語，蘇書自知一時半會是沒辦法跟這個英靈和睦相處了，乾脆閉口不談，仔細打量對方的外表，想窺出一點痕跡來。
這是一個冷酷高傲得都快要發黴的年輕女人，除了臉色慘白不見血氣之外，絕對稱得上是一個糅合着傳統古典美和現代審美而且英氣懾人的大美人。
明明只是一介女子，卻坦然身披明黃色的古代龍袍，而與普通帝王不同的是，她頭上沒有冕冠，竟披頭散髮不成體統，一頭長長的墨發幾乎快垂至腳邊，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梳理過頭髮了。
儘管顯得百般落魄，但毫無疑問的是，對方身上的的確確散發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樣唯我獨尊強勢逼人的氣場也只有習慣萬人之上的天子纔有資格具備。
難不成這個女人真是古代的哪位真龍天子？！
難道是武則天？
不太可能。
首先武則天肯定沒有她這麼年輕消瘦，而且服飾上明顯和熟知的唐代帝服不同。
由於對歷史細節沒什麼考究，他一時半會也看不出是哪個朝代的皇帝服飾，更不敢相信，除了武則天之外，古代還有別的女皇帝嗎？
不可能有。
但fate的世界觀是畸形的，連鼎鼎大名的亞瑟王都能淪爲女孩，說不定另一個位面的神州古代還真就有其他的女皇帝。
咔嚓。
蘇書用手機攝像頭拍下avenger的龍袍，然後到網上開始查詢來歷。
“你好無禮……休要拍朕。”avenger強忍着惱意，很不適應地用長袖遮住臉，雖然出身久遠的古代，但這不代表她對現代一無所知，在化身從者降臨現世後，一些基本的現實知識她還是知道的。
“你算哪門子的朕？現在已經是公元2022年了。”蘇書不禁笑了，忍不住諷刺道：“如今講究人人平等，你的封建帝國早就滅了，更別說我現在還是你的master，少在我面前自大了。”
avenger再次陷入沉默，但還是從能她眼中看出極其強烈的不甘和遺恨。
不用想他都猜得出，avenger降臨於世的理由自然是爲了拿到聖盃，願望十有**是繼續享受生前窮奢極侈的帝王生活，畢竟高高在上的皇位只要坐上了，就很難再放下了，這點他還是相當理解並且很有發言權。
很快，查詢結果出來了。
avenger身披的竟是明代時期的龍袍。
“我說……”蘇書愣了，敢問大明朝有哪位皇帝是由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掌權的？
毫無疑問，歷史人物被那該死的聖盃娘化了，但這並不稀奇，反倒是fate的歷史人物不被娘化才叫稀奇。
這女人總不會是明大帝朱元璋吧？！
荒誕的念頭一閃即逝，蘇書想想都覺得好笑，眼前這個看起來優柔寡斷文人氣息濃重的女人，怎麼可能是朱重八那樣頂天立地威煞天下的洪武大魔神？也只能是不知道多少代的世孫，但無論是哪位，他都很難接受對方是女人的事實。
更何況，令人聞風喪膽的洪武大帝長着一張極具特色的馬臉，且不說容貌是否被後來的韃子所醜化，但起碼也得是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吧，而眼前的龍袍美人就顯得過於嬌弱清瘦了。
“嘶——”
他忍不住抽了口氣，拿着手機屏幕裡的洪武畫像和嬌滴滴的龍袍美人一對比，簡直美女與野獸，沒有任何相似之處，讓他不由得懷疑，這個女人是不是穿着龍袍的冒牌皇帝？
察覺到蘇書的質疑，avenger眼中寒意騰騰，卻出奇的沒有反駁也沒有解釋，只是倔強地抿着小嘴一聲不吭。
我的天，什麼時候大明皇帝真的會賣萌了？
蘇書心裡有點惡寒，索性收起手機，懶得再跟她的真實身份較真了，反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奪得聖盃完成試煉活下來，其餘的根本不重要，他並不想和從者之間有過深的接觸，畢竟聖盃戰爭和試煉一結束，就該各自永別了。
蘇書質問道：“真名不肯告訴我也無所謂，但在聖盃戰爭正式打響之前，你總該告訴我，你是爲了什麼願望而奪取聖盃？”
