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亞子,我會找到你的。”藤木雄語聲沉重。
“爸爸媽媽嗚嗚”他們家小孩哭的很悽慘。
“……”紀梵拿遠了對講機,抽了抽嘴角,“好混亂。”
無論如何,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必須要在半小時內選出那個狼人。接下來,大家不得不進行投票,何凡兵第一個發言,“我投陸仁甲,大家都這麼慌亂,只有你很鎮靜,兇手一定是你!”
“你胡說八道!”陸仁甲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生氣,“我不過就事論事地分析,還安撫大家讓你們冷靜下來,你卻反而冤枉到我身上!我知道,你是對我搶了你的副社長職務耿耿於懷,趁機報復!”
“我沒有!”
“你就是這樣的人!想當年巴拉巴拉”
對講機裡陸仁甲和何凡兵簡直吵成了菜市場,甚至把陳年舊事都翻了出來。眼見着時間不多,b不得不打斷他們,“好了別吵了,不管以前的恩怨,我們畢竟是一個團體,現在當務之急是分析有用的線索,找出狼人。”
他的話如同潑了大家一盆冷水,瞬間透心涼。
紀梵看着沈洲陸,小聲問,“你覺得是誰?”
沈洲陸搖頭,“一來就讓我們選出狼人,根本不可能。有用的線索太少了。”
陸仁甲忽然道,聲音冷靜了下來,帶着幾分說不出的冷酷味道,“……遊戲一開始就讓我們投票,這純碎是靠運氣。沒有有用線索的情況下,我提議,先投票給社團外的人,爭取時間。”
一聽這話,紀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陸仁甲說的也沒錯。從心理上來說,最開始無論如何不會投自己團體的隊員,以免被對方報復性地投票,爲了自己團體的利益,那就只能……
紀梵翻出筆記本,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寫上,最後擡頭望着沈洲陸,“那個酒鬼,很危險了。”
話音未落,其他人也想到了這個不討喜的傢伙,陸仁甲道,“對不起了,我投那個陌生的遊客。”
“等等!”這人一直沒怎麼說話,此刻聽到別人提到他,一下慌了,“你們憑什麼投我!我是無辜的!”
“這也沒辦法……現在沒有任何線索,我總不可能投自己團隊的人,或者老闆他們一家。”陸仁甲冷酷地道。
其他人靜默了,在趨利避害的心態下,紛紛開始了投票,“我投那個酒鬼”
“陌生遊客”
“1”
“……他叫鈴木三郎,”老闆娘微微顫顫地說,“我投他一票。”話音未落,她猛地捂嘴哭了出來。
她是一個善良的女人,要被迫投票去殺掉他人,十分悲傷。
其他人心裡不好受,但也懷着微不可察的希冀:如果,那個鈴木真的是兇手就好了。這樣他們就不算殺錯人,大家也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這裡。
然而,這個殘酷的遊戲真的有這麼容易嗎?
很快,大家的票都投完,除去鈴木自己的一票外,所有人,包括藤木小孩也聽從父母的指示,投出了他的那一票。
鈴木獲得了11票,絕對優勢的票數,也就是說,這一輪,大家認定他是狼人。
“你們不能這樣!”鈴木驚恐叫道,“可惡!我真的不是狼人!”
陸仁甲道,“那你拿出證據來證明你自己不是啊。”
“怎麼可能有證據!遊戲纔剛開始,什麼線索也沒有!”鈴木氣憤。
紀梵嘆了口氣,這種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有什麼辦法。
鈴木深呼吸一口氣,強制壓抑住顫音,“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我是人類學教授。”
??紀梵一頭霧水,他這個時候說他的職業有什麼意義?難道大家就會網開一面嗎?
陸仁甲已經率先質問了,“你是人類學教授又怎麼樣,就能洗掉你的嫌疑了嗎?”
“聽我說,”鈴木繼續道,強自鎮定,“我是一名人類學教授,對人類心理學也有一定的鑽研。留下我,我可以幫助你們找到誰纔是真正的兇手!”
陸仁甲敏銳地抓住他話語的漏洞,“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之前你爲什麼不坦誠自己的身份?現在被投票了才說,根本是在給自己找藉口,是狡辯!”
