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弟子們詫異的喊聲過後,周天的光線忽然黯淡下來,因爲大*術而聚集起的烏雲此時在遙遠的天邊翻涌不止,繼而黑雲邊緣不斷有電光閃動,由遠及近雷聲隆隆,雲陽山瞬間便被包裹着雷電的黑雲完全籠罩。
包括荊無月在內的所有人都擡起了頭,景陽感到裹挾着溼氣的風撲面而來,又在瞬間越來越大。
黑雲壓頂,狂風大作,天地間一片蕭殺。
“出了什麼事?”
“那到底是什麼啊?”
“是術法嗎?誰引動了那麼強的術法?”
“難道是魔教的第伍戰神?”
……
雲陽弟子們在震驚與惶恐中議論着。
景陽望着雲蕾滾動的方向蹙起眉心,她的金丹期神識促使她比其他人看得更遠。狂風涌動中她看到一個一躍而起的身影在雲端出現,他手中的長劍紫芒閃動,在黑色的雲層中格外耀眼。
“上有三十三天,下有九幽玄冥,三清在上,以我爲媒,燃符爲引,以劍御之,煌煌天威,化形神雷!”
清晰而堅定無比的聲音唸誦着咒語,那聲音如同佛家獅子吼般氣勢如虹響徹寰宇,穿透每一個人的耳膜直至心靈深處。
雷劍劍尖上燃燒着的杏黃符紙發出暗紅色的光芒,火光亮處蘊含着天地靈氣精華的符文催動了御劍者全身的修爲和真元。
景陽盯着那個身影,竟然一時震驚的無法言說,賀彥瑞,他竟然藉助符紙的威力施展了雲陽門最高階的仙法——神劍御雷引訣!
此刻空中的賀彥瑞腳踏七星連行七步,天空已然風捲殘雲,層層黑雲化爲漩渦,劇烈顫抖。
“引!”
賀彥瑞仰天念訣,雲端深處,無數電芒迅速彙集,轟然雷鳴之聲,在天際炸響不停。半刻之間,黑暗漩渦深處,巨大的電芒匯聚而成,沖天而下,那耀眼無比的光亮,彷佛就在他的手上。
雲層形成的巨大而深邃的黑暗漩渦,在天際急速旋轉,電芒雷動在他的指尖越變越粗越來越耀眼,風聲呼嘯雷鳴陣陣,他凌空立在在黑雲層卷的中心光,電交加,紫衣飄飛,宛若天神。
“放!”賀彥瑞長嘯一聲。
漫天電芒轟然齊喝,遠遠傳盪開去,似撕扯天地一般,及至隆隆的雷聲傳到近前,“啪”得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照亮了整個大地,接着便是第二道,第三道,如同絢爛而決絕的綵帶交織在天空之中,互相纏鬥在了一起。
繼而山川震盪,雷聲鳴響,原子彈爆炸般的半圓形紫電光圈籠罩了整個雲陽山。這樣罕於匹敵的盛大仙術釋放開來,雷霆之勢使在場之人無不動容。
待到光圈慢慢散去,萬籟俱寂之後,沙沙雨聲重新響起才更令這個世界變得空曠寂寞。
沒有屍體,沒有血水,雲陽山御仙峰材料特殊的白玉山道已然不見了,與此同時,上千名魔教弟子也一同消失不見,在那場罕見的仙法釋放之後徹底的消失在了天地間。
單膝跪地奄奄一息的第伍戰神脣角、胸前殘留着大片鮮紅的血跡,身後是焦黑的土地,早已變了山勢的險峰。
他緩緩擡起頭,鷹隼般的雙眼死死看着眼前臉色蒼白,剛剛從空中落下,勉強立在雨中的紫衣青年,雨水順着他額前的劉海滴下,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落在他淺淡到無色的脣瓣上。
“神劍……御雷引……訣……”這句話從第伍戰神的牙縫間擠出來,好像說出這仙法的名字已經耗費了他所剩無幾的全部真元。
“是。”雨中賀彥瑞的聲音變得更輕,好像立刻就要消失一般,但他卻依舊倔強的站着。
這場突如其來的御雷引訣其實只是針對第伍戰神這個元嬰高手的,只恨他輕視了眼前這個雲陽紫衣的青年弟子,不但葬送了自己更連上前崇明教弟子都萬劫不復葬身此地。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景陽帶着弟子趕到御雷引訣釋放的山門下面,荊無月也帶着身邊的魔教弟子趕到,看到此地的情景,二人都是一怔。
景陽看到雨中的賀彥瑞,他身後沒有任何雲陽弟子,在賀彥瑞前面是遭受重創命不久矣的魔教青龍使第伍戰神。
“哈,哈哈,雲陽門一代青年弟子,竟然……還有人能使用這消失百年的神劍御雷引訣,哈哈哈,今日我死在這般仙法之上,也算其所!”第伍戰神笑起來,表情變得更爲扭曲“不過,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從此之後,你們雲陽門爲了這通天的法術更是再無一天寧日!”
