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庭怔了怔蹙眉無奈道:“景醫官,實不相瞞,我離開承乾宮的時候,確實聽到朱譽軒在我身後斷喝一聲‘是誰’,我猜想他大概還不知道是我。”
廢話,知道是你就晚了!聽了那麼天大的陰謀,就算冒多大的風險朱譽軒也要分分鐘弄死你!
景陽越琢磨邵庭的話越覺得事態嚴重,可偏偏就是沒辦法,一來沒證據,二來就算來硬的她讓邵庭冒死去警告皇上,邵庭誣告罪處決不說,到時候還會打草驚蛇,朱譽軒這麼狡猾更大的陰謀只怕更難發現。
邵庭是個重要的人物,他的生死關係到棠眠和整個任務,眼看事除掉了孔貴嬪和康妃,到了這一步完成任務指日可待她一定不能功虧一簣要想出更謹慎的辦法才行。
景陽在房間了來回走了幾趟,回頭對邵庭道:“紹樂官,這件事你先不要聲張,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聽你說你跟正北侯平日也有交集,既然這樣朝中跟正北侯有交情的大臣想必你也熟悉,正北侯也有恩於我,我想請你收集一些北海郡王和朱譽軒謀反的證據,也只有這樣才能救正北侯,你看可以嗎?”
邵庭一臉正色點頭道:“這些事情不必太醫令相托,邵庭自然會做。”
邵庭走後,景陽差人以前來給寧妃看補藥爲理由去承乾宮將棠眠找了過來,告訴她要是想救邵庭,就要有意無意的透漏給寧妃朱譽軒發現邵庭的時候哪個小公公今天在寧妃暖閣露過頭。
這是李代桃僵的辦法,憑景陽看劇本對朱譽軒的瞭解,他既然發現有人知道他們誣陷正北侯的秘密,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弄死這個人。所以只能有個人冤枉點,替邵庭去死朱譽軒纔會罷休。
邵庭這個人太正直不會同意景陽出這招,但是棠眠有黑化的潛質,爲了情郎的性命幹這事肯定沒問題。至少這樣能夠給邵庭更多的時間收集證據,劇本里也說過寧妃她們陷害正北侯的證據是邵庭收集的,只不過他最後沒能成功交到皇上手中,身死他處。
通敵叛國的這事一出,景陽心裡竟然開始隱隱的不安起來,她覺得什麼事一旦跟造反沾上邊,那些人就不會再估計什麼力量平衡互相牽制,事情會變得血腥瘋狂,難以控制。
按說寧妃沒有必要立刻就爲了兒子鋌而走險,就算皇后生了兒子被立爲太子,自古以來廢太子的事情也多了去,她不一定現在就發難,不過她爹北海郡王可能是等不及了,正北侯兵權在握傾舉國兵力於漠北,萬一徹底擊敗了蒙古他這個北海郡王通敵的事情很可能就會敗露,就算不敗露他也不再能有機會聯合蒙古人興兵逼宮幫助外孫坐上皇位。
說什麼幫助寧妃的皇子,那孩子那麼丁點,他北海郡王還不是自己想挾天子令天下麼,爲了自己的利益真是喪心病狂。
十天之後景陽去坤寧宮給皇后請脈聽,剛過晌午皇后正在午膳,還沒事人似的留下景陽陪她用飯,閒聊又正說到賀彥瑞。
“西廠賀彥瑞最近的日子可不好過。”皇后悠悠的開口,“聽說松江水師疏於訓練,朝廷給撥下去的新式大炮賀督公一應都沒有命人裝上戰船,反倒是扔到一邊,下了場雨壞了不少,皇上龍顏大怒,還派了西廠的人過去督辦呢。”
西廠的人去督辦賀彥瑞的水軍,那豈不是說朱譽軒現在得寵,觸手都伸到了賀彥瑞的水軍之中了麼。
自己這邊陰謀暗藏,賀彥瑞那邊似乎也諸事不順。景陽心裡揣着這些事,並沒心思相擁皇后賞賜的菜餚,看着桌上的粳米出神。
皇后望了景陽一眼,輕聲笑道:“景醫官,快嚐嚐咱們北地最後的青粳米,不吃就沒機會了。”
景陽一怔,“啊?娘娘說什麼?”
