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
就在紀梵身形微動那一剎那,意識裡猛地傳來一聲大喝,紀梵本能地僵住,就在這一秒,兩隻猙獰恐怖的殭屍伸着鋒利的爪子撲到了他的身上,然後穿體而過,消散於無形。
被冷風透體而過,紀梵不由打了個冷顫,“消失了……果然是幻覺,多謝了大神。”心中一陣慶幸,之前得到金剛經的提示時雖然已經猜測到這一關會是幻覺,可是當遇到危險時,身體還是本能地想要躲避,幸好沈洲陸及時阻止了他。
意識裡傳來的聲音一如往昔的冷靜沉穩,“沒事就好。接下來不要隨便亂動了,儘量走直線。”
“好。”
紀梵依言行事,對於大神百分百的信任。地上的木地板兩塊銜接而成,紀梵就沿着中間的縫隙走着,微弱的酥油燈照亮他身側0半米的範圍,前路朦朧,周圍黑暗死寂,不時還竄出幾隻青面獠牙、造型猙獰的殭屍喇嘛,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
紀梵想要閉眼睛,又怕走偏了幻覺會變成真實,硬逼着自己死死盯着地板縫隙走直線,吐槽道,“我覺得我的貓步生生給練出來了。”
“……”沈洲陸嘴角微彎。明明是緊張的生死關頭,被他這樣一說,沈洲陸幾乎能夠想象到他低頭瞪大眼睛,走的搖曳生姿(什麼鬼!)的模樣。
在燭火模糊的光暈下又走了一段路,紀梵也感覺到壓力徒增。撲面而來的殭屍喇嘛已經從最開始的兩隻,變成了4只、8只,甚至到後來,一羣一羣前仆後繼,幾乎阻攔了紀梵全部視線。
雖然明知這是幻覺,然而黑暗的環境充斥着殭屍的嘶吼,殭屍又實在猙獰可怖,每當幻影穿過身體,紀梵都覺得冷風刺骨,只能攥緊了燭臺,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沈洲陸察覺到了紀梵少見的沉默,一顆心也跟着對方越發粗重的呼吸聲揪緊,他壓低聲音唯恐打擾對方,“怎麼樣了?”
低沉沙啞的嗓音縈繞在耳邊,紀梵繃着的心急促地躍動了下,他從緊張中回過神來,故作輕鬆地道,“還好,就是有點涼。這裡跟停屍房一樣的冷氣十足,哈哈。”
說話間,他舉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又在褲子上悄悄蹭掉手心的汗,十分慶幸大神看不到他此刻的慫樣tat
儘管沈洲陸此刻看不到紀梵的處境,畢竟兩人認識也快一年了,看了對方無數遊戲解說視頻,敏銳地從他清朗健氣的聲線裡聽到一絲顫音,就像解說視頻時明明怕的要死,還在故作鎮定地各種吐槽。
“……我和你說說話吧。”沈洲陸說,他盯着屏幕,眼神沉沉,又一次地感受到了想要幫助對方卻無能爲力的心情。
“!”紀梵驚異地瞪大了眼,真是奇蹟,平時都是他拉着沈洲陸吧啦吧啦的,沈洲陸一般話都很少。
心思一轉,他明白了沈洲陸的心意,得寸進尺地笑着道,“那大神你給我唱首歌吧。”
“……”這一刻,沈洲陸忽然想後悔地收回前言--
紀梵是個不折不扣的聲控,從他喪心病狂地錄了沈洲陸的早安問好當作鬧鈴就可見一斑。s173言情小說吧現在難得對方主動提出要和他聊天,紀梵自然厚着臉皮提要求。
意識裡傳來的聲音帶着一絲猶豫,“……我唱歌不好聽。”
紀梵雀躍地揮爪,“大神你太謙虛了,就憑你的聲音,一開口就是歌啊!”
“……”這馬屁拍的沈洲陸哭笑不得,嘆了口氣,“好吧,你想聽什麼?先說好,太流行的歌曲我不會。”
紀梵噴笑,“要是你唱首小蘋果我才驚悚好麼。”
龍蛋裡的對方詭異地沉默了下,然後道,“……這個,我倒真的會。”
紀梵:=皿=!不可能!我家超凡脫俗的大神居然這麼接地氣!
