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紅斯醒來,覺得腦袋有點痛,拍了下身邊的黑斯,說:“黑斯,別咬我頭。”
黑斯迷茫地睜開眼睛,吸了吸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說:“你先記賬上吧,以後我捉恐龍還你。”
紅斯聽到這話,就放心了。
伊克不懂他們兄弟之間的交流,拿布給黑斯擦了擦嘴,然後給紅斯擦了擦頭,說:“去吃早餐吧,吃完了去填報名表,明日報名就截止了,到時會有很大小恐龍和你們一起參加筆試。”
紅斯只聽到了吃早餐幾個字,他認真地點頭,說:“我知道了,該去吃早餐了。”
伊克雖然才認識他一天,但是也知道這是個單純的吃貨,用肉來收買就好了。
昨日裡太累了,紅斯和黑斯都沒有認真地看過月亮豆腐。
月亮豆腐分了六層,第一層用來招生報名,一些工作人員的住房也被安排在第一層,以便處理事務。第二層至第四層是一些客房,第五層則是進行筆試和麪試的地點。最高層第六層是月亮豆腐整個建築運行的能量所在,所有的能源都在第六層。那裡就一個能量管理人員的房間,平時也沒有人上去。
月亮豆腐每年只開放三個月,等待來自這個片區各處的小恐龍來報名,等報名結束,小恐龍們回到各自的片區,帶着恐龍學校特有的證明,就近選擇自己家周圍的恐龍學校就讀。
紅斯和黑斯在月亮豆腐裡逛着,裡面有許多東西他們從未見過。
一個機器人從他們面前走過,叫着:“走開走開,打掃衛生。走開走開,打掃衛生。”黑斯如臨大敵,用爪按住機器人的頭,不讓他前進。機器人執着地想前進,黑斯執着地不讓他前進。
一保持恐龍身形的龍翼人經過看到了這一幕,嘲笑道:“恐龍就是沒有見識,這是打掃衛生的機器人,不是會吃人的肉食者,不用緊張。”
黑斯瞧都不瞧那隻恐龍一眼,說:“我逗着它玩的,你真笨。”
紅斯走到大恐龍面前,問:“你不是恐龍嗎?”
大恐龍擡起下巴,朝下看着紅斯,說:“自然不是了,我是龍翼人。”
紅斯說:“哇,龍翼人。你會變身嗎?變身給我看看吧。”
大恐龍說:“在恐龍區我變不了,在龍翼人區就能了。”
紅斯圍着大恐龍走了一圈,說:“那你還不是和我們一樣。”他走到黑斯旁邊,說:“別玩了,我們去找伊克吧,想吃肉了。”
黑斯放開那個清潔機器人,機器人又歡快地說着“走開走開,打掃衛生”地走開了。他說:“真不好玩,你不剛吃過嗎?”
紅斯搖頭不認,說:“吃過好幾個小時了,早就餓了。”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大恐龍,說:“我能吃下他。”
大恐龍臉色漲紅了,覺得被一個小恐龍用這麼輕視的語氣給指着,丟了臉面,忍不住道:“就你們這些小鬼,還想吃掉我?過個幾百年,你們也沒這本事。”
黑斯拉走紅斯,從大恐龍身邊經過,說:“這隻太老了,不好吃,以後捉只嫩的給你吃。”
紅斯用腳踩了踩大恐龍的腳,說:“還真挺老的,我不要吃了,走吧。”
兄弟倆沒心沒肺地走了,留下大恐龍在原地氣得臉色發紫。
在月亮豆腐,每一隻成功到達的小恐龍都享有人身安全權,任何恐龍和龍翼人都不能在這裡吞食同源生物。所謂同源生物,就是從一個生命體演變過來的所有生物。恐龍和龍翼人是同源生物,恐龍是同源魂,龍翼人是其演變後的同源類。烏龜和魚兒在這裡也是同源生物,他們都是由一種叫水棲的原始生物演變過來的,他們都是水棲的同源類。
所以,大恐龍在這裡,不能吃掉紅斯和黑斯。而且變成了龍翼人的恐龍,也不再像以前身爲恐龍那樣,愛吞食生肉,他們更愛對事物進行加工,過着所謂的文明化生活。
伊克找到他們倆,拿出一張報名表要他們填寫。
黑斯拿着報名表不說話,只是盯着上面的字,很認真地看起來。
紅斯則是皺着眉,問黑斯:“黑斯,上面那些小花是什麼?”
黑斯搖頭,說:“也許是藏寶圖。”他擡頭看向伊克,問:“考試內容是要我們去尋寶嗎?”
伊克沒想到他們不識字,他問道:“你們不識字?”
黑斯說:“這是字?”