鈴木急忙大喊,“之前沒有說,我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遊戲一開始我就分析過了。如果我直接說明自己的心理學專家的身份,你們會半信半疑,但更多人是懷疑—你們都會想:如果我是狼人,那麼憑藉對心理學的瞭解,可以輕易地混淆你們的判斷,最後殺死所有人,威脅程度很大;如果我是平民,雖然是能幫助大家獲得勝利,但我一表明這個身份,真正的狼人會第一時間殺了我!所以爲了自己的安全,以及考慮到你們的心態,我纔沒有及時告知大家我的身份!”
聽到這裡,沈洲陸贊同點點頭,對紀梵道,“他分析的沒錯。人狼遊戲的玩家大部分智力都差不多,這樣確保了公平性。如果只他一人掌握着心理學的優勢,不管他是不是狼人,其餘人爲了避免出現他是狼人的情況,會優先殺掉他,就如--”他頓了頓,看着紀梵的眼裡帶着一絲笑意,“你和其他up主玩的時候,他們會第一個殺掉情況不穩定的你一樣。”
紀梵頓覺膝蓋中了一槍,淚流滿面地撓牆,“大神,求不要再戳刀了。”
他玩過人狼遊戲,自然知道在這裡,最先要殺掉的,絕對是特別聰明的、話多混淆視聽的、以及特別沉默的人。
所以要想在這個遊戲獲得勝利,要保持中庸之道。
身爲經常第一個被淘汰的玩家,紀梵很能理解這位人類學家苦逼的心情。
只是……要他投票的話,果然還是得把這貨投出去才行啊—鈴木三郎對人類心理,的確分析的太精準了。
對講機裡繼續傳來鈴木三郎的帶這恐懼的顫音,“從整體分析來說,你們這八個人是一個團體,另外一隊則是老闆一家三口,只有我是落單的,第一輪殺掉我,幾乎是我可以預料得到的場景。不過,誰會把狼人安排在第一個就被殺掉的角色身上?所以我是狼人的話,絕對不可能!”
話音剛落,陸仁甲就提出質疑,“你分析的沒錯,我們的心態也基本符合你所說的。只是,負負得正的道理你懂吧。有時越是不可能的,卻越是可能。”
“你們真的投了我,纔是中了狼人的計謀!”眼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很快要到投票截止時間八點半,鈴木越發地惶恐焦急。
陸仁甲冷笑,“其實你早點表明自己的身份,說不定我們要再留你一局。現在已經晚了,總之,正如你所說,現在你說不說你的身份,都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在這一輪我們只能選你。”
“不、不要選我!我真的只是普通人,我懂心理學,我可以幫助你們—”
幾乎崩潰欲絕的解釋,在最後卻嘎然中止,隨即屬於鈴木的對講機,再也沒能發出一絲聲響。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對講機都被阻斷了通訊,只有沙沙的電流聲。
然而紀梵所在的,那火宅之後的場景,依然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這意味着,遊戲還在繼續。
紀梵嘆了口氣,殺掉無辜的人心情有些低落,“不是他嗎。”
沈洲陸安撫地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眼自己手腕上表上的時間,“現在八點半,遊戲第一輪結束。離第二輪投票還有一個半小時,我們要抓緊時間去找線索才行。”
紀梵收斂起心情,和沈洲陸一起挨着房間的搜索。
在沈洲陸的提議下,他們先走到了鈴木三郎的房間,位於花園對面的倒數第二間房。
因爲空間的變換是沒有規律可循的,他倆都不抱希望能夠一次走入鈴木三郎在“花水木”的房間,幸運的是,幾次之後他們進入一間客房,倒在地上血泊中的一具男人的屍體,表明他們竟然誤打誤撞走對了。
一回生二回熟,紀梵對屍體已經習慣了,進去後,首先摸摸頸動脈看看人還能搶救不,搖頭,“晚了,一刀割喉。”
圍着屋內轉了幾圈,拜之前喜歡看懸疑推理小說所賜,紀梵對兇案現場還能分析個頭頭是道來,“腳對着門口,說明當時鈴木是正對着門,有人進來,捂住他的嘴,然後一刀斃命。”手並作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劃了下,然後翻着白眼,表情和動作十分生動形象,幾乎可以還原當時兇案現場。
沈洲陸凝視着他逗逼耍寶,眼神複雜。
現實中連雞都沒殺過一隻的人,現在卻對着屍體都能摸來摸去查找線索,只能說是見多了習慣了……得經歷多少,纔能有現在這般處變不驚的態度?