這時山門下面去聯絡各脈的張依依和寧文芳跑過來,看到這裡的情景也是大大的吃驚。景陽給他倆使了眼色,張依依機靈,立刻無聲的拉着寧文芳去扶站着都搖搖欲墜的賀彥瑞。
“第伍戰神,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你們的紅髮少主已經死在我的劍下了。”景陽冷這臉對重傷的第伍戰神說。
荊無月帶着殘留的魔教弟子上前扶起第伍戰神,在第伍戰神詢問的目光中無奈的重重點了點頭。
第伍戰神眼中的震驚再次閃過,而後更像是死灰一般,他閉目長嘆一口氣再次睜眼時眼神已從賀彥瑞身上轉向了景陽。
他的眼神冷厲陰鶩,聲音卻已暴露了他強弩之末的本質,“雲陽門……好,好一個雲陽門!我崇明教從此以後與你們世代爲敵,勢不兩立!”
第伍戰神說完又看着扶起他的荊無月,緩了口氣道:“無月少主,你一定,一定要……活着回去,告訴教主……我第伍戰神愧對他的信任,這就拿我的命抵償龍炎少主!”
第伍戰神忽然抽出荊無月腰間的劍,劍光一閃,鮮血如注,他已割喉自刎。荊無月與魔教殘留的弟子更是悲痛不已。
景陽趁着魔教弟子悲痛的時間伸手一勾將張依依叫過來,輕聲問:“讓你去找的其他四脈弟子在哪裡?只來了賀師兄一個人?”
張依依明眼看出這一次自家大師姐徹徹底底打垮了魔教的進犯,有意讓其他幾脈也見識見識,於是附耳在景陽身邊道:“除了孤鶩峰,其他都來了人。不過三脈來救急的弟子在剛剛雷聲大作之前被賀師兄遣下山去,事態平靜我就把他們都帶回來了,現在要不要叫過來?哦,對了還有歡言師姐帶着那些膽小如鼠的其他幾派來幫忙的正派弟子也來了,咱們剛獲勝他們就表現積極,現在也在不遠的地方,要不要也一起叫過來?”
景陽點點頭小聲道:“讓寧文芳帶賀師兄去休息療傷,你把他們都給我叫來,越快越好!”
賀彥瑞是真的消耗過度了,寧文芳幾乎是半扶半扛的把他帶了下去。景陽雖然擔心也必須要先打起精神處理好眼前的事,不然他們這一次的努力就起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張依依剛走一小會荊無月就從失去異母兄弟和新師尊的悲痛中緩了過來,擡起頭紅着眼睛狠狠的對景陽說:“景陽,你們雲陽門好厲害的手段!”
景陽冷哼一聲,揚起下頜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荊無月:“荊無月,如果識相,你最好帶着你的這點人立刻給我滾下雲陽山。我放你走不是念什麼私人舊情,而是讓你回去告訴龍璽,是我,雲陽門御仙峰掌門人坐下第一大弟子景陽親手殺了他的兒子龍炎,也是我景陽藉助天罰之力逼死了你們魔教的青龍使第伍戰神。”
第伍戰神臨死前說的那些話不是沒有道理,神劍御雷引訣威力巨大,但是賀彥瑞修爲本來不夠硬是拿符紙突破,短時間內也根本不可能發動第二次。有這樣的法訣在雲陽門,天下哪個修真門派不眼紅?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如果各大門派合起夥來打雲陽門御雷引訣的注意,她和賀彥瑞就是再有本事也寡不敵衆。
趁着衆人都沒見過遺失百年的御雷引訣真容,不如說是剛剛引動了自然之力意外出現天罰,還更好糊弄些,反正見過賀彥瑞施展引訣的人都死了個乾淨,其他跟着自己的雲陽弟子也未必知道是賀彥瑞發動了仙術。
景陽說這些話的時候,其他幾脈的雲陽門弟子已經匆匆趕來,還有歡言帶着的其他門派的弟子也趕了過來,人數雖少的可憐,好歹來了幾個名門正派,也能做個見證,爲雲陽門在正道上傳出一個戰敗魔教的好名聲。
面對聚集而來的正派弟子,荊無月破釜沉舟一般站了起來,手中握着第伍戰神自刎的寶劍看着景陽一字一頓的問道:“景陽,你難道不怕崇明教的報復嗎?!”
“怕?呵呵,荊無月我告訴你,不但我不怕,雲陽門也沒有人會怕!”景陽面對着衆位雲陽弟子和正派弟子朗聲道:“雲陽門弟子聽着!大家把我的話散出去,無論哪門哪派的人,魔教也好,其他門派也好,得罪我任何一脈雲陽弟子就是得罪我整個雲陽門,我景陽絕不與他善罷甘休!”
本脈的雲陽弟子聽景陽這麼說真是激動不已對她充滿了崇拜,想來雲陽門式微那麼多年,就算有厲害的掌門在位也多是韜光養晦,何時出過手段如此強硬的領袖,真是一雪前恥揚眉吐氣!其他門派的弟子見景陽如此厲害的威勢對雲陽門的實力又要重新掂量,心裡的那點小算盤只怕也不敢再打了。
“景陽,教主絕對不會就此罷手!”荊無月舉劍遙遙指着景陽,“從此以後崇明教與雲陽門勢不兩立!”
