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易琳琅和付瑤又在客棧樓下遇到了寧全臣。
寧全臣站在客棧老闆對面的櫃檯前,遠遠看到易琳琅夫妻二人從樓上下來,便朝他們揮手道:“易兄和嫂夫人也起來了, 住店錢我幫你們一起付了吧。”
寧全臣轉頭又對老闆說道:“我們三人一起, 多少銀兩?”
老闆打了幾下算盤, 給寧全臣報出個數字, 距離較遠的易琳琅和付瑤來不及阻止, 寧全臣便手快的,將住店以及昨晚晚飯的錢一併付清。
付瑤看了眼易琳琅,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寧全臣旁邊, 從衣袖裡翻出銀子塞到寧全臣手裡,道:“新過門的嫂夫人包給你這個弟弟的紅包, 不過我家境不好, 錢少別介意。”
寧全臣原本是要將銀兩塞回去, 不料被付瑤找着好藉口,便只能無奈收下銀子。
出了客棧大門, 寧全臣緊了緊袖口,詢問易琳琅:“不知道易兄此行去往何處,是否順路啊?”
易琳琅將牽着付瑤的手舉起來,示意寧全臣,“這不, 帶阿瑤回去祭拜我爹孃。”
易琳琅父母去世的事情, 寧全臣還是知曉的, 他撓了撓頭髮頗爲尷尬的問道:“不知道我能不能也去祭拜一下易兄的父母?”
付瑤掐了掐易琳琅的手心, 易琳琅當即明白她的意思, 與付瑤通過神識交流。
付瑤:“你這個朋友怎麼這麼奇怪……人家回去祭祖還要跟着。”
易琳琅:“他以前就這樣,做事沒頭沒腦, 而且有個壞毛病,想做的事無論如何都要去做。”
見付瑤和易琳琅遲遲沒有表態,寧全臣似乎覺察到自己這個要求不太妥當,率先做出了讓步:“我知道我一個外人去不合適,但易兄救過我一命,他的父母與我也有恩,大不了我到時候站遠點,不妨礙你們夫妻悄悄話。”
“……”
付瑤算是體會到了,易琳琅所說的寧全臣的壞毛病。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再拒絕就顯得他們不近人情,易琳琅和付瑤最終也只得勉爲其難的同意,但寧全臣跟着一起去,這在付瑤心裡的的確確是個疙瘩。
她一個剛過門的媳婦去公公婆婆墳前祭拜,你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也跟着一起去,寧全臣昨晚在付瑤心中留下的好感,此刻全都被付瑤滿心的幽怨替代。
不過心裡不高興歸不高興,面上還是不能表現出來的。
付瑤深吸一口氣,拉着易琳琅的手,借力翻身端莊的坐在劍身上,她目視前方儘量不去看御勁跟在他們身後的寧全臣。
“琳琅,我還是覺得你這朋友奇怪。”
“嗯?”易琳琅輕聲問,語氣中帶着哄弄的意味。
付瑤覺得易琳琅是當自己賭氣才這麼說,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小聲道:“我這不是置氣,我以我北境靈獸的直覺擔保。”
“我看你昨晚和人家聊得蠻開心的啊。”
付瑤剛要反駁,卻又覺出味不對,捂着嘴偷笑道:“怎麼的,吃醋啊?”
易琳琅坦然道:“那可不,剛成親孃子就和另一個男的聊得熱火朝天,全然不理我。”
“那你就能昨晚掐我腰置氣?”付瑤斜着眼睛鄙視他。
兩人的談話聲音越來越大,以至於御劍跟在不遠處的寧全臣,接二連三的發出乾咳的聲音。
然而那夫妻二人依舊旁若無人。
寧全臣作爲一名單身人士,覺得他幼小的心靈實在是飽受摧殘啊。
兩日後,易琳琅和付瑤拿着新買的兩罈子酒,雙雙跪倒在墓前。說是墓地,實際上也就是一個略大的墳堆,易琳琅的父母合葬在一起,墓碑也不過是一柄比較寬的木牌而已。此刻輕風拂過,還捲起地上些微塵土。
而寧全臣,他則像自己當初保證的那樣,站在遠遠的地方,等着易琳琅夫妻二人。
易琳琅和付瑤一起,在墳前扣了三個響頭,才挺直了腰身,將那兩罈子酒悉數開封,拿起其中一罈,一邊將酒液灑在父母墓前,一邊道:“爹,娘,琳琅帶着妻子付瑤前來,跟您二老好好看看。”
付瑤又對着公婆的墓碑扣頭,“公公婆婆在上,受兒媳一拜。”
拜過之後,付瑤拿起另外一罈酒,將罈子裡的液體悉數灑在墳前,就算是她做兒媳的給公婆敬茶了。
做完這些之後,易琳琅一邊起身一邊伸手去拉付瑤,卻不料自己腳下一軟,險些撞在付瑤身上。
“琳琅?”
付瑤伸手想要去扶他,沒想到她自己也是渾身無力四肢發軟,兩人竟然一時間跪在原地無力起身,易琳琅更是側身躺倒在了付瑤的旁邊。付瑤心裡一急,莫不是中了什麼人的陷阱,但最近又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發生。
她忽然想到站在遠處的寧全臣,她大聲喊着對方的名字:“寧全臣,你在嗎?”
幾乎在瞬間,寧全臣的聲音就響起,他一邊朝付瑤走一邊問道:“怎麼了嫂夫人?”
付瑤見寧全臣反應如常,想要讓他幫忙扶易青歌起來,但她來不及在說話,整個人便撐不住趴在易琳琅肩頭昏睡過去。
“易兄,嫂夫人,你們怎麼了?”
“醒醒啊,易兄!”
彎腰在易琳琅和付瑤臉頰輕輕拍打好幾下,兩人都毫無意識,寧全臣這才站起身來,嫌惡得看着躺在地上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