紀梵一回頭,就對上沈洲陸漆黑如墨的眼睛,想到剛纔的逗比行爲,不禁老臉一紅,趕緊認真起來,“屍體還是溫熱的,地上的血液也沒有凝固,說明剛死不久。”
沈洲陸看了眼自己的腕錶,“現在八點40,”他猛地皺了下眉,“之前通訊中斷的時候,我看過時間,是8點30,這意味着,在十分鐘的時間內,狼人殺掉了鈴木,並且在我們到來前離開。太迅速了。”
紀梵也發覺不對,“多重空間的運行無法人爲控制。看來兇手對這裡非常熟悉,至少知道每個門打開之後,會通向哪裡—否則,不會有辦法再這麼短的時間內,從其他空間來到這裡,殺死我們投票選出來的人。”
沈洲陸道,“知道哪扇門通往哪個次元空間的,這應該是狼人的優勢。而且,殺掉了我們投票選中的人,但那人是無辜的,意味着,接下來輪到狼人殺人了。”
紀梵倒不是很擔心對方會從他們下手,畢竟已經說了他兩在一起,有腦子的人也不會一來就和他們硬拼。
分析完了屍體,兩人依舊習慣性地搜索房間,在桌子上發現了一本古舊的書,紀梵拿起看看封面,咂舌,“《日本地方民俗大全》,感覺好高大上啊。”
沈洲陸從他的揹包還翻出了身份證和其他證件,“鈴木沒撒謊,他真的是一位人類學教授。好像是過來蒐集當地資料,爲了寫篇研究報告。”
紀梵心裡有些愧疚和遺憾,如果他們相信對方的說辭而沒有殺他,他懂得的心理學一定可以幫助大家儘早發現兇手。
只是可惜,沒有如果。
紀梵忽然想到,兇手是不是也知道鈴木的身份,害怕被他發現,所以要第一個讓大家把他投出去呢。
腦海中閃過剛纔發言最積極的陸仁甲,紀梵心裡不由產生了幾分戒備。
紀梵翻開《民俗大全》,立刻被裡面密密麻麻的批註驚呆了,這一部書已經被他批註了大半,紅紅綠綠密密麻麻,紀梵隨便看了一段,感覺這教授是個憤青,言辭都很激烈和嘲諷。
紀梵朝沈洲陸抖了抖書,“我懷疑這本書裡面有重要的線索,可是批註實在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根本沒法看完。”
他倆又不可能站在這裡一直看書,不然到了下一輪找不到線索,又有無辜的人被殺掉。
沈洲陸看了眼兩人被皮帶相縛的手,“要抓緊時間。我帶着你走路順便搜索其他房間,你專心找重要的批註看。”
紀梵想想這也是個省時間的好方法,不由衷心感謝大神在身邊。於是便兩隻手擡起捧着書,開始翻看批註來。而沈洲陸則帶着他走出鈴木的房間。
紀梵的左手和沈洲陸的右手用皮帶綁在一起,中間只留下差不多兩寸的距離,紀梵現在雙手擡起,沈洲陸就得被迫吊起右手,他直接反手握上紀梵的手腕,在對方疑惑的注目中淡淡道,“手半懸着很吃力,皮帶又勒到了手腕很痛,這樣借力,我會好受些。”
紀梵立即歉意道,“哦哦,是我考慮不周。你什麼姿勢舒服就怎麼握!”
他復又低頭專心閱讀,沈洲陸便這樣帶着他穿行在重重空間,他竟一次也沒擡起過頭看路,顯然對對方信任之級。
沈洲陸神情淡然冷靜,指尖似不經意地輕輕摩挲着手下微暖細膩的皮膚,眼裡掠過一絲清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