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文心裡生出幾分恨不相逢未嫁時的淒涼感來,他覺得杜修根本配不上顧軟,可同時又知道,即便顧軟沒有再嫁,也根本不夠資格做自己的妻子,因爲他的妻子,必須是名門出身,會爲他的仕途帶來好處
其實關於是就此謀個官職還是繼續上京趕考,他也是想了很多,他在府城考試排名第八名,考試的時候,他就感覺到自己考得很吃力,這樣的成績到了人才濟濟的京都根本不可能考進三甲,除非他再讀個幾十年的書,可要用幾十年的光陰去爭取一個狀元頭銜,他又有些不甘心,於是便想着不如先謀個官職在身,做出政績,找好門路,步步高昇,二十幾年後,還怕自己進不了朝廷嗎這可比花二十幾年去讀書強。
而他將自己的想法與鄭氏說了,鄭氏自是贊同的因爲她什麼都不懂,鄭建文說什麼就是什麼。
到了給樑老闆送貨的時間,杜修和顧軟親自運了貨品去縣城裡交給了樑老闆,樑老闆一查看,對這批貨品的前景更是看好了。
天本來就已經進入了寒冬,這樣冷意透徹心扉,大人還行,小孩子卻是完全受不了,但有些孩子貪玩,即便天再冷,也阻止不了他們在外面瘋跑,這樣肯定就會落下凍瘡啥的,所以許多做父母的也願意花幾個錢給孩子買幾套保暖的帽子手套回去,以往的那些帽子和手套都是極其單調,而且保暖性還不高,樑家這批新樣式全面上市後,因其保暖又好看,極容易就得到了人們的青睞,貨品上架的第三天,架臺就被一掃而空,生意好的出奇。
樑老闆心中自是大喜,連忙聯絡的杜修,讓再加緊趕製三倍的貨品出來。
本來顧軟早先想的是這生意要不要也跟陸家合作,後來又覺得將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是很危險的行爲,而且陸家最主要的生意都是在吃食方面,他們尋求與別家的合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自然得罪不到陸家。
如今訂貨量大了,僅靠原先的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按時完成這個任務,顧軟就想着他們家已經和樑老闆簽了契約,這貨做出來不愁銷路,如果讓村裡的女人都學會了這織法,難免會傳到出去,可到底還是小範圍的,對他們家影響不大,所以顧軟還是打算多僱一些人。
杜修家要僱人的消息一傳出去,就有許多婦人上門來報名,顧軟對大灣村裡的人已經有一個大概的瞭解,也儘量挑一些手腳勤快忠厚老實的。
因爲村裡也有一些婦人在粉條作坊工作,來的人並不多。
顧軟這一挑下來,人不夠,她又勉強拉了兩個平時看起來有些不老實的婦人,這樣下來,來的人她都選上了,唯獨只有一個吳菜花,顧軟卻怎麼都說服不了自己把吳菜花也選上。
吳菜花只看那邊三十幾個婦人一排,這邊只有自己一個,知道自己被顧軟唰下來了,有些慌了,“大郎媳婦啊,你不是說要找女人嗎我不是女人啊你幹啥不要我啊”
不等顧軟說話,她就連珠炮似的,又說:“大郎媳婦啊,你不會還在記嬸子的仇、所以不想收嬸子吧哎呀那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呀以前那不都是嬸子我糊塗嘛,你一個做晚輩的咋還跟我計較上了,大不了我跟你道歉,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吳菜花的話顯得有些低聲下氣,現在根本容不得她不低聲下氣。
杜修家這日子過得不是一般的好,自家公婆丈夫再三警告她,不許跟杜修家做對,吳菜花自己也知道杜修家早已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了,什麼也再不敢像以前那樣對顧軟,就怕顧軟這兒有什麼活都不要她家的人。
現在這個情況,顧軟也無奈了,總不能所有人都要了,唯獨不要吳菜花一個吧,這不是裸的得罪人嗎
所以最後,顧軟只好勉爲其難收下吳菜花了。
有早前已經學會了針法的下人來教這幾個婦人,顧軟把這三十幾個人分成五組,每一組只負責織一種樣式的針織品。
這些夫人織的自然是最普通、賣得最便宜那種,那些花樣繁複、賣的貴的還是由自己人織。
人人也都可以把棉線帶回家裡織,顧軟說好了,凡是有跟她耍心眼的,就立馬把人開了。
第三天,這些婦人將織好的成品交上來,顧軟驗收查看的時候,她最先挑出的那二十幾個婦人織出的帽子手套很符合要求,和當初給他們的棉線重量基本吻合的上,可見她們是用了心的。
後來勉強挑出來的幾個婦人和吳菜花的卻是明顯對不上,尤其吳菜花,那斤兩根本吻合不上,可不是差了一二兩那麼簡單,而且她們織出來的東西,針法混亂,緊的太緊,跟死疙瘩似的,鬆的太鬆,一扯就變形,有些還髒兮兮的,根本不能看,談何保暖
這些女人就是因爲覺得她好欺負,在敷衍她
顧軟一把將這些東西拍在桌上,盯着那幾個不老實的婦人,“我這兒可有你們當初取線的記錄,多少斤兩、什麼類型的線一清二楚,你們是按了手印的,如今你們交上來的東西不止沒達到我的要求,連斤兩都對不上,你們都把我當傻子了是不是”
其中有一個婦人剛想說什麼,就被顧軟打斷了,“你們不用給我什麼交代,反正說出來的也不是真話,看在鄉親一場的份上,這事我不跟你們計較了,你們做的這幾個工錢我也照樣給你們,不過以後,你們別來了,不管啥活兒,我家都不會再找你們。”
那幾個婦人起先以爲顧軟做得一本正經,不過是做做樣子,沒想到她還真把每個人交上來的貨品仔細檢查。
那幾個婦人自己做了虧心事自然心虛,可在她們看來,這不過是一件小事,顧軟因爲這件小事就不要她們了,根本就沒有任何道理可言。
其中有一個婦人極爲不滿的說道:“大郎媳婦,你這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們纔剛學,能做成這樣已經不錯了,再說了,那線總有拋費的,咋就真和沒織之前對上號了你這不是故意爲難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