事實上，他當然沒興趣聽一個從者的願望，只不過想要徹底掌控並驅使avenger，那首先就得了解她的真實目的。
“挽救我大明故土。”龍袍美人言簡意賅，強勢的語調中容不得半絲質疑。
“大明？”蘇書目無表情地笑了一下，“真不好意思，現在你腳下踩得這塊土地就是神州國的故土，而你那醜惡的封建時代早已被歷史的車輪無情碾過，你憑什麼資格去挽救？難道你還想改變當今現代人的平等觀念向你三跪九叩行大禮？扯！淡！”
“你才一派胡言！”avenger鐵青着臉一甩長袖，還真別說，明明只是一個年輕女人，看起來卻還真有那種龍顏大怒的威勢，這可比古裝劇裡演皇帝的那些老戲骨都演的逼真。
然而，人家的的確確就是九五之尊吧，只不過是被娘化了的古代皇帝。
“我大明數百年以來只有五拜三叩之德禮，何來三跪九叩之恥禮？你這無恥草民，休得再羞辱朕！”
“隨你怎麼說。”蘇書冷哼一聲，三跪九叩只是形容封建古人的磕頭跪拜罷了，再說了，五拜三叩跟三跪九叩又有什麼區別？男兒的黃金膝蓋不照樣跪下去了？
看得出蘇書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avenger心下大寒，仰頭掃視着周圍無比陌生的高樓大廈，目光下移，遍地鐵盒橫衝直撞，男人短髮胡服盡顯蠻夷，女人衣不蔽體不成體統，心裡更覺悲哀，三百多年的後世竟淪喪如此地步……
察覺到avenger的迂腐想法，蘇書輕蔑地冷笑道：“喂，你這身龍袍太刺眼了，也要換成現代服裝才行。那麼，就穿件短裙怎麼樣？”
“你——”
下一瞬，一把血光纏繞的鎏金龍紋劍憑空浮現，並落入avenger手中，要不是因聖盃規則和令咒的強力束縛，她早就壓制不住怒火將面前這個大膽狂徒一劍斬殺。
“這就是你的寶具？”血劍一出，蘇書頗爲好奇地湊近過去，仔細打量這把血淋淋的寶劍，濃烈的血氣始終纏繞龍紋劍身不可化解，光從樣式來看，確實精美而鋒利，顯然出自古代皇家之物，威力應該不弱。
見蘇書突然來了興致，avenger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耍了，他分明就是故意激怒自己以此來窺視自己的實力，而自己竟然沉不住氣還傻兮兮地中計了，上了一個瘋癲無能的草民的惡當。
這是何等的愚蠢！
avenger心灰意冷地收起血劍，她現在不得不面臨並且要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想要實現自己挽救故土的願望，眼下也只能與這個惡徒虛與委蛇，否則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的話，她必將帶着至深的執念永世不得超生。
也罷，當初她陷入萬般絕望之時，連頭上的冠冕和至高無上的帝位都一併自棄了，而現在僅僅只受了些口頭上的羞辱又算得了什麼？這對登位十多載不斷飽受折磨的她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快十二點了。”蘇書看了下手機時間，不再跟她打趣，皺眉問道：“聖盃戰爭將於零點正式開始，你應該是個正宗的皇帝，能提供點有建設性的計策對吧？”
avenger剛想開口，可腦子裡一片空白毫無頭緒，便硬生生噎住了。
“朕……”
不容她解釋，蘇書已經看出來了，結果很明顯，她這樣優柔寡斷的皇帝只能是廢物，又或許是因爲在現實世界這樣的大環境下，她說不出任何有意義的計劃。
“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先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躲着，靜觀其變爲好。”蘇書立即打斷，轉身便挑了條小路避開復雜的地方，準備找家小旅館住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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