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東西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受。
她大抵是能夠理解盲人了。
對於一個已經習慣在光明中生活的人來說,突然一瞬間眼睛廢了,那就跟不用活了沒有什麼兩樣。
而且還找不到罪魁禍首沈辭。
她躺在牀上,只覺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是難熬。
當眼睛看不見之後,聽覺就會變得分外敏感。
她聽見了有人的腳步聲。這腳步聲極輕,不用判斷就知道,只會是沈辭。
“我的眼睛,”黎未晞冷硬地說道,“你對我的眼睛做了什麼?”
她看不見沈辭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一雙手在撫摸自己的臉,青年那低沉喑啞的聲音含着笑,“師傅,這樣不好嗎?”
“不好。”
“師傅,”沈辭嘆道,“這樣的話,我不就成了你的眼睛了?”
多浪漫呀。
師傅怎麼會不喜歡呢?
黎未晞只深刻地意識到,這個人已經變成變態了。
先前多沉默寡言的人,不僅會笑了,就連思想都那麼詭異。
“把眼睛還給我。”她只是重複着這句話。
沈辭大大方方地承認:“那要等藥效過去了。師傅放心,這只是防止你逃跑用的一點小手段,只要師傅不離開,過了這個時期,藥效自然而然就散了。”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前額,慢條斯理地解開束縛着她的繩子。他用的藥,毒關乎的是她的大腦,一旦大腦出了問題,身體自然就隨之出問題了。
他一點也不怕把黎未晞毒傻。傻了多好呀,師傅更不會想到要離開他了,他可以把師傅哄在這裡一輩子。
“我不走,”黎未晞淡漠地說,“沈辭,你沒有必要這樣。”
“我覺得有必要,”沈辭笑道,“師傅,我要你一直一直留在這裡陪着我。”
他喜歡叫她師傅的感覺,這讓他有歸屬感。並且能夠讓他清晰地意識到他做了什麼——面前的是他自己的師傅,曾經高傲令人望而卻步的師傅,現在在他懷裡溫順如貓。
黎未晞:“你喜歡我?”
沈辭糾正她:“是愛。”
黎未晞便不在說話了。
他對自己的做法,從心底裡就有了個合理的解釋——因爲愛。既然如此,還有什麼好說的?
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做錯了什麼,先前黎未晞教給他的那些全都餵了狗。
她不說話,沈辭一點也不着急。他甚至還很享受這樣的感覺,手指纏繞着黎未晞的頭髮,纏了一圈又一圈,又鬆開,看着黑髮從自己的指尖滑下。
黎未晞沒有動,她大概可以感覺到沈辭在做什麼,但這更讓人難受——因爲她只能感覺,不能看。
什麼也做不了,像是待宰的羔羊。
“我們現在在哪?”
她用了一個第一人稱的複數形式——boss應該喜歡聽這樣的稱呼,如同她把他們兩個歸在了一起。
“青雲門。”沈辭笑眯眯地說,“我把青雲門的掌門殺了,長老也殺了幾個,做了他們的掌門。”
話中對他驚世駭俗的做法毫無所覺,還挺坦然的。
黎未晞:“……”
有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