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是夜

天朗氣清,繁星點點。

一行人爲了準備第二天的武林大會皆休息得很早,季默聲凝眉站在院落裡,望着淡淡的月色,仿若出神,站得久了,涼意漸漸侵染上來,於是偏了身子,欲離,一件袍子就從背後披上了肩,那人爲他披了衣服,也不說話,只一徑安靜地站在他身邊,神色亦是淡淡的,唯有眼睛裡有些極難察覺的溫和,深深埋着。

他忍不住驚訝,倒沒有多問,說起來也是好笑,初時見面的時候兩人的話還多些,如今熟悉了許多,兩人相處的時候反而愈加平靜沉默了。

其實,他們相處的時間並不長,真正意義上的見面也不過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但是竟然會覺得已經再熟悉不過,彷彿認識了很久很久,除了意外橫亙在兩人中間的奇特的夫妻關係,還有雁棲,還有凌月樓還有許多許多,這幾年來雁棲最關注的非眼前這人莫屬,自己也連帶着頻頻注意,原本以爲兩人之間只不過是因爲雁棲纔有了聯繫,哪知道見了面才知道一切並不如他先前所想的那麼簡單,有時候會覺得和這個人彷彿認識了一輩子那麼久了,季默聲不由失笑。

可是他不知道,即使靠的這麼近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總覺得一切就好似一場夢,那樣的感情來的太突然,而且,他們所要需要面對的實在很多,多到可能會超出所能承擔的,所以纔會不敢接受,甚至不知所措。

“在想什麼?”旁邊的人突然開口。

“那瓶酒。”

話一出口,兩人都有些怔愣,莫名的尷尬。

“我是說那瓶酒該有個名字吧。”季默聲緊了緊蜷在手中的書冊,懊惱着方纔的失神。

“燼。那瓶酒叫做燼。”

季默聲喃喃咀嚼着那個字“燼。。燼…這名字不錯。”停了半晌,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彷彿是察覺了他的無措,鐘磬寒的視線慢慢掉轉到他手上的書冊。“這麼晚了,還在看書?”

“啊,不過是些兵器類的冊子,明天就是武林大會了,不知不覺就拿起這東西了。”

目光落到書面上挺逸的字跡,鐘磬寒眼神不由一動。“可以讓我看看嗎?”

季默聲點頭,把書冊遞給他。

纖長的指緩緩挑開暗藍的封面。

半晌的功夫又輕輕合上,遞還給他。

“如何?”季默聲忍不住問道。

“這著書人對武器的理解實在非凡,確是本好書。”鐘磬寒淡淡道,難得的毫不掩飾的讚賞。

季默聲眉梢輕挑。“承蒙你鍾少爺看得起。”

鐘磬寒的眼裡這才流露出幾分驚訝。“難道這書竟是出自你手?”

“確是如此。不過也是這些日子才寫好的,上次看到你和洛公子比武,之後腦子裡總是忍不住冒出那些畫面,後來就乾脆下了點功夫,免得糟蹋了腦子裡冒出的東西。”說到這裡,他彷彿也是頗多無奈,丟失了一段記憶,或者說是混淆了一段記憶對於他來說,總是件極爲難受的事情。

鐘磬寒的神情帶上了深思之意。“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該是會武的,如今既然又能寫出這樣的東西,默聲,你當初的武功造詣決然不低。”想到他如今的狀況,他又忍不住皺了眉頭,冷冽之氣霎時蔓延開來。

季默聲擺了擺手“其實也沒什麼,雖然行走江湖沒有武藝傍身確是難受,不過我也一直就這樣過來了,想不起來也未見得是件壞事。”

鐘磬寒神情一緊,只這麼一緩,下一刻,季默聲的整個身子便已爲那個挺俊的身影緊緊擁入懷中。

書冊‘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迥異於夜色的溫暖貼覆而上。即便沉穩如季默聲,亦不由得爲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包圍住軀體的溫暖讓他無措地僵直了身子,面上少有地流瀉了一絲極細微的困窘。

他本就不是個與人親近的人,像是這樣的動作也是從來都沒有過的,而鐘磬寒本身也是冷漠孤高的人,如今這樣的舉動,讓他的心底不由生出絲絲暖意。

“你丟失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

這話中少有的堅定和執着讓他的心不由一震,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漸漸回攏,接受了這個尚有些陌生的懷抱。