“有段時間街上到處都在放,就記住了。”彷彿聽到他的腹誹,沈洲陸解釋道,他也很無奈,這種口水歌洗腦性特強,不知不知……就會唱會跳了。
話音未落,紀梵就迫不及待地吶喊,“大神,求唱!!”
“……你等等,我找找歌詞。”
紀梵跪地,他毫不懷疑沈洲陸能夠記得完整的歌詞,只因爲以前玩遊戲的時候,他見識過對方記性有多好--
一場比賽下來,還能完整不錯地一一複述出敵我雙方使用的所有招數。
現在隨便唱首歌都要找歌詞以防唱錯,大神不管做什麼都是一如既往的認真啊。
“咳,”略帶窘迫的清了清嗓子,開唱道,“我種下一顆種子終於長出了果實今天是個偉大日子”
蛋裡響起的聲音低沉磁性,縈繞不絕。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紀梵一邊緩慢地前行着,手中小心護着飄搖的燭火,四面八方的殭屍洶涌而來,咆哮嘶吼聲震耳欲聾,然而腦海中的歌聲清晰可聞,一遍編重複着,沒有任何間斷。
於是,他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情在歌曲聲中漸漸安靜下來。
甚至於,開始分神在腦海中想象酷炫狂霸拽的大神穿着他的黑t恤,帶着他標誌性的鴨舌帽,蹦跳着跳小蘋果時候的場景……
噗噗噗!好萌哈哈哈!
紀梵眼睛成了星形,滿腦子都是大神戴着兜帽跳小蘋果的樣子,不知不覺,竟然走完了這一段漫長又黑暗的恐怖路程。
走過濃郁的黑暗重回光明,紀梵鬆了口氣,手中的酥油燈也隨即熄滅。這一關,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
“走完了?”明明是很輕微的舒氣聲,也被對方聽到。
紀梵點頭,燦然一笑,“嗯,大神多謝你了,又救了我一次。”
“又?”沈洲陸敏銳地抓住了這個詞。
紀梵把燭臺拿在手中查看使用程度,一邊解釋,“之前在恐怖遊樂園的時候,也有一關是我獨自一人在黑暗的山洞裡走着,後面還跟着一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恐怖東西,規則規定又不能回頭。一片漆黑中我實在有點hold不住,就開始回想開心的事情,就想到你啦,你帶領星晝奪冠的時候我簡直激動的差點沒犯心臟病……”
話沒說完,紀梵一下反應過來閉上嘴,對於粉絲來說開心的事,但是對於現在已經退役的龍神來說,簡直是戳人傷口啊!
他吶吶地道歉,“對不起,我”
“不用道歉,”現實世界的沈洲陸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並非因爲對方以爲的戳到他的痛點,這麼多年過去,再多的不甘遺憾都已經被時間抹平。
而是……
“最開心的事情,爲什麼是那件?”沒錯,這纔是沈洲陸疑惑的,他知道紀梵是他的死忠粉,但真不知道會粉到這種地步……他自己的人生裡,就沒有一件高興的事情嗎。
紀梵平日裡是個社交癌症患者,不擅長與人交往,也不太會看別人臉色。但奇怪的是,沈洲陸話語中隱藏的深意他卻一下聽出來了,解釋道,“身爲一個宅男,我日常生活太平淡了,沒有什麼特別值得高興的事情。而我又十分喜歡你……”
“你”字毫不思索地從嘴裡吐露,紀梵反應過來,連忙補充,“你們戰隊,自然你們獲得冠軍我比什麼都開心了。”
龍蛋沉默了。
紀梵撓了撓臉,一副得意的模樣,“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腦殘粉吧,啊哈哈,我有我自豪,挺胸!”