伊克點頭。
黑斯說:“那我確實是不識字。”
伊克有點不相信,問:“你們媽媽沒教你們認字嗎?”
紅斯不懂爲什麼粉紅母恐龍要教他們識字,就說:“爲什麼媽媽要教我們識字?”
伊克說:“因爲每隻來報名的小恐龍,在我們確認是沒有大恐龍陪伴之後,都必須要參加筆試和麪試啊。若是你們不識字,還怎麼參加考試。”
他看了下黑斯和紅斯,年齡還很小的樣子。開始他以爲只是他們長不快,現在想來,也許真的是年齡還小。他問:“你們幾歲了?”
紅斯說:“我們七歲了,媽媽說了,七歲就能來上學了。”
恐龍學校確實規定了七歲就能來上學,但是七歲的小恐龍,可能還剛剛學會說話,所以很少會這個時候來報名。而且一般小恐龍的母親也不放心自己的孩子這麼小就來自己獨自前來報名,畢竟報名的旅途太過危險,年幼的恐龍可能一不小心就喪命於食肉恐龍的口下。所以,大恐龍們都會讓小恐龍在身邊多呆幾年。
恐龍學校的招生不只對天賦有要求,還要小恐龍有一定的識文斷字能力。七歲的小恐龍想要認得許多常用字,實在是太過困難了。這樣一來,雖然規定是七歲就能來參加恐龍學校的招生考試,可是往往大恐龍們在一般選在小恐龍們二十歲左右,身體機能都基本發育完成,有了一定自保能力的時候,才讓他們來參加恐龍學校的報名。甚至有些先天不足,但是一心想要成爲龍翼人的恐龍,會在三十多歲來參加招生考試。
伊克有點頭疼,他說:“你們不會識字,就沒法天報名表,也過不了筆試,只能先回去,以後等到學會了識字,再來報名吧。”
黑斯說:“粉紅母恐龍就是這麼不負責,她現在肯定在家裡玩麻將。”
這邊粉紅母恐龍:“糊了!拿肉來拿肉來。”
真是知母莫若子啊。
紅斯不說話,只是反反覆覆拿着那張報名表看,最後把爪子伸進旁邊放着的墨水裡,在整個爪心沾上墨水,往報名表上一按,說:“我畫押了,這樣就行了吧。”
粉紅母恐龍無聊的時候,喜歡給黑斯和紅斯講寫龍翼人幾千年前的故事,比如畫押賣身之類。紅斯的腦中,從那時就留下了個印象,畫押,就是簽名,代表自己同意了。要畫押是因爲寫字太累了。
伊克看着還在滴墨的報名單,對黑斯說:“你也蓋個掌印上去吧。”
黑斯利落地往上面蓋了個爪印,他問:“可以了嗎?”
伊克嘆氣,說:“要不是看你們倆小東西天賦過人,這麼小就能獨自來到這裡,我也不會破格給你們面試的機會。但是筆試你們還是要去,能做多少是多少。”
紅斯知道這是說他們已經被留下來了,就高興地拉着黑斯又去找肉吃了。
伊克看着這倆兄弟,無奈地笑了笑。
次日後,伊克拿到了兩張印滿了爪印的試卷,他看着這兩張試卷,默默地收到檔案裡,給他們開了個後門。
這邊,紅斯的臉上全是墨水,黑斯則在用清水洗手。
紅斯說:“黑斯,你題目都做了嗎?”
黑斯點頭,說:“做了。”
紅斯說:“好厲害,我都看不懂。”
黑斯點頭,說:“我也看不懂。你做了嗎?”
紅斯不好意思地說:“我也做了。”
黑斯看着他滿臉的墨水,又看了看自己剛洗乾淨的手,說:“你說,伊克看的懂我們的試卷嗎?”
紅斯想了想,說:“我在試卷上畫了一朵小花,本來還想花一隻蝴蝶來着,可是試卷太小了,我幾個爪子蓋上去,就滿了,所以就只能畫下一朵小花。”
黑斯點頭,說:“那伊克肯定看的懂。”
紅斯問:“你畫了什麼上去?”
黑斯說:“畫了兩朵花,我看試卷不大,就把爪子印小點。”
紅斯高興地說:“我們的答案差不多啊,考試一定沒問題了。”
黑斯也認同地點了點頭。
很多時候,我們總是依靠身邊人的錯誤,來肯定自己的錯誤。多虧了善良美好的伊克,紅斯和黑斯的錯誤,成了一個被封存在了檔案深處的小秘密。沒有人會有興趣,去翻一個幾百年前的小恐龍的資料。
這件事告訴我們,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一股腦兒向前衝,一切都會好的。魯迅爺爺的話,總是這麼有道理,即使在外太空。
所以,對於勇敢的他們而言,不會做題有什麼關係,會按爪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