今夜的月涼且亮,院裡的人雖都早早入睡,他們卻也不能於這院中敞亮之地長久的公然相擁,季默聲忍不住出聲“鍾…”

擁住他的人猛然收緊了手臂的力量,季默聲不由好笑,還是改了口“磬寒。”

鐘磬寒這才緩緩收回手臂,俊朗容顏之上淺淺一笑悄然揚起。原本冷漠的眸光,卻已幾不可察地柔和了許多。

季默聲其實知道鐘磬寒還掩藏了很多的事情,自己也有許多尚不能開口的東西,但是那一刻相擁時的溫暖卻確確實實的讓他感覺到了這個人的關切。

所以,即使那個擁抱突如其來,他甚至也拿不出一點心思去抗拒,那樣的時刻,總覺得纔會貼合得格外的近。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面對這個人時自己生出的軟弱和依賴,就是他自己也總覺得無可奈何。

撿起落在地上的書冊輕輕拍落沾染上的少許灰塵,他忍不住向身旁的人提議“今夜月華如練,既然無眠,不如小酌一番?”他真是很久都沒有好好喝上一次酒了。

鐘磬寒的心情也彷彿格外的好,連慣常冷淡的臉上也多了清淺的柔和,竟是一直也沒有散去。

“好,我陪你。”

銀杏樹下

一張石桌

兩人對飲。

一個清傲孤然,一個從容優雅。

季默聲望着杯中淡酒,微微出神,許久才淺淺啜了一口。自從他恢復了本來的樣貌之後,不僅神態氣質變得成熟,性格彷彿也潛移默化的發生些改變,不過是月餘的功夫就有了這樣的變化,也不知道是從前就埋下了根,還是最近一連串的事情讓他產生了變化。

鐘磬寒大概是覺察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於是緩了斟酒的頻率。

好半晌,季默聲才重新開口。“對了,有樣東西給你。”從袖裡拎出一根絞絲紅繩,下面綴着一塊古樸的看不出年份的墨玉放在石桌上。

鐘磬寒挑眉,眼神落到那塊玉佩一會兒又轉回他的臉上,眼裡凝着莫名的光“定情信物?”

季默聲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是回禮。”

鐘磬寒不置可否,拿起玉佩放入懷中。“你的這份禮可不輕啊!天下難尋的至寶‘暖色’簡簡單單就出手送人。”

季默聲又笑了笑,擡起衣袖,手中瓷杯近脣,略一仰首飲盡剩下的酒。“反正只是塊玉佩,即使能避百毒,對於我來說也沒什麼作用,倘若接受的人喜歡,纔是價值,不是嗎?”

鐘磬寒的手貼近胸口的位置,目光中有什麼東西漸漸改變,輕柔地擡了脣“你說的沒錯,我很喜歡,謝謝。”

季默聲給彼此各添了杯酒“其實我更喜歡你送的酒,起碼那個對於我來說更有意義。”

鐘磬寒心下一動,眼生凝住了他的,空氣中開始升騰起一種別樣的曖昧。

“你真的喜歡?”

“當然。”那瓶‘燼’是鐘磬寒此生釀的第二瓶酒,一個永遠喜歡隱藏自我不願被他人窺探的人,能夠送出這樣一份禮物,他怎麼會不喜歡?

入口的甘冽讓他忍不住滿足地嘆了聲“真是好酒。”

鐘磬寒伸手止住了他倒酒的動作。“酒雖好,卻不宜多飲。”

季默聲爽然一笑“不妨,古人不也常說‘杯中自有天上月,一生大醉能幾回?’嗎?如今有這樣的好酒,又有人相陪,正應豪飲到天明。”

鐘磬寒依言擡眼望了望,這樣的動作熟悉又陌生,上次望月,該是很久以前了。此刻皎皎明月當空盤踞,繚繞了彩雲,淨是一派和氣安詳。低頭,他微微輕笑着撫了撫耳垂,那笑意似乎也隨之醺染上眼眸,起身扶起身邊已薄染醉意的人,他溫言在耳:“大醉總有時,夜風偏涼,你的身體未算痊癒,擔不起‘燼’的回力。而況,”低淳的嗓音緩緩傾瀉,“好東西,也該細細留着不是?”

視線飄入天際處,笑也漸深,“明天,又該是另一番氣象了。”

風動,撩起脣邊的話,攜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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