“正邪本就勢不兩立,這句話輪不到你來說。”景陽冷冷一笑道,“很好,龍璽不來找麻煩我還要滅了他,你告訴他,有什麼仇,有什麼怨,讓他儘管來找我景陽好了!雲陽派的大門隨時大開,哪個不怕死的儘管來!”
荊無月被景陽氣得全身戰慄,景陽不想再多廢話,淡聲道:“還不滾?你是不打算回去報喪了?”
在魔教弟子的勸說中荊無月終於帶着爲數不多的殘餘弟子離開了。
“怎麼能讓魔教之人離開?我們正道之人一定要將他們趕盡殺絕啊!”人羣中忽然有人大喊,“這樣放他回去我們正道弟子的臉豈不是丟盡了?雲陽門要是不動手我們北劍宗不能袖手旁觀,要爲正道人士爭口氣,孔盟主都是這麼教導我們的!”
北劍宗,孔盟主?呦呵,魔教攻上御仙峰的時候他們在哪裡,這會要來充當正道領袖伸張正義了?!呸!想強風頭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我看誰敢動!”
景陽一聲斷喝之下北劍宗已經準備動手的人都嚇了一跳愣愣的看着她,爲首的人還有些不服,“怎麼,仙子還要阻止我們擊殺魔教?”
“這裡是我雲陽門的地方,在雲陽門我說不準動手,看誰敢動他們!”景陽眼眸一睜,威儀頓顯。
雲陽門弟子當然力挺景陽,張依依第一個站出來道:“敢在我們雲陽門私自動手,無論是正道邪道,大師姐說殺我們便一個不留!”
其他弟子立刻泣聲附和,“都聽大師姐的!誰敢動手一個不留!”
荊無月聽到景陽的阻止腳下頓了頓,心中涌起漣漪無數,還以爲景陽畢竟惦念舊情,自己今日又欠了她一回,輕嘆一聲眉心微簇加快腳步離開了雲陽山。
那些北劍宗的人見到雲陽門如此聲威悻悻的也不敢再出手,只看着荊無月等人離開了。
“各位同門與正道同盟遠道而來辛苦了,景陽感謝諸位,目下御仙峰還有事要處理,恕不能相陪。歡言,好好招待各位。”
景陽把招待人的那一套丟給了歡言,心想事情終於有了圓滿解決,可就在人羣將要散去的時候,留在後殿的張兆宇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
“大師姐,不好了,掌門人,掌門人不行了……”張兆宇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正在祖師祠堂的石壁上刻字呢!”
不行了還搞雕刻?青鋒老頭這又是玩的哪一套?
景陽一陣頭疼,揮手道:“青衣弟子都跟我去看看。”
來到祖師祠堂,青鋒已經躺在幾個弟子身上看起來奄奄一息了,弟子們跪在地上一陣小聲啜泣。景陽上前揮退近前的弟子,左右看看嫌棄的小聲在青鋒耳邊道:“您這是幾個意思?”
“我這都是爲了給你創造統一修真界名正言順的地位,年輕人,乾巴爹。”青鋒朝她眨眨眼小聲說完又是一副立刻斷氣的樣子,喘了好幾聲終於乾巴巴的把聲音放大了點。
“景陽啊,爲師不行了,雲陽派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給我風光大葬啊。”說完袖子下的手擡起來,也不知道把從哪裡摸出來的烏木掌門令交到景陽手上,接着“呃”的一聲白眼一翻頭就歪過去了,簡直是電視上標準的斷氣死法。
就這麼想回去?!景陽一腦門汗,擡頭一瞧,青鋒還算實在,裝死前親手刻了石碑,內容就是將掌門之位傳給景陽。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推辭了,順水推舟送道長穿越回去好了,景陽起身,裝模作樣的抹了抹眼淚,哀痛卻不失威嚴的說:“雲陽門衆位弟子,掌門人已經羽化仙去了!準備上好的棺木,送掌門人成仙。”
在場的衆位弟子齊齊跪下,哭聲更是上了一個臺階,簡直是撕心裂肺。
唯一站着的景陽嘆了一口氣拿出雲陽烏木掌門令大聲道:“奉掌門遺命,景陽不才,從今日起接任雲陽派掌門人!”
剛剛還在痛苦的雲陽弟子瞬間都收了聲音,大聲道:“恭祝大師姐登極掌門人,我等願追隨心掌門光耀雲陽百年基業!”
祠堂內,祠堂外,紫霄殿,玉階梯,山門內外所有的弟子都重複着這句話,聲音久久繚繞在御仙峰。
景陽笑了笑,轉過身,看着青鋒有意留下的那塊遺命石碑,她當掌門人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它藏起來。
哼哼,不然下面劇本記載的好戲人家孤鶩峰首座該怎麼唱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因爲下大雨還出去,所以感冒了木有更新,真是對不住大家。我今天寫的比較多,寫時候覺得景陽真是狂霸酷帥拽了哈哈,大家覺得呢,後面還有更爽的。終於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喜歡看修仙文了,確實是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