“正北侯需要大批糧草在虎方屯駐跟蒙古人大戰,京城離得近,糧倉把北地收來的米麪都悉數運往虎方了,過些日子南來的船隻才過京杭運河送江南的糧米進京。”皇后說着帶了琉璃指套的手指一指身前的米,“本宮覺得還是咱們北方的米比南邊好些。”
景陽聽了皇后的話只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當下卻也沒多想。
景陽離開坤寧宮回到太值房,在門口就聽到太值房的小醫女正在和一個穿着粉領宮衣的小宮女聊天,景陽湊近一聽才知道原來承乾宮前些日子走失的魯公公屍體在南苑的荒井裡找到了。
看來這個魯公公就是幫邵庭頂死的炮灰了。景陽略感唏噓,搖搖頭走進了太值房。好在這是小說的世界,不牽扯什麼真正的人命,不然景陽自己也會內疚。
又過了幾天,棠眠依舊以爲寧妃取安神藥爲由前來太醫院,小心繞道到太值房後面告訴景陽,昨天皇上宿在寧妃的承乾宮,半夜朱譽軒帶着侍衛,好像抓了人進來,看那人的衣着,像是蒙古人。後半夜皇上直接起駕帶着朱譽軒回隆聖殿,走到時候她還親耳聽皇上傳旨召了幾位心腹大臣議事。
朱譽軒半夜帶着蒙古人進宮,看皇上的反應那麼強烈一定是非同小可的大事,練習器朱譽軒與寧妃她們的陰謀,景陽猜想,她們一定是指示蒙古人開始誣陷正北侯通敵了。
景陽聽到這個消息只在心裡着急,現在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好在劇本上說正北侯謀反一事從始到終皇上是將信將疑,還不至於立刻對正北侯下手。
不過事情的發展似乎超過了景陽了預料,從火候那裡景陽得知了一個天大的消息,那就是北海郡王上表皇上前去視察北海郡邊地,那裡距離虎方不算太遠。從劇本和朝局推斷目前能夠跟正北侯抗衡的就只有北海郡王,皇上同意去北海郡那不就是說明皇上想利用北海郡王的兵力給正北侯施壓麼。
可是,真正想要造反的人是北海郡王,如果皇上去了,那不就是給北海郡王挾持皇上創造了最好的條件麼!
景陽真真是氣惱的厲害,朝堂上的事情她插不上嘴,就算說了皇上也不會信,完全是沒有用。本以爲自己的任務都在後宮,只要鬥得了那些宮妃就能完成任務,沒想到牽扯上了朝堂,她就是本事再大也只能乾着急。
偏巧賀彥瑞啊賀彥瑞,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掉鏈子了呢,爲了一個看燈的小事大發脾氣甚至還跟她決裂,他的情商被狗吃了嗎?他真的是跟自己鬥了思念的那個賀彥瑞?他的智商真的還安好?
景陽長嘆一聲,無奈只能看着半個月後聖駕再出京城。這一次皇上去北海郡視察,京畿十二團的御林軍又全部在朱譽軒的掌控中,雖然因爲正北侯征伐蒙古調撥了大批士兵北去,京畿十二團的人數減少了大半,可畢竟景陽手裡一個兵都沒有,京城真要是到了萬分緊急的時刻,她別說有一根小小的金手指,就是三隻手每隻手上都長六指也不夠用啊。
爲了完成任務的穿越大業,高傲的景陽決定向賀彥瑞低一回頭,大丈夫能屈能伸嘛,沒有什麼事情是說不清的,只要賀彥瑞這會兒氣消了,她相信他還是有判斷力的。
只是景陽寫給賀彥瑞的書信時間上纔不過剛出京城,她的身邊就發生了一件驚險萬分的事。
某天晚間景陽帶着重重心事,正走在坤寧宮後殿的巷子裡,身旁跟了三四個宮女醫女,那時天不算太晚,還有帶刀侍衛總管領着御林軍三五人一排在旁邊經過,就是這麼戒備森嚴的皇宮內院,竟然明目張膽的鬧起了刺客。
穿着一身黑衣的三名刺客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進了內宮,手執利劍就衝了上來,那架勢赫然是衝着景陽來的。
景陽見狀毫不含糊連躲帶閃,身邊的太監宮女一陣尖叫,有兩名宮女躲閃不及立刻命喪當場。好在刺客出現在侍衛頻繁出現的地方,一旦被發現,大批侍衛就衝了過來,三名刺客被圍在中間,力戰不久,跑路無門,最後當場自殺,血濺三尺。
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在景陽面前上演,不久前她又差點因爲這幾名刺客丟掉性命,說不害怕不震驚是騙人的,但她好歹也經歷過宮外的伏擊,緩了一些時候,在宮女的攙扶下回到太值房,心情逐漸恢復了平靜。
臥槽,什麼情況,怎麼好好在皇宮裡走個路都會出現刺客?!這是穿越武俠嗎?!景陽坐在屋裡煩躁的想着。
“太醫令大人,朱廠公有請。”
景陽看向門口,門外一隊打着燈籠的緇衣小太監候在那裡,她心下更加納悶,朱譽軒在這個時候找她做什麼呢?
“朱廠公找我什麼事?”景陽很警惕的站起來問。
“奴才不知,太醫令請到光華門西所見了廠公就知道了。”臉上有些嬰兒肥的小太監垂着眼簾說話很順溜,期間連眼皮都沒有擡起過。
如果是想害自己,朱譽軒沒有必要明目張膽的派人來請她,這一次在侍衛西所見她,恐怕還是跟剛纔的刺客行刺有關。
景陽起身,穿上水光緞子的外衣,下頜一揚道:“帶路。”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真的是不做死就不會死,出去旅遊三天回來帶着一身痘痘回喵。到現在看了兩次醫生還是不見好,每天洗八遍澡全身塗樟腦味的紫色藥膏,算是對這段時間斷更的懲罰吧。請大家原諒我吧,但是我不會棄文哦。