“……謝謝。”這兩個字在感謝粉絲時候沈洲陸說過無數次,卻沒有哪一次語氣會是現在這麼動容。坐在電腦前的他闔上眼,掩去眼裡那抹複雜的神情。
順利地通過了第五層塔,紀梵來到第六層。
這塔除了關卡略微不同,每一層佛殿佈局都幾乎一樣,紀梵搜索道具搜索的都快麻木了,忍不住向沈洲陸吐槽,“玩ram遊戲的時候至少人家每個房間都不一樣嘛,而且地圖錯綜複雜,很容易迷路,有挑戰性纔好玩啊。這一模一樣的佛殿除了金剛像不同外,簡直每一層塔都一樣,好無聊。”
沈洲陸道,“遊戲裡角色有復活重來的機會,真人可沒有。我想系統也是考慮到了你的戰鬥力,安排的遊戲難度是循序漸進的。”
紀梵淚流滿面,“大神我知道你是習慣性地在分析,可是我覺得我膝蓋中槍都要爛掉了!”
不過抱怨歸抱怨,紀梵心中也清楚,系統是給了他新手大優惠禮包的--不然弄成遊戲裡那樣的房間和迴廊,還必須繞回路尋找道具,路癡如他肯定早就迷路到死了。
紀梵把路上搜索到的道具湊在一起,只是幾張字跡潦草的日記,到這裡,總算是將“小沙彌的日記11/11”這項道具收集齊了。
紀梵理了下故事梗概:小地震之後--放牧的牧民感染瘟疫--送到寺廟,主持救治無效,牧民變成喪屍,咬傷僧侶--所有僧侶在主持帶領下躲到寶塔中來,骨器失效,主持尋找原因--發現可能和骨器有關。
最後一張日記上,小沙彌寫着主持發現了事故的真正原因,想用骨珠鎮壓怨力,不料……
血書沒寫完,紀梵猜測,看樣子主持的做法失敗,如今是凶多吉少。
“這些日記你放在一起,沒有合成新的道具?”聽完紀梵的敘述,沈洲沈洲陸吟。
紀梵注視着放在地上,按照頁數疊成一堆的日記,遺憾搖頭,“沒有任何變化。”
龍蛋裡傳來沈洲陸低沉的思索,“主持發現骨器有問題,既然如此,又爲什麼要繼續用骨珠做化解?而最後骨珠也出了問題。只是這樣看的話,這個遊戲根本就無解。”
紀梵道,“但你說過,任何一個遊戲不可能沒有通關的方法。”
“是的。你說過這個遊戲是以密宗爲背景,那你稍微等我下,我去查下資料。”
紀梵只能聽到沈洲陸的聲音,但並不妨礙他猜測對方去做什麼了--o度什麼的,開了大神這樣的外掛真幸福o(* ̄▽ ̄*)o
過了片刻,沈洲陸的聲音響起,略顯凝重,“我發現一件有點複雜的事。”
“什麼?”
“先說骨器。關於骨器,歷來有兩種說法爭執不下,一說是大能者死後還願奉上的骨頭;更多的,則是說骨器來源於無辜農奴的身體。”
紀梵點頭,“逡鍾叮……就是之前和我一起的npc導遊也說過這樣的話。”
“先不說現實,遊戲的製作組,或者說主神,因爲這是它創造的遊戲,所以必然有選擇一個傾向。目前看來,它選擇的是第二條,即骨器是農奴的身體所作。所以滿含怨力,鎮壓不了殭屍們。”
紀梵靈光一閃,“你是說,殭屍和骨器本出同源?”
“有很大可能,這就回到了最初,即,爲何大地震後,去那一帶放牧的牧民被感染了病毒?”
“地震……地形……”紀梵覺得有某種答案呼之欲出,卻又恰恰缺少點什麼至關重要的證據。
……但他一點也不想知道所謂的真相啊摔!
暫時想不明白答案,紀梵嚥了口唾沫,苦笑,“我覺得,大概這一次我又走上d的不歸路了qaq”
對此沈洲陸也沒有辦法,紀梵已經走到了這一步的劇情,可不是遊戲裡可以刪檔重來就好。
就在這時,沈洲陸又給出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提示,“我記得之前玩過的某個遊戲裡,日記的碎片銜接的地方隱藏着特殊的文字,或者你看看日記有沒有藏頭詞。”
沈洲陸的話提醒了紀梵,頓時想起了過往玩的那麼多的遊戲,憑藉着經驗,他很快找到了日記中所蘊含的信息--
“器盒、藏書、要死(鑰匙)、佛怒天”
紀梵摸摸下巴,“大概是說,佛怒天的佛像下藏着鑰匙,可